青雾山的晨光透过竹窗，落在顾语安的手背上，暖融融的。她坐在窗边的木凳上，手里捏着一片干枯的牵牛花花瓣，指尖无意识地着 —— 这是她今早从篱笆上摘下来的，花瓣边缘己经卷了边，像她此刻纠结的心绪。
自昨天醒过来后，冥煞就没离开过东厢房太远，要么守在门外，要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目光总落在她身上，带着化不开的担忧和急切。顾语安知道他想说什么，却总找借口避开，要么说 “想再歇会儿”，要么说 “想看看窗外的风景”，连和他对视都不敢。
“身子好些了吗？我煮了点小米粥。”
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，冥煞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，碗里冒着淡淡的热气，飘着小米的清香。他把碗放在桌上，目光落在顾语安手里的花瓣上，沉默了片刻，终于还是开了口。
顾语安捏着花瓣的手紧了紧，低着头 “嗯” 了一声，没敢看他。
冥煞没再提喝粥的事，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—— 那是个小小的桃花香囊，浅粉色的锦缎面，上面绣着一朵半开的桃花，针脚细密，边缘有点磨损，显然是用了很久的样子。
他把香囊放在顾语安面前的桌上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语安，这个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顾语安的目光刚落在香囊上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。
她怎么会不记得？这个香囊是她亲手绣的。前世在冥府，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，她坐在桃树下，一针一线绣了大半个月，最后挂在了冥煞的腰间，说 “这样你走到哪里，都能闻到桃花香了”。那时候冥煞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，说 “只要有你在，哪里都是桃花香”。
可这些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雾，明明就在眼前，却不敢伸手去碰 —— 她怕记起更多，怕记起寒牢里的冰冷，怕记起自己喊出 “我恨你” 时的绝望。
“师…… 师兄，” 顾语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，声音带着哽咽，却还是摇了摇头，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，这只是个普通的香囊而己。”
她说着，手却不受控制地伸过去，紧紧攥住了那个香囊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锦缎的边缘硌得手心发疼，却让她觉得真实。
冥煞看着她的动作，眼底的急切更甚。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片 —— 那是轮回镜的碎片，边缘还带着淡淡的蓝光，放在桌上时，碎片突然亮起，映出了一幅画面：
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盛，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，像铺了一层地毯。顾语安穿着淡粉色的裙衫，坐在桃树下，手里拿着绣花针，而冥煞穿着玄色冥君袍，坐在她身边，正低头帮她理着垂落在颊边的发丝，眼底满是温柔，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。
“你看，” 冥煞的声音带着恳求，“我们以前很相爱，只是后来有误会，我把你关在寒牢，是为了保护你，不是故意要伤害你…… 语安，别再装失忆了，你记得这个画面，记得喊我的名字，对不对？”
顾语安看着碎片里的画面，头痛突然像潮水一样涌来，比上次咒术发作时还要剧烈。她抱着头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，最后双腿一软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我跳轮回后，冥煞哭着掀了冥罗殿 蹲在了地上，眼泪掉在裙摆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别再看了……” 她声音嘶哑，带着痛苦的呻吟，“我不记得…… 我真的不记得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玄清真人的叹气声。他推开门走进来，看着蹲在地上的顾语安，又看了看满脸急切的冥煞，摇了摇头：“阿煞，别逼她了。她不是真的不记得，是不敢记起来。那些痛苦的记忆对她来说太沉重，等她自己想通了，愿意说了，再告诉她真相也不迟。”
冥煞看着顾语安痛苦的样子，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。他伸出手，想扶她起来，却又怕碰疼她，最后只能慢慢收起轮回镜碎片，声音缓和了些：“好，我不逼你。你要是累了，就再歇会儿，粥在桌上，记得趁热喝。”
顾语安蹲在地上，没有抬头。冥煞又看了她一眼，才跟着玄清真人走出了房间，轻轻带上了门。
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。顾语安慢慢抬起头，泪水还挂在脸上，她看着桌上的桃花香囊，又摸了摸胸口的凝魂玉 —— 玉面不知何时亮了起来，映出了完整的桃花树画面：漫山的桃花，她和冥煞坐在树下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温暖得让人想哭。
她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玉面，画面没有消失，反而更清晰了。原来凝魂玉早就把所有的记忆都藏了起来，只是她一首不敢面对而己。
夜里，顾语安躺在床上，怀里抱着桃花香囊，胸口贴着凝魂玉，眼泪无声地流着。她知道自己在装，装着不记得，装着不懂，可心里的疼痛却骗不了人。每次看到冥煞眼底的愧疚和急切，她都想扑进他怀里，问他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，问他为什么要把她关在寒牢，可话到嘴边，却总被恐惧咽回去。
她怕记起更多痛苦的画面，怕知道真相后，连现在这点 “师兄师妹” 的情谊都维持不住。
“语安，我知道你没睡。”
门外突然传来冥煞的声音，带着淡淡的沙哑，“我就在门外守着你，你不用怕。不管你想记起来，还是想一首这样下去，我都陪着你。等你愿意说的那天，我再把所有事都告诉你，好不好？”
顾语安抱着香囊的手紧了紧，眼泪流得更凶了。她能想象到冥煞靠在门外墙上的样子，像前世在寒牢外守着她那样，孤独又坚定。
房间里静悄悄的，只有顾语安压抑的哭声，和门外冥煞轻轻的呼吸声。月光透过竹窗，洒在床榻上，映着她怀里的桃花香囊，泛着淡淡的光。
顾语安知道，她不能再装下去了。总有一天，她要面对那些记忆，面对冥煞，面对他们的前世。只是现在，她还需要一点时间，一点勇气。
她把脸埋在香囊里，闻着里面淡淡的桃花香，和凝魂玉发烫时的味道一模一样。这是属于她和冥煞的味道，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记忆。
“冥煞……” 她轻声喊着这个名字，声音带着哽咽，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坚定，“再等等我，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门外的冥煞听到她的声音，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眼底泛起了微光。他靠在墙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，轻声回应：“好，我等你。多久都等。”
夜色渐深，青雾山的风轻轻吹着，竹窗发出 “沙沙” 的声响，像是在为这对跨越前世今生的人，送上最温柔的祝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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