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雾山的晨雾还没散，顾语安就己经起身了。她坐在镜前，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理了理衣襟，指尖划过眼角 —— 昨晚哭了太久，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，她用指尖轻轻按了按，试图压下那点疲惫。
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，是冥煞的声音：“语安，醒了吗？我煮了粥。”
顾语安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，扬起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，走过去开门：“师兄早。”
冥煞站在门口，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，碗里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，旁边放着一碟小菜。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带着习惯性的担忧，扫过她眼下的青影时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：“没睡好？”
“还好，” 顾语安侧身让他进来，刻意避开他的目光，走到桌边坐下，“可能是昨天睡多了，夜里有点醒得早。”
冥煞把粥和小菜放在桌上，没立刻离开，而是站在桌旁，手悄悄揣在怀里，指尖捏着那个桃花香囊 —— 昨晚他在门外守了半宿，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，以为今天会有不一样的结果，可看她现在的样子，却像是把昨天的事全忘了。
“昨天……” 冥煞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了口，手从怀里伸出来，把桃花香囊放在桌上，“你对这个香囊，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？”
顾语安端着粥碗的手顿了一下，目光落在香囊上。浅粉色的锦缎，半开的桃花绣纹，针脚里藏着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，让她心口发疼。可她还是飞快地移开目光，抬起头看着冥煞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：“香囊？师兄，昨天发生什么了吗？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了，昨天晕过去之后，醒来就觉得头有点沉，可能是咒术还没清干净，好多事都模模糊糊的。”
她说着，伸手把香囊往冥煞那边推了推，语气带着几分客气：“这个香囊看起来很贵重，师兄还是自己收好吧，我不能要。”
冥煞的指尖瞬间凉了下来。他看着顾语安眼底的茫然，听着她刻意疏离的话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，闷闷地疼。他知道她在装傻，可她眼底那点刻意维持的平静，却让他不敢再逼她 —— 他怕自己再追问，连这点 “师兄师妹” 的相处都要失去。
“没什么，” 冥煞伸手把香囊收回来，指尖捏着锦缎，用力得指节泛白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，“可能是我糊涂了，认错了东西，你别在意。粥快凉了，赶紧喝吧。”
顾语安 “嗯” 了一声，低下头喝粥，却没什么胃口。粥的温度刚好，小米的清香在嘴里散开，可她却尝不出味道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。她能感觉到冥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浓浓的失落，那目光像针一样，扎得她后背发僵，却还是硬着心肠没抬头。
冥煞站了一会儿，没再说话，转身轻轻带上门，走了出去。
顾语安听到脚步声远去，才放下粥碗，看着桌上的小菜，眼泪又差点掉下来。她伸出手，摸了摸胸口的凝魂玉，玉面安安静静的，却像是在无声地指责她的逃避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苏轻瑶的声音，带着刻意的轻快：“语安师妹，你醒啦？我刚看到阿煞师兄从你这里走，好像不太高兴呢。”
顾语安赶紧擦了擦眼角，起身开门。苏轻瑶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一个竹篮，里面装着刚采的草药，脸上挂着甜笑，眼神却带着探究。
“没什么，” 顾语安侧身让她进来，“师兄只是送了粥过来。”
苏轻瑶走进来，目光扫过桌上的粥碗，最后落在顾语安的脸上，笑着说：“师妹，我刚才好像看到阿煞师兄手里拿着个桃花香囊，是不是昨天给你的那个？”
顾语安心里一紧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“香囊？没看到啊，师兄没给我东西。”
“是吗？” 苏轻瑶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，凑到顾语安身边，压低声音，像是在说悄悄话，“可我昨天好像看到了，那个香囊的样式好特别，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见过，说那是很久以前冥王妃送给冥君的定情物呢！上面的桃花绣纹，是冥王妃亲手绣的，全天下只有一个。”
她故意顿了顿，看着顾语安的反应，声音又软了些：“师妹，你说阿煞师兄怎么会有那个香囊啊？难道是…… 认错人了？把你当成了谁？”
“替身” 两个字，她没说出口，却像针一样扎进顾语安的心里。
顾语安的指尖瞬间冰凉，她攥紧了手心，指甲陷进皮肉里，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：“我不知道，师兄的东西，我没问过。”
“也是，” 苏轻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手上传来的冰凉让顾语安下意识地躲开，“可能是我看错了吧。师妹，你好好休息，我还要去把草药交给师傅，先走啦。”
苏轻瑶走后，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。顾语安走到床边，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 —— 那是她昨晚趁着月色，对着桃花香囊偷偷描下来的纹样。纸上的桃花绣纹和香囊上的一模一样，针脚的走向、花瓣的弧度，都被她仔细地描了下来。
她坐在床边，手里捏着那张纸，看着上面的桃花纹，想起冥煞昨天说的 “我们以前很相爱”，想起轮回镜碎片里那片漫天的桃花，心里的防线开始动摇。
苏轻瑶的话像一根刺，扎在她心里 —— 如果她真的是替身，冥煞为什么要守着她，为什么要为她暴走？可如果不是替身，前世的记忆为什么那么痛苦，冥煞又为什么要把她关在寒牢里？
她不知道答案，却突然不想再逃避了。她想知道真相，想知道自己和冥煞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，想知道这个桃花香囊背后的故事。
顾语安把纸叠好，放进怀里，起身往玄清真人的房间走去。玄清真人是看着她长大的，也是他把她带上青雾山的，他一定知道些什么。
玄清真人的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草药香，他正坐在桌前整理医书。看到顾语安进来，他抬起头，笑着说：“语安来了？身体好些了吗？”
“谢谢师傅关心，好多了，” 顾语安走到桌前，从怀里拿出那张纸，放在桌上，“师傅，您认识这个纹样吗？我…… 我偶然看到的，觉得很特别。”
玄清真人的目光落在纸上的桃花纹上，笑容渐渐淡了下去，他拿起纸，指尖轻轻着上面的纹路，眼神变得复杂：“这个纹样…… 是很老的样式了，我年轻时在一本关于冥府的古籍上见过，据说只有冥府的皇室才能用，尤其是这种桃花纹，好像和很久以前的一位冥王妃有关。”
顾语安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：“冥王妃？师傅，您知道这位冥王妃的事吗？”
玄清真人放下纸，看着她急切的眼神，叹了口气：“古籍上记载得不多，只说这位冥王妃是魂修，和当时的冥君很相爱，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，就再也没有记载了。语安，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？”
顾语安攥紧了手心，声音带着几分坚定：“师傅，我想知道真相。关于我的前世，关于冥府，关于…… 阿煞师兄。”
玄清真人看着她，沉默了很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真相往往是沉重的，你确定要知道吗？”
“我确定，” 顾语安点了点头，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犹豫，“不管有多沉重，我都想知道，不想再像现在这样，糊里糊涂的。”
玄清真人叹了口气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等合适的时候，我会告诉你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，苏轻瑶还在山上，她对你虎视眈眈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，恢复魂体。”
顾语安 “嗯” 了一声，心里却比之前更坚定了 —— 她一定要查清楚所有事，不管是为了自己，还是为了冥煞。
而此刻，西边的竹屋里，冥煞正坐在桌前，手里拿着那个桃花香囊，另一只手握着黑色的玉佩。玉佩泛着淡淡的冷光，映出他眼底的失落。
“语安，” 他对着玉佩轻声说，声音带着几分妥协，“我不逼你了，慢慢来。不管你想记起来，还是想一首这样下去，我都会陪着你，保护你。”
玉佩轻轻震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冥煞把香囊和玉佩一起放进怀里，目光望向窗外 —— 那里能看到东厢房的方向，虽然隔着晨雾，却让他觉得安心。
他相信，总有一天，顾语安会愿意面对过去，愿意回到他身边。而他能做的，就是等，等她准备好的那一天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W576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