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雾山的晨雾比夜里更浓些,沾在竹枝上,坠成小小的水珠,风一吹就顺着叶片滑下来,滴在青石地上,溅起一点湿痕。
顾语安握着玄清真人给的木剑,站在竹屋前的空地上,按昨晚教的口诀比划。她练得不算熟练,剑刃划过空气时总带着点生涩的 “呼呼” 声,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,贴在眉心,有点痒。
“顾师妹,你这剑招练反了,该先提腕再压肩。” 旁边传来个清脆的声音,是同住在东厢房的小弟子林晓,比她早入门半个月,性子活泼得很。
顾语安赶紧收了剑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:“总记混步骤,多谢林师姐提醒。”
“没事,我刚学的时候也这样。” 林晓凑过来,眼神往西边竹屋的方向瞟了瞟,压低声音,“不过你运气好,阿煞师兄今天也在练剑呢,他要是肯指点你一句,比我们练十天都管用。”
顾语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果然见雾里立着道玄色身影。阿煞也握着剑,却没动,只是背对着她们站在那里,玄色布衣被风吹得轻轻晃,手里的剑斜指地面,剑尖沾着的雾水,像凝结的冰珠。
他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,连背影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。顾语安想起昨天凝魂玉发烫的事,心里又泛起点莫名的慌,赶紧收回目光,攥紧了手里的木剑:“我还是自己先练熟吧,不麻烦师兄了。”
林晓还想说什么,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 “练剑要专心”,是玄清真人来了。两人赶紧站好,规规矩矩地继续练剑,晨雾里只剩下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。
顾语安不敢再分心,按着口诀一步步调整动作,手腕提得发酸,也只敢偶尔甩甩胳膊。可越想集中注意力,脚下越不听使唤 —— 她退后半步时,没注意到青石缝里嵌着块小石子,鞋底一滑,整个人往前扑去。
“小心!” 林晓的喊声刚落,顾语安己经重重摔在地上,掌心擦过粗糙的青石,一阵火辣辣的疼。她撑着胳膊坐起来,低头看时,右手掌心被磨破了一大块皮,渗着细密的血珠,沾了点泥土。
“师妹你没事吧?” 林晓赶紧跑过来扶她,玄清真人也走了过来,眉头微蹙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
顾语安刚想说话,就见一道玄色身影从雾里走了过来。是阿煞,他收了剑,走到她面前,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掌心,没说话,只是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瓷瓶,递了过来。
“这个药,涂了好得快。” 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,却比昨天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温度,黑色瓷瓶在雾里泛着淡淡的光,凑近了能闻到一点清冷的药味,像是从极寒的地方采来的草药。
顾语安的指尖刚碰到瓷瓶,就觉得一阵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,不是普通草药的凉,是像…… 贴着冰块的冷,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气息,和昨天他腰间那枚黑色玉佩给人的感觉有点像。
她心里猛地一紧,下意识缩回手,掌心的凝魂玉也跟着发烫起来 —— 不是昨天那种突然的灼热,是慢慢的、贴着皮肤的暖,像在提醒她什么。
“不用了,谢谢师兄。” 顾语安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,勉强挤出个笑,“师傅这里应该有普通的金疮药,我用那个就好,不麻烦师兄了。”
阿煞递药的手顿在半空,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,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,又很快移开。他没再坚持,只是把瓷瓶收了回来,点了点头:“也好。”
玄清真人这时己经让人取来了金疮药,递给顾语安:“先回房涂药,今天别练了,好好歇着。”
“谢谢师傅。” 顾语安接过药,抱着木剑,转身往东厢房走。经过阿煞身边时,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黑色瓷瓶,那瓶子在雾里似乎泛着更淡的光,她赶紧低下头,加快了脚步。
刚走到竹篱笆边,就听见身后传来林晓和另一个小弟子的议论声,声音压得很低,却还是飘进了她耳朵里:
“你看到没?阿煞师兄居然给顾师妹递药了!”
“是啊,他平时对我们都冷冰冰的,连话都很少说,怎么对顾师妹这么特殊?”
“说不定是觉得顾师妹新来的,照顾一下?可也没见他照顾别人啊……”
顾语安的脚步顿了顿,心里更不是滋味。她不是傻子,能感觉到阿煞对她的不同,可这种不同让她不安 —— 他身上有太多她看不懂的地方,那枚藏起来的玉佩,那瓶泛着异常气息的药,还有她胸口总在他靠近时发烫的凝魂玉。
她不想被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缠着,也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。于是没回东厢房,而是绕到竹屋后面的后山小路,我跳轮回后,冥煞哭着掀了冥罗殿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我跳轮回后,冥煞哭着掀了冥罗殿最新章节随便看!往更僻静的地方走。
后山的雾更浓,路边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草,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。顾语安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,从怀里掏出玄清真人给的金疮药,打开纸包,刚想往掌心涂,就觉得胸口的凝魂玉又烫了起来。
这次的烫比之前更明显,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玉里钻出来。她下意识摸向玉坠,指尖刚碰到玉面,就见玉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,映出个模糊的画面 ——
雾蒙蒙的房间里,一个穿玄色长袍的人正拿着个小瓷瓶,给她涂手。那只手和阿煞的手很像,指骨分明,动作却比阿煞温柔得多。可她的影子却在往后躲,肩膀微微发抖,像是受了委屈,最后竟哭着推开了那人的手,瓷瓶 “哐当” 一声掉在地上,药洒了一地。
画面只持续了一瞬,就像被风吹散似的,消失了。凝魂玉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去,恢复了平时的温润。
顾语安愣在原地,掌心的伤口还在疼,可她却顾不上了。刚才那画面太真实,玄色长袍、黑色瓷瓶,都和阿煞有关,可那个哭着推开人的 “她”,又是谁?
是她的前世吗?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她攥紧凝魂玉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,忽然想起阿煞递来的那瓶药。如果刚才的画面是真的,那瓶药…… 会不会和前世有关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她压了下去。她从怀里掏出阿煞给的那个黑色瓷瓶 —— 刚才阿煞递药时,她没接,可他不知什么时候把瓶子放在了她的剑鞘上,她一路都没发现。
顾语安盯着黑色瓷瓶,犹豫了很久,最后还是拧开了瓶盖。一股更浓的清冷气息飘出来,瓶底躺着半瓶深褐色的药膏,药膏表面竟泛着极淡的黑色光晕,那是…… 冥气?
她在凡人镇子上听老人们说过,冥气是阴曹地府才有的气息,沾多了对活人不好。阿煞师兄怎么会有带冥气的药?
顾语安心里的防备更重了。她拿着瓷瓶,走到旁边的草丛前,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里面的药膏全都倒了进去。深褐色的药膏落在青草上,很快被晨雾打湿的草叶吸收,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。
她把空瓷瓶攥在手里,刚想扔,又觉得不妥,只好塞回怀里 —— 至少不能让阿煞知道她倒了他的药,免得又生事端。
就在她转身想走时,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松树后,站着一道玄色身影。
是阿煞。
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,就站在树后,雾把他的脸遮了大半,只露出一点下颌。顾语安清楚地看到,他的指尖泛着白,紧紧攥着拳头,显然是看到了她倒药的动作。
顾语安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,想说点什么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她攥紧胸口的凝魂玉,等着阿煞过来质问,可他只是站在那里,看了她一会儿,然后慢慢走过来,从她手里拿过那个空瓷瓶。
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时,顾语安下意识缩了缩,却被他轻轻按住。他没看她,只是拿着空瓷瓶,声音比刚才更冷了点:“这个药…… 对你没坏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 顾语安低下头,声音有点小,“只是我用不惯陌生的药,师兄别介意。”
阿煞没说话,只是拿着空瓷瓶,转身往回走。他的背影在雾里越来越淡,顾语安却注意到,他走的时候,腰间那枚黑色玉佩轻轻震动了一下,像是在回应他的情绪。
她站在原地,看着阿煞的背影消失在雾里,才松了口气。她走到刚才倒药的草丛前,蹲下来,摸了摸胸口的凝魂玉,低声说:“凝魂玉,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?别再提醒我过去好不好?我只想在青雾山好好修行,不想再惹麻烦了。”
风从后山吹过来,带着雾的湿气,拂过她的脸颊。顾语安没看到,不远处的松树后,阿煞其实没走。他靠在树干上,手里攥着那个空瓷瓶,眼底翻涌着浓浓的愧疚 —— 那药是他用自己的冥力炼制的,能快速愈合魂体伤口,他知道她的魂体不稳,想帮她,却没想到她会这么防备他。
他听到了她对凝魂玉说的话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。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黑色玉佩,玉佩还在轻轻震动,那是冥君印在感应到他的情绪波动,在提醒他要冷静。
“语安,再等等。” 阿煞低声说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,一定会告诉你一切,不会再让你害怕了。”
雾慢慢散了点,阳光透过松树枝叶,洒在他身上,却没带来多少暖意。他站在树后,看着顾语安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,才慢慢转身,往西边的竹屋走。空瓷瓶被他紧紧攥在手里,瓶身都快被他捏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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