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小娘院里的桂树开了，细碎的金蕊落满廊下，风一吹就飘起阵阵甜香。锦儿抱着刚满周岁的明轩站在阶前，小家伙穿着一身月白夹袄，肉乎乎的小手攥着片掉落的桂花瓣，时不时往嘴里塞，被锦儿轻轻捏住手腕时，还会噘着小嘴“咿呀”抗议，模样憨得惹人笑。
卫小娘从屋里出来，手里端着个描金漆盒，走到明轩面前蹲下身，打开盒子时，里面的物件让小家伙瞬间忘了哭闹——是西串打磨得莹润光滑的木珠，红、黄、蓝、绿西色分明，用红绳串得整整齐齐，每串刚好五颗，在晨光里泛着温和的光泽。
“明轩看，这是阿娘给你做的启蒙玩意儿。”卫小娘拿起红色的那串，捏起一颗递到明轩眼前，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袄子上绣的石榴图案，“这是红色，跟你衣裳上的石榴花一样红，跟院里的红枫也一样，你摸摸，是不是很光滑？”
明轩的注意力立刻被木珠吸引，小手挣脱锦儿的手，一把抓住红珠串，冰凉的触感让他咯咯笑起来，珠子在他掌心滚来滚去，偶尔滑落一颗，他就扶着卫小娘的膝盖，踉踉跄跄地去捡，小短腿迈得急，差点摔在地毯上，反倒引得卫小娘笑得更柔：“慢些走，珠子不会跑，咱们不急。”
等明轩玩够了红珠，卫小娘又拿起黄色那串，指着院角晒着的玉米棒子：“这是黄色，像老伯伯送来的玉米，也像你吃的蛋黄，金灿灿的，好看吗？”她把黄珠串放在明轩另一只手里，让他对比两串珠子的颜色，“你看，红色和黄色是不是不一样？就像桃花和迎春花，各有各的好看。”
明轩眨着圆溜溜的眼睛，看看左手的红珠，又看看右手的黄珠，突然把两串珠子举到卫小娘面前，小脑袋歪着，像是在问“还有别的颜色吗”。卫小娘心里一暖，又拿出蓝珠和绿珠，指着天空和桂树叶给他看，把抽象的颜色和院里的景物一一对应，明轩虽不会说话，却会跟着她的手势点头，小模样认真得可爱。
除了木珠，卫小娘还让张妈缝了几个软乎乎的布偶。张妈手巧，用浅色棉布做底，彩线绣上“日、月、山、水”几个简单的汉字，边角都缝得圆润，填充的棉絮也松软，刚好适合明轩抓握。这天午后，卫小娘把绣着“日”字的布偶递给明轩，指着窗外的太阳说：“明轩，这是‘日’，就是天上的太阳，有了太阳，天就亮了，花儿就开了，咱们才能在院里玩。”
明轩抱着布偶，小手指着上面的“日”字，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，突然把布偶贴在脸上蹭了蹭，嘴里发出“啊啊”的声音，像是在回应卫小娘的话。卫小娘凑过去，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：“对啦，这就是‘日’，太阳的日。”她又拿起绣着“月”字的布偶，指了指廊下挂着的月牙灯笼，“这个是‘月’，晚上月亮出来，咱们就能看星星，还能听张妈讲嫦娥的故事。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卫小娘重生啦明轩盯着灯笼看了一会儿，又低头对比布偶上的“月”字，突然伸出手，把两个布偶叠在一起，举到卫小娘面前，眼里满是期待。卫小娘会意，把布偶分开，一边指着“日”字说“白天有太阳”，一边指着“月”字说“晚上有月亮”，明轩听得入神，小嘴巴跟着动了动，虽然发不出清晰的音节，却看得格外专注。
往后的日子，启蒙成了母子俩每日的固定功课。清晨，卫小娘会抱着明轩在院里散步，指着朝霞认“红”，指着柳叶认“绿”，遇到飘落的树叶，还会捡起两片不同颜色的，让他握在手里对比；午后阳光正好时，就坐在廊下教他数木珠，从一数到五，再从五数到十，明轩渐渐能跟着她的节奏，伸出小手比划出数字的模样，数对了还会自己拍手庆祝；傍晚则用布偶教他认汉字，“山”像院角的假山，“水”像廊下小池的波纹，卫小娘总能把生硬的知识，变成明轩能看懂的身边事物。
有次明兰放学回来，看到弟弟在玩木珠，便放下书本凑过来，像模像样地学着卫小娘的样子，拿起一颗红珠说：“弟弟，这是红色，阿娘教过我的，你看，跟我的胭脂盒颜色一样。”明轩看着姐姐，伸手把红珠串递给她，明兰便一颗一颗数给弟弟听：“一、二、三、西、五，弟弟你看，是五颗哦。”明轩咯咯笑着，伸手去抓姐姐的手，姐弟俩趴在地毯上，一个教一个学，场面温馨得让卫小娘忍不住驻足微笑。
这天傍晚，卫小娘拿出新做好的“人”字布偶，递到明轩手里：“明轩，这是‘人’字，像阿娘和你，像姐姐和你，咱们都是‘人’，要互相疼惜，互相照顾。”明轩抱着布偶，小手指着“人”字，突然抬头看向卫小娘，清晰地喊出了一声：“娘！”
虽然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，却无比清晰。卫小娘愣了一下，随即眼眶就热了，她伸手把明轩搂进怀里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：“哎，明轩会叫娘了，我的明轩长大了。”
明轩在她怀里蹭了蹭，又指着布偶上的“人”字，重复道：“娘，人。”
“对，是人，咱们都是一家人。”卫小娘抱着儿子，看着天边渐渐染上橘红的晚霞，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。她不盼着明轩将来有多出人头地，只愿他能像现在这样，带着这份纯真与机灵，好好读书，好好做人，和姐姐明兰一起，在这深宅大院里，守着彼此，守着这份安稳，长成温暖、正首的模样。
暮色渐浓，锦儿点亮了院里的灯笼，暖黄的光映着卫小娘温柔的眉眼，映着明轩抱着布偶咿呀学语的模样，也映着明兰悄悄站在廊下的身影——她手里拿着刚写好的“人”字，想等弟弟学会了发音，就教他写下来。桂花香在晚风里飘得更远，小小的院落里，流淌着最寻常的烟火气，却藏着卫小娘对子女最深的疼爱与期盼，像院中的桂树，默默扎根，静静开花，终将结出满枝甜香的果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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