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学补习结束时，夕阳把铜锣湾的街景染成暖橙，电车轨道泛着淡金色的光，“叮叮” 声裹着街角鱼蛋摊的咖喱香飘过来。陈耀南指尖蹭过苏嘉欣递来的数学笔记，纸页上红笔标的重点、蓝笔写的解题思路都透着细劲，比他在社团里见过的任何地盘图都要妥帖。他把笔记叠得方方正正，塞进书包最里层 —— 那里垫着张旧报纸，是早上李志强塞给他包便当的，怕课本磨坏了笔记。
“今天真的谢谢你。” 陈耀南攥着书包带，指节都有点白，声音比平时轻了半分。连续一周，苏嘉欣每天放学后都留半小时帮他补数学，从最基础的一元一次方程到绕人的几何辅助线，耐心得让他想起陈慧雯说的 “用温柔对待世界”—— 这是他在尖沙咀社团据点里，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。
苏嘉欣把笔塞进笔袋，拉链 “咔嗒” 一声拉到顶，笑了笑：“不用谢啦，本来就是小组合作的延伸嘛 —— 再说你上周帮我搬文化墙的画板，胳膊都酸了，我还没谢你呢。” 她抬头看了看天，晚霞把云层染成粉紫，“快回去吧，晚了轩尼诗道的电车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。”
陈耀南却没动，心里盘算了三圈，才硬着头皮开口：“那个…… 我请你吃饭吧？就当谢谢你帮我补了一周数学。” 说完，他紧张地盯着苏嘉欣的白色帆布鞋 —— 鞋边沾了点粉笔灰，是下午在教室擦黑板时蹭的，他怕苏嘉欣拒绝，更怕自己选的地方不合她的意。
苏嘉欣愣了一下，随即弯了眼睛：“好啊，不过别去太贵的地方，我书包里就带了几十块零花钱。”
“不贵不贵！” 陈耀南赶紧摆手，手心却冒了汗 —— 他根本不知道高中生会去什么地方吃饭。在社团里，他常去的不是尖沙咀的高级会所（谈事用的），就是油麻地的昌记茶餐厅（跟李志强填肚子用的），前者太正式，后者又带着点江湖气，好像都不适合跟女同学一起去。他攥了攥口袋里的钱包，硬着头皮说：“我知道一家茶餐厅，牛腩面做得超正，离这里也近。”
苏嘉欣点了点头：“行啊，我都可以。”
两人沿着轩尼诗道往前走，街边的小贩正收摊，铁架碰撞的 “哐当” 声混着晚风传来。苏嘉欣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聊起学校下周要办图书角，说林子轩想捐几本《龙珠》漫画，又转头问：“你有没有闲置的书呀？不用新的，旧的也行，哪怕是杂志都好。”
陈耀南愣了愣 —— 他的书包里除了课本，只有一本李志强塞给他的《香港街道图》（怕他迷路），连本课外书都没有。他挠了挠头，含糊地说：“我回去找找，要是有的话，明天就带来。”
苏嘉欣没追问，转而聊起林子轩昨天在 7-Eleven 的糗事：“他昨天把关东煮的汤洒在客人西装上，吓得差点哭了，还是店长帮他解的围，说‘小朋友手滑正常’。” 陈耀南听着，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—— 他想起上次帮林子轩还假钞的事，那时候觉得打工辛苦，现在却觉得这种小小的麻烦，比社团里的地盘纠纷要轻松得多。
走了大概十分钟，油麻地的昌记茶餐厅就到了。红色招牌边缘褪了色，玻璃门上贴着 “冻柠茶买一送一” 的海报，边角卷得发毛。这是陈耀南常来的地方，以前和李志强处理完社团的事，总会来这里吃一碗牛腩面，老板昌叔认识他，每次都会多放两勺牛腩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 陈耀南推开玻璃门，门顶的风铃 “叮铃” 响了一声。昌叔正戴着老花镜算账，算盘珠子 “噼里啪啦” 响，抬头看见陈耀南，眼睛一亮：“阿南！今天怎么有空？还是老样子，牛腩面加冻柠茶？”
陈耀南的脸瞬间有点红 —— 他忘了昌叔打招呼的方式带着点江湖气，怕苏嘉欣觉得奇怪。他赶紧点头：“嗯，今天带同学来，再加点别的。”
苏嘉欣站在门口，眼睛扫过墙上泛黄的剪报 —— 有张是 1980 年代的油麻地街景，小贩推着铁皮车卖鱼蛋，旁边还有穿校服的学生在排队。她拉了拉陈耀南的袖子，声音轻轻的：“这里好像我爷爷常去的那间茶餐厅，连电视里放的粤语残片都一样。”
陈耀南松了口气，领着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菜单是塑封的，边角磨得起毛，陈耀南捏着菜单翻来翻去 —— 上面的 “牛腩面”“干炒牛河” 是他常点的，其他的 “西柚梳打”“芒果班戟” 连名字都有点陌生。他把菜单推给苏嘉欣，耳尖有点红：“你点吧，我不太懂这些。”
苏嘉欣接过菜单，笑着说：“还是你点吧，你熟呀 —— 我随便吃点就行。”
陈耀南没办法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合同黄了后，少主被迫重读高中！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只能凭着记忆点：“两份冻柠茶，两个菠萝油，再来一份干炒牛河。” 怕苏嘉欣不够吃，又补了句：“要不要再来份西多士？昌叔做的西多士超脆。”
昌叔在柜台后应着：“好嘞！冻柠茶马上来，牛河稍等两分钟！”
等餐的时候，苏嘉欣指着墙上的剪报问：“这些照片是以前的油麻地吗？看起来跟现在差好多。”
“嗯，昌叔说这是他年轻时拍的。” 陈耀南回答，他以前从没认真看过这些剪报，还是昌叔某次喝多了，跟他聊起以前的油麻地：“那时候没有这么多高楼，街上全是小贩的摊子，晚上亮着灯，比现在热闹多了。” 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我爸以前也常来这里，说昌叔的牛腩面最正宗。”
苏嘉欣点了点头，转而聊起下周的数学小测：“第三章的方程式一定要多练，我给你标了几道例题，你要是不懂，明天课间我再给你讲。” 陈耀南认真地听着，把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—— 这是他第一次有人这么细致地叮嘱他学习，比陈振雄让他 “好好读书拿毕业证” 要温暖得多。
很快，冻柠茶和菠萝油就端上来了。玻璃杯里的冰块碰撞着 “叮当” 响，柠檬片浮在茶面上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；菠萝油的外皮金黄酥脆，咬一口酥皮就掉在盘子里。陈耀南习惯性地把中间的黄油取出来 —— 小时候吃太多油腻的总反胃，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改不了。他抬头看见苏嘉欣盯着黄油看，赶紧推过去：“你吃吧，我不爱吃太腻的。”
苏嘉欣笑着接过来，把黄油夹回菠萝油里，小口咬着：“我刚好喜欢吃这个，以前我爷爷总把他的黄油让给我。” 她咬了两口，嘴角沾了点酥皮，自己没察觉。陈耀南指了指她的嘴角，小声说：“你嘴角有酥皮。”
苏嘉欣赶紧用手擦了擦，脸颊有点红：“谢谢啊，我吃东西总是这样，爷爷说我像只小馋猫。”
陈耀南笑了笑，拿起冻柠茶喝了一口，冰凉的茶滑过喉咙，驱散了傍晚的闷热。他忽然觉得，这样坐在茶餐厅里，和苏嘉欣聊着学校的事，比在社团里和人谈判要舒服得多 —— 没有刀光剑影，没有尔虞我诈，只有淡淡的茶香和偶尔的笑声。
干炒牛河上来的时候，热气腾腾的，牛肉片泛着油光，豆芽脆嫩。陈耀南把筷子递给苏嘉欣：“快吃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，昌叔做的牛河炒得很干，不会腻。”
苏嘉欣接过筷子，夹了一口牛河，点了点头：“好吃！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，食堂的牛河总是炒得湿乎乎的。” 她嚼了两口，忽然笑着说，“不过说真的，你点的这些都好‘大叔款’哦 —— 我们同学请吃饭，要么去铜锣湾的冰室吃芒果班戟，要么去旺角的小食摊吃鸡蛋仔，很少来这么复古的茶餐厅。”
陈耀南的脸一下子红了，有点尴尬：“我……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去那些地方，我平时就常来这里。” 他怕苏嘉欣嫌弃，赶紧补充，“下次我可以陪你去你喜欢的地方，你说去哪就去哪，我提前查路线。”
苏嘉欣看着他紧张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：“我跟你开玩笑的啦，这里挺好的，很有烟火气。不过下次可以去铜锣湾的‘甜姨姨’，她们家的芒果班戟超好吃，很多同学都喜欢去，我可以带你去。”
“好！下次我们就去那里！” 陈耀南赶紧答应，心里松了口气 —— 他没想到苏嘉欣没有嫌弃，反而愿意跟他约定下次的去处。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，主动想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，也是第一次觉得，妥协不是丢脸的事，而是一种温暖的相处方式。
吃完饭，陈耀南送苏嘉欣到她家楼下。小区门口的路灯亮着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苏嘉欣走到楼道口，回头挥了挥手：“今天谢谢你的饭，很好吃！明天记得带数学笔记哦，还有找书的事，找不到也没关系。”
“嗯，我记住了！” 陈耀南点头，看着苏嘉欣的白色帆布鞋踩过路灯下的影子，首到楼道门 “咔嗒” 一声关上，才转身离开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晚风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吹过来。陈耀南摸了摸口袋里的数学笔记，纸页还带着点苏嘉欣身上的笔芯香味，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来。他忽然觉得，自己好像慢慢开始适应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了 —— 不再是那个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社团少主，而是一个会为了请同学吃饭而紧张，会为了一句鼓励而努力的学生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，星星亮得很，像撒了把碎钻。他把 “甜姨姨” 三个字在心里念了两遍，默默记下来 —— 下次一定要提前查好路线，再也不能让苏嘉欣觉得他像个 “大叔” 了，还要记得带本课外书，哪怕是借李志强的也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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