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育馆的穹顶悬着盏巨大的白炽灯，光线砸在地板上，把球员的影子拉得又短又促。陈耀南蹲在地上系鞋带，手指反复把鞋带缠紧 —— 这双球鞋是半决赛后苏嘉欣陪他去铜锣湾体育用品店挑的，蓝色鞋面，鞋舌上绣着小小的 “团队” 字样，当时她还笑着说 “穿这双鞋，能帮你传好每一个球”。
“阿南哥，别紧张！” 林子轩凑过来，手里攥着半瓶功能饮料，额头上还沾着热身时的汗，“苏嘉欣说拔萃男书院的中锋虽然高，但转身慢，等会儿我帮你挡拆，你就往他左边突。”
陈耀南抬头，看见苏嘉欣站在场地边缘，正低头翻着那本快被翻烂的对手分析表。她穿了件三年 A 班的白色文化衫，袖口卷到小臂，头发扎成马尾，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上次中秋做兔子灯时留下的小划痕。察觉到陈耀南的目光，她抬起头，比了个 “加油” 的手势，嘴角弯起来，眼里亮得像盛了光。
裁判吹哨的瞬间，整个场馆突然静了下来。拔萃男书院的队员率先跳球，他们的中锋比李伟还高大半个头，手臂一伸就把球拨给了后卫。对方运球速度极快，首奔篮下，王磊刚想上前防守，就被对方球员用身体撞开 —— 动作不算犯规，却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。
“小心点！” 陈耀南喊了一声，快步回防。可还是晚了一步，对方后卫轻松上篮得分，场边立刻爆发出拔萃男书院的欢呼声，他们的啦啦队举着 “卫冕冠军” 的牌子，喊得震天响。
“没事，再来！” 陈耀南拍了拍王磊的肩膀，接过发球，慢慢往前带。拔萃男书院的防守果然像苏嘉欣分析的那样，密集又强硬，两个队员立刻围了过来，想断他的球。陈耀南想起半决赛时的配合，突然把球往旁边一推，传给了跑空位的林子轩。林子轩接球后没有犹豫，抬手就投 —— 篮球擦着篮筐边缘，稳稳地进了。
“好球！” 三年 A 班的观众席瞬间沸腾，陈慧雯也站起来鼓掌，手里的奶茶都忘了喝。
接下来的比赛，双方打得异常胶着。拔萃男书院靠着身体优势，频繁在内线得分；而三年 A 班则靠配合，陈耀南传球，林子轩外线投篮，李伟篮下抢篮板，王磊防守 —— 比分始终咬得很紧，上半场结束时，三年 A 班还落后两分。
休息时，苏嘉欣跑过来，递上冰镇的毛巾和功能饮料，手里的分析表上画满了红色的圈：“拔萃的 4 号后卫喜欢从右边突破，等会儿王磊你重点防他的右手；李伟，他们的中锋每次投篮前都会先晃一下，你注意卡位；阿南，他们可能会针对你，你多传球，别硬冲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 陈耀南接过毛巾，擦了擦脸上的汗，无意间瞥见苏嘉欣的手指上沾了点墨水 —— 应该是熬夜改分析表时蹭上的。他心里突然一暖，想起以前在社团打街头球时，从来没人会为他做这么细致的准备，输赢都是自己的事，可现在，有这么多人陪着他一起拼，这种感觉，比赢球还踏实。
下半场开始后，拔萃男书院的防守更凶了。他们的 4 号后卫故意用手肘撞了林子轩一下，林子轩踉跄了几步，差点摔倒；李伟抢篮板时，被对方中锋推了一把，膝盖磕在地板上，擦破了皮。裁判虽然吹了犯规，却没给黄牌，明显有点偏袒卫冕冠军。
“太过分了！” 李伟揉着膝盖，气得脸都红了，“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！”
“别冲动。” 陈耀南按住他的肩膀，声音很稳，“我们用球赢他们，比什么都管用。”
话虽这么说，陈耀南的心里也憋着一股火。他以前在社团里，谁要是敢这么欺负他的人，他早就冲上去了，可现在，他不能 —— 他是队长，要是被禁赛，整个团队就完了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把火压下去，重新组织进攻。
比赛还剩最后两分钟时，比分追平了。陈耀南控球，刚想传给林子轩，拔萃男书院的 6 号突然冲过来，故意用脚绊了林子轩一下。林子轩没防备，重重地摔在地上，手里的球也飞了出去。他疼得皱紧眉头，想站起来，却发现脚踝扭了，根本用不上力。
“子轩！” 陈耀南立刻跑过去，蹲下来扶他，“怎么样？有没有事？”
林子轩咬着牙，摇了摇头：“没事，就是脚踝有点疼…… 阿南哥，你们继续打，别管我。”
拔萃男书院的 6 号站在旁边，嘴角还带着点嘲讽的笑：“不小心而己，至于这么娇气吗？”
陈耀南的拳头瞬间攥紧，指节泛白。他抬起头，眼神冷得像冰，要是在以前，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。可他看到林子轩在拉他的衣角，看到苏嘉欣跑过来时担忧的眼神，看到陈慧雯在台下轻轻摇头 —— 他知道，他不能冲动。
“道歉。” 陈耀南的声音很低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6 号愣了一下，大概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比他高不了多少的男生，气场会这么强。他张了张嘴，刚想反驳，裁判就走了过来，这次终于给了他一张黄牌，还让拔萃男书院罚了球。
林子轩被扶到场边休息，替补队员没人会打林子轩的位置 —— 他的外线投篮是团队的重要得分点。就在大家都急得团团转时，苏嘉欣突然举起手：“我来！我跟你们练过几次投篮，我可以！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 —— 苏嘉欣虽然跟着练过几次，却从来没上过场，而且对手还是实力强劲的拔萃男书院。
“嘉欣，你……” 陈耀南有点犹豫，他怕她受伤。
“放心吧，我能行。” 苏嘉欣眨了眨眼，从包里拿出一双备用的球鞋，快速换好，“我记着你教我的投篮姿势，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。”
陈耀南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们一起拼！”
比赛重新开始，苏嘉欣站在林子轩原来的位置。拔萃男书院的人看到她上场，都笑了：“怎么？没人了吗？找个女生来凑数？”
苏嘉欣没理他们，只是专注地盯着陈耀南，等着他传球。陈耀南深吸一口气，控球往前带，拔萃男书院的队员果然都围了过来，想断他的球 —— 他们以为一个女生就算拿到球，也投不进。
可他们没想到，陈耀南突然把球往右边一传 —— 苏嘉欣正好在那里！她接住球，没有犹豫，按照陈耀南教她的姿势，双脚分开，膝盖微屈，手臂用力一推 —— 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，稳稳地进了篮筐！
“好球！” 三年 A 班的观众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声，陈慧雯激动地举起奶茶，差点洒出来；李伟跳起来，差点把旁边的替补队员撞倒；林子轩坐在场边，也笑着鼓掌，忘了脚踝的疼痛。
拔萃男书院的人彻底慌了。他们没想到这个女生竟然真的能进球，防守一下子乱了阵脚。接下来的几分钟，陈耀南带领团队，又进了两个球，把比分拉开到西分。
比赛还剩最后 30 秒时，拔萃男书院发起了最后的反击。他们的 4 号后卫投进一个三分，把比分缩小到一分。然后又在防守时断了王磊的球，快速反击，眼看就要投篮 —— 陈耀南突然冲过去，一把把球断了下来！
“快攻！” 陈耀南大喊一声，撒腿往前跑。拔萃男书院的队员也赶紧回防，两个队员围了过来，想防他投篮。陈耀南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嘉欣正在往篮下跑，她的速度不算快，却很灵活，正好绕开了防守队员。
就是现在！
陈耀南突然放慢速度，做了个要投篮的假动作，把对方的防守注意力都吸引过来，然后手腕一翻，把球精准地传给了苏嘉欣！
苏嘉欣接住球，心跳得飞快。她能听到全场的欢呼声，能听到陈耀南的喊声，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—— 她深吸一口气，想起陈耀南教她的：“别怕，盯着篮筐，想象球一定会进。”
她双脚分开，膝盖微屈，手臂用力一推 —— 篮球在空中飞了出去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所有人都盯着那个球，连拔萃男书院的啦啦队都停住了欢呼。
“唰！”
篮球稳稳地掉进了篮筐！
比赛结束的哨声正好响了！
全场瞬间沸腾了！三年 A 班的学生全都站起来，挥舞着加油牌，大声欢呼，有的甚至激动地哭了；李伟和王磊冲过去，把陈耀南和苏嘉欣围在中间，抱在一起；林子轩拄着拐杖，一瘸一拐地走过来，加入了他们的拥抱；陈慧雯走过来，眼里闪着泪光，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：“你们太棒了，真的太棒了！”
苏嘉欣靠在陈耀南的肩膀上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她的头发上沾了点汗，贴在脸颊上，呼吸有点急促，却笑得特别开心：“我们赢了…… 我们真的赢了！”
陈耀南的心跳得飞快，他能感受到苏嘉欣的体温，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，能听到她开心的笑声。他抬起手，想拍一拍她的背，却又有点犹豫，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：“嗯，我们赢了。”
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窗户照进来，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陈耀南站在中间，看着身边欢呼的队友，看着笑着流泪的苏嘉欣，看着远处鼓掌的陈慧雯，突然觉得，这场决赛的胜利，比他以前在社团里赢过的任何一场 “架” 都有意义。
他以前总觉得，赢就是要靠拳头，要靠威慑力，可现在他才明白，真正的赢，是靠团队的配合，靠朋友的支持，靠不放弃的信念。而这些，都是圣若瑟书院，是三年 A 班，是苏嘉欣和林子轩他们，教给他的。
“走，我们去庆祝！” 李伟突然大喊一声，“这次去旺角的‘阿婆鱼蛋’，我请客！要吃双份鱼蛋，加双倍酱！”
“好啊！”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。
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，脚步声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回荡，混着欢快的笑声。陈耀南走在中间，苏嘉欣就站在他旁边，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，眼里带着笑。他突然觉得，这样的校园生活，好像比当社团坐馆，更让他心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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