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会课的最后十分钟，夕阳把教室的玻璃窗染成了暖橙色。陈慧雯把粉笔放在讲台上，指尖还沾着点白色粉末，笑着看向底下坐得歪歪扭扭的学生：“下周五是万圣节，学校不安排晚自习，咱们班要不要一起搞个活动？”
话音刚落，教室立刻炸开了锅。李伟把笔一扔，从座位上弹起来：“搞试胆大会啊！我听学长说学校后山有个废弃的凉亭，以前还有人说晚上能听到奇怪的声音！”
“哇真的假的？会不会有蛇啊？”女生们凑在一起小声嘀咕，眼里却满是好奇。
“怕什么，有阿南哥在，就算真有东西也不敢出来！”王磊拍了拍陈耀南的肩膀，语气里满是信任。陈耀南正低头翻着数学课本——其实是在想下午苏嘉欣说要帮他补英语的事，被突然点名，指尖顿了一下，抬头时正好对上苏嘉欣的目光，她赶紧移开视线，假装整理桌角的笔记本。
陈慧雯笑着摆手让大家安静：“后山确实有个老凉亭，不过安全没问题，我己经跟校工确认过了，上周刚清理过杂草。要是大家同意，我们就定在下周五晚上七点，自带小零食和荧光棒，分组去凉亭集合，最后在山下的操场汇合做游戏。”
“同意！”全班异口同声地喊，连平时最文静的女生都举了手。
“那分组的事大家自己商量，每组两到三个人，下周三把名单报给我。”陈慧雯看了眼手表，“好了，班会结束，记得把作业交齐。”
下课铃一响，学生们立刻围在一起讨论分组。李伟一把勾住林子轩的脖子：“子轩，跟我一组！我带手电筒，再买包盐，听说能驱邪！”
林子轩无奈地笑：“哪有那么夸张，不过我妈让我早点回家，可能要早点走。”
陈耀南收拾着课本，想着要不要跟林子轩一组——至少不会太尴尬，可还没等他开口，就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，苏嘉欣抱着笔记本站在他旁边，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，耳尖还带着点红：“陈耀南，你……你想好跟谁一组了吗？”
陈耀南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手里的课本差点掉在地上。他赶紧稳住，假装淡定地合上书本：“还没，怎么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觉得跟你一组比较安全。”苏嘉欣的声音越来越小，眼睛盯着他的书包带，“我不太敢走夜路，而且后山的路有点陡，你……你个子高，能帮着拿东西。”
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要跟他一组。昨天放学看到陈耀南帮低年级学生把卡在树上的风筝拿下来，动作利落又小心，她就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安心。而且，她还想趁试胆大会，跟他多说说话——最近两人虽然恢复了朋友关系，可除了讨论作业和篮球，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陈耀南愣了几秒，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：会不会太明显？同学会不会起哄？李志强那边要不要提前说？可看着苏嘉欣期待又有点紧张的眼神，他喉结动了动，还是点了头：“好，那我们一组。”
“真的？”苏嘉欣眼睛亮了起来，嘴角忍不住上扬，“那到时候我带荧光棒和巧克力，你……你带个手电筒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陈耀南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着书包带，不敢多看她的眼睛——怕自己脸红被发现。
周围的同学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，李伟吹了声口哨：“哟——嘉欣姐，你怎么不跟我们一组啊？偏心哦！”
苏嘉欣的脸瞬间红了，抓起笔记本就往教室外走：“我还要去办公室交作业，先走了！”陈耀南看着她的背影，头发上的蝴蝶结随着脚步轻轻晃，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下，软软的。
“阿南哥，你可以啊！”王磊凑过来，挤了挤眼睛，“跟嘉欣姐一组，这下不怕鬼了吧？”
陈耀南瞪了他一眼，却没反驳，抓起书包往校门口走。他得找李志强说一声——后山虽然安全，但保不齐有校外的混混或者陈耀宗安排的人，他不能让苏嘉欣有任何危险。
出了校门，拐进旁边的油麻地茶餐厅，冷气瞬间裹住了满身的热气。李志强己经坐在角落的位置，面前摆着一碗牛腩面，看到陈耀南进来，赶紧把嘴里的面咽下去：“南哥，你怎么来了？今天不用补习吗？”
“下周五一晚，学校后山搞试胆大会，你安排两个人去清场。”陈耀南坐在他对面，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冻柠茶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从山脚到凉亭的路都要查一遍，别让闲杂人等靠近，尤其是……陈耀宗那边的人。”
李志强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，放下筷子：“明白，我到时候带两个靠谱的兄弟，提前一小时去，把周围都搜一遍，保证没人敢靠近。对了，要不要带点家伙？以防万一。”
“不用。”陈耀南摇头，“只是学生活动，别搞太大动静，免得暴露身份。你跟兄弟们穿便装，假装是附近的居民散步就好。”他怕带家伙会不小心被苏嘉欣看到，更怕自己忍不住用社团的方式解决问题——现在的他，不想再把校园里的事和社团牵扯在一起。
服务员把冻柠茶放在桌上，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李志强看着陈耀南盯着杯子发呆的样子，忍不住调侃：“南哥，是不是跟女生一组啊？看你这表情，肯定是嘉欣小姐吧？”
陈耀南的耳尖瞬间红了，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，才压下心里的慌乱：“别胡说，只是同学。”
“好好好，同学。”李志强笑着举手投降，“不过南哥，你可得把握机会，上次试胆大会我听人说，好多情侣都是那时候成的。”
陈耀南没接话，只是看着窗外——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，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打闹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校园生活，那时候的他，要么在社团据点里帮父亲整理文件，要么跟着小弟去街头“看场”，唯一的“试胆”，是在漆黑的仓库里守着一批货物，听着老鼠跑过的声音，手里紧紧攥着弹簧刀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。他有了想保护的人，有了想参与的校园活动，有了不再只有打打杀杀的生活。想到下周五晚上，能和苏嘉欣一起拿着荧光棒走在后山的小路上，能听她聊学校里的趣事，甚至可能……能跟她表白，他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暖意。
“对了南哥，”李志强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昨天陈耀宗去了尖沙咀的和联胜据点，好像在谈什么事，我己经让兄弟盯着了，有消息再告诉你。”
陈耀南的眼神沉了沉，手指攥紧了杯子：“知道了，有任何动静立刻跟我说，别让他搞到学校来。”
“放心吧南哥。”李志强点头，又扒了一口面，“试胆大会那边我会安排好，你就安心跟嘉欣小姐……跟同学玩。”
陈耀南没再反驳，只是端起杯子，慢慢喝着冻柠茶。茶的酸甜混着冷气，驱散了刚才的凝重，心里又只剩下对试胆大会的期待。
回到学校时，己经是下午六点多。操场上传来篮球队训练的声音，李伟他们正在练投篮，看到陈耀南，远远地喊他过去。他摇了摇头，指了指教学楼——他要去教室拿忘带的英语课本，其实是想看看苏嘉欣还在不在。
教室的灯还亮着，苏嘉欣正坐在座位上，低头写着什么。夕阳透过窗户，落在她的头发上，泛着浅金色的光。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后山的简易地图，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画了路线，还标注了“小心台阶”“有路灯”的字样，旁边放着一包没拆开的荧光棒，是粉色的。
陈耀南站在门口，没进去，只是静静地看着。他突然觉得，这样的画面真好——没有社团的勾心斗角，没有打打杀杀，只有一个女生认真地为一场试胆大会做准备，而他，能陪在她身边，保护她，看着她笑。
苏嘉欣好像感觉到了什么，抬头看向门口，看到陈耀南，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挥手：“你怎么回来了？是不是忘拿东西了？”
陈耀南回过神，走进教室：“嗯，忘拿英语课本了。”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，拿起课本，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嘉欣桌上的地图，“你在画后山的路线？”
“对啊，”苏嘉欣把地图推给他看，“我问了高年级的学姐，她说从山脚到凉亭有两条路，左边那条近但有点陡，右边那条绕点远但平坦，我们走右边吧？安全点。”
“好。”陈耀南点头，看着地图上她写的“带巧克力补充体力”“手电筒别忘充电”，心里暖暖的，“到时候我走在前面，你跟着我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苏嘉欣点头，脸上的笑容更甜了。
夕阳渐渐沉了下去，教室里的光线暗了下来。陈耀南拿起课本，对苏嘉欣说：“太晚了，你也早点回家吧，路上小心。”
“好，你也是。”苏嘉欣收拾好东西，跟在他身后走出教室。
两人并肩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，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。偶尔有晚风从窗户吹进来，带着操场边凤凰木的花香。陈耀南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嘉欣，她的侧脸在暮色里显得很柔和，嘴角还带着笑，好像还在想试胆大会的事。
走到校门口，苏嘉欣停住脚步：“那下周五见，我会提前把东西准备好。”
“嗯，下周五见。”陈耀南点头，看着她转身走进对面的地铁站，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，才转身离开。
回家的路上，陈耀南给李志强发了条信息：“下周五清场时，把右边那条路的杂草再清理一下，有点陡，注意安全。”
没过几秒，李志强回了个“收到”，还加了个笑脸的表情。陈耀南看着手机，忍不住笑了——以前他从来不会在意路陡不陡，会不会有杂草，可现在，因为苏嘉欣，他开始注意这些以前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细节。
他抬头看向夜空，月亮己经升了起来，淡淡的月光洒在街道上。下周五的试胆大会，他不仅要保护好苏嘉欣，还要……跟她表白。他己经想好了，在凉亭里，借着荧光棒的光，告诉她自己的心意——不管未来会不会有陈耀宗的阻挠，不管社团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他们，他都想试试，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，好好喜欢一个人。
想到这里，陈耀南的脚步轻快了起来，连晚风都好像变得更温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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