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教室的旧音箱又开始发出滋滋的杂音，像是被风吹得松动的螺丝在晃。下午的阳光斜斜地从百叶窗钻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光斑，落在陈耀南脚边，他却觉得那光有点刺眼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。
手里的麦克风被他攥得发潮，塑料外壳沾着掌心的汗。刚唱完一句“一生情，一杯酒”，尾音又跑了，像断了线的风筝，飘到了完全不相干的调子上。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有林子轩手里的吉他还在余震，发出嗡嗡的轻响。
“阿南，你这……又跑了。”负责打鼓的张磊放下手里的鼓棒，挠了挠头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，“这都练第三次了，还是卡在副歌，明天就要彩排了，怎么办啊？”
张磊的话像颗小石子，砸在陈耀南心里，泛起一阵涩。他抿了抿嘴，把麦克风往支架上一放，声音有点闷：“算了，我还是别当主唱了，你们找别人吧，别耽误了大家的节目。”
“别啊阿南！”林子轩赶紧放下吉他，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刚开始练都这样，我第一次弹《朋友》的时候，把和弦全弹混了，被音乐老师罚练了一周呢。”
“可我不一样。”陈耀南摇摇头，不敢看林子轩的眼睛，也不敢看坐在钢琴前的苏嘉欣，“我五音不全，怎么练都没用，再练下去也是浪费时间。”他想起刚才跑调时，其他几个成员交换的眼神，虽然没有恶意，却让他更觉得自己像个累赘——在社团里，他从来都是掌控局面的人，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？连一首歌都唱不好。
“谁刚开始就会啊？”苏嘉欣突然开口，她从钢琴前站起来，走到陈耀南面前，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，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密密麻麻的音符，“你不是跑调，是找不到音准。我们把副歌拆成一句一句，我用钢琴弹单音，你跟着唱，慢慢找感觉，好不好？”
陈耀南抬头，撞进苏嘉欣的眼睛里。她的眼神很亮，没有一点不耐烦，反而带着点认真的鼓励，像小时候妈妈教他系鞋带时的样子——那时候妈妈也是这样，不管他学多少次都系错，也没说过一句“算了”。
“可是……”他还想推辞，张磊却己经拿起鼓棒，敲了敲鼓面：“试试吧阿南！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，总不能真的换主唱吧，临时找也来不及了。”其他几个成员也跟着点头，“对呀，再练会儿”“我们陪你一起练”。
陈耀南看着大家的样子，心里那点挫败感慢慢软下来。他重新拿起麦克风，手指还是有点发紧，但声音比刚才坚定了点：“那……再试一次。”
苏嘉欣回到钢琴前，翻开笔记本，指尖落在琴键上，弹出一个清晰的“do”音：“先唱这个音，跟着我，尽量稳住。”
陈耀南跟着唱：“do……”音有点飘，比钢琴弹的高了一点。
“低一点点，像叹气一样，再试一次。”苏嘉欣又弹了一遍，这次放慢了速度。
陈耀南深吸一口气，放低声音：“do……”这次准了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，眼睛亮了点。
“很好！”苏嘉欣笑了，眼角弯起来，“再来下一个，re……”
林子轩也拿起吉他，轻轻弹着和音，张磊则用鼓棒敲着简单的节拍，帮陈耀南找节奏。阳光慢慢移动，百叶窗的光斑移到了钢琴上，照在苏嘉欣的笔记本上，那些彩色的音符像活了一样。
练到第五句的时候，陈耀南又跑调了，把“朋友不曾孤单过”唱成了“朋友不曾单——孤过”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，手里的麦克风差点掉下来。张磊也笑了，鼓点乱了一拍：“阿南，你这是把字拆开唱啊！”
苏嘉欣也忍不住笑，停下钢琴：“没关系，我们把这句里的‘孤单’两个字单独练，先唱‘孤’，再唱‘单’，连起来的时候慢一点。”
他们就这么一句一句地抠，从单音到词语，再到整句。作者“肆叁M”推荐阅读《合同黄了后，少主被迫重读高中！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中间陈耀南还是跑调了好几次，有时候甚至把大家都带偏了，音乐教室里满是笑声，却没有一个人说“算了”。不知不觉，窗外的天己经黑了，教室里的灯亮起来，暖黄色的光裹着琴音、吉他声和陈耀南的歌声，显得格外热闹。
“再来完整唱一遍副歌，这次我们一起跟你唱。”苏嘉欣说，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。
前奏响起，林子轩的吉他、张磊的鼓点慢慢跟上。陈耀南深吸一口气，看着苏嘉欣的方向，开口唱：“朋友不曾孤单过，一声朋友你会懂……”这次，他没有跑调，虽然声音还有点生涩，但每个音都踩在了调子上。
唱完最后一句，教室里安静了几秒，然后张磊率先鼓起掌：“成了！阿南，你刚才没跑调！”其他成员也跟着鼓掌，林子轩笑着说：“我就说你可以吧！”
陈耀南看着手里的麦克风，手心的汗还没干，却觉得心里暖暖的，像喝了热奶茶。他看向苏嘉欣，她也在鼓掌，眼睛里带着点欣慰的笑意。“怎么样？”苏嘉欣问，“是不是没那么难了？”
“嗯。”陈耀南点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“谢谢你，还有大家。”
“谢什么，我们是一个乐队啊！”张磊收起鼓棒，看了看表，“都七点多了，我妈该催我回家吃饭了，明天放学后我们再练一次，应该就没问题了。”
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，苏嘉欣把笔记本递给陈耀南：“这个你拿着，上面标了音高和节奏，回家路上可以对着手机听原唱，跟着练，记得别熬夜太晚。”
陈耀南接过笔记本，封面还是那只小兔子贴纸，里面的字迹工工整整，彩色的音符像星星一样。他攥着笔记本，心里有点发烫：“我知道了，谢谢你。”
走出音乐教室，晚上的风有点凉，吹在脸上很舒服。校门口的路灯亮了，远处传来叮叮车的铃声，叮叮当当的，像在跟着唱《朋友》的调子。林子轩和陈耀南一起走，手里抱着吉他，琴包上的拉链有点坏了，他时不时拉一下。
“阿南，你今天其实进步很快了。”林子轩突然说，“我刚开始学吉他的时候，觉得比打工还累，好几次想把吉他卖了，后来我妈说‘做什么事都要坚持’，我才继续练的。”
陈耀南想起林子轩妈妈生病还在鼓励他，心里有点触动：“你妈妈说得对，坚持一下，好像真的不一样。”
路过一家7-Eleven，林子轩停下来：“我请你喝冻柠茶吧，练了这么久，渴了。”
两人走进店里，冰柜里的冻柠茶冒着冷气。陈耀南拿出苏嘉欣的笔记本，放在柜台上，不小心碰到了，笔记本翻开，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，上面写着：“其实你声音很好听，只要找到音准，肯定能唱好。”
陈耀南看着便签，嘴角忍不住向上扬，手里的冻柠茶好像都没那么凉了。
回到家，陈耀南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，打开手机，搜了《朋友》的原唱，跟着一句一句地唱。窗外的霓虹灯照进来，落在笔记本上，那些彩色的音符在灯光下闪着光。他唱到副歌的时候，虽然还有点不熟练，但再也没有跑调。
他想起音乐教室里大家的笑声，想起苏嘉欣的钢琴声，想起林子轩的吉他，突然觉得，就算明天彩排还是会有点紧张，就算嘉年华表演的时候可能还是会有点小失误，也没关系——因为他不是一个人，有苏嘉欣，有林子轩，有大家一起陪着。
他拿起手机，给苏嘉欣发了一条信息：“今天谢谢你，我刚才在家练了，副歌没跑调。”
没过多久，苏嘉欣回了信息，后面还带了个笑脸：“很棒！明天继续加油，我们一起把节目做好。”
陈耀南看着信息，笑了笑，把手机放在一边，又拿起麦克风，对着笔记本，继续练了起来。窗外的夜色很浓，音乐教室里的旧音箱还在安静地待着，等着明天再次响起大家的歌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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