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年华前一天的圣若瑟书院,像被撒了一把彩色的糖。走廊两侧的栏杆上缠满了粉白相间的彩带,风一吹就轻轻晃荡,偶尔会勾住路过学生的校服衣角;公告栏里贴满了各班的嘉年华海报,有的画着咧嘴笑的卡通小丑,有的用亮片拼出“欢迎光临”,最显眼的是三年A班那张——上面画着三个卡通人物,一个举着麦克风,一个弹钢琴,一个抱吉他,旁边用荧光笔写着“明晚7点,礼堂见!”,画旁边还沾着几滴没擦干净的颜料。
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,照在音乐教室的旧钢琴上,琴盖敞开着,苏嘉欣正坐在钢琴前练琴。她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指尖在琴键上跳跃,《朋友》的旋律从指尖流出来,比平时多了几分轻快——明天就是嘉年华,乐队的表演终于要来了。
林子轩抱着吉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一边跟着旋律轻轻拨弦,一边看着苏嘉欣的乐谱:“嘉欣,刚才那段间奏,我们要不要再慢一点?阿南上次还是有点跟不上。”
“好啊,”苏嘉欣停下手指,回头笑了笑,“等下阿南过来,我们再合练一次,把速度再调慢半拍,保险一点。”
两人正说着,教室门被轻轻推开,张骏低着头走了进来。他是三年A班的学生,平时总是坐在最后一排,不太说话,刚才还在帮其他同学贴海报。“那个……嘉欣姐,子轩哥,”他声音有点小,手指攥着校服下摆,“我来看看钢琴还需不需要擦,刚才看到琴盖有点灰。”
苏嘉欣笑着点头:“谢谢你啊张骏,不用了,我早上己经擦过了。你要是没事,也可以留下来听听,明天我们一起加油。”
张骏的头埋得更低了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钢琴内部——那里的琴弦排列得整整齐齐,最细的那根高音弦泛着银色的光。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,手心冒出冷汗,昨天晚上陈耀宗找他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。
昨天放学后,他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被陈耀宗堵住。陈耀宗穿着黑色的西装,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,语气轻飘飘的,却带着威胁:“张骏,你上周偷了同学的游戏机,藏在储物柜里,这事要是让老师知道,你觉得你还能留在圣若瑟吗?”
张骏当时吓得脸都白了,那台游戏机是他一时糊涂偷的,还没还回去,没想到被陈耀宗知道了。“你……你想怎么样?”
“很简单,”陈耀宗弯下腰,凑近他耳边,“明天早上,你去音乐教室,把苏嘉欣那台钢琴的高音弦卸下来,随便扔到哪里都行。只要你做了,游戏机的事我就当没看见。”
张骏当时犹豫了很久,他知道苏嘉欣明天要表演,钢琴坏了肯定会影响节目,但他更怕被学校开除——他爸妈要是知道他偷东西,肯定会打死他。最终,他还是点了点头。
现在看着那台钢琴,张骏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。他看到苏嘉欣又开始练琴,指尖在琴键上轻快地移动,听到林子轩在旁边哼着歌词,两人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。他想开口说“别练了,钢琴会被弄坏的”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陈耀宗的警告还在耳边,他不敢。
“我……我还有事,先出去了。”张骏匆匆说了一句,转身跑出了音乐教室,连门都没关好。
林子轩看着他的背影,有点疑惑:“张骏今天怎么怪怪的?好像很紧张。”
苏嘉欣也觉得有点奇怪,但没多想:“可能是明天要嘉年华,有点兴奋吧。我们继续练,等阿南来了就合练。”
下午五点多,陈耀南才匆匆赶到音乐教室。他刚才去了一趟7-Eleven,帮苏嘉欣和林子轩买了冻柠茶和菠萝油——知道他们练了一下午,肯定饿了。“抱歉来晚了,”他把袋子放在桌上,“刚才路过7-Eleven,想着你们可能没吃东西。”
“你也太贴心了吧!”林子轩立刻拿起菠萝油,咬了一口,“刚好我饿了,谢谢阿南。”
苏嘉欣也拿起冻柠茶,拧开瓶盖喝了一口,冰凉的茶水流过喉咙,舒服地叹了口气:“我们刚才说,把间奏的速度调慢半拍,你等下试试,应该能跟上。”
“好,”陈耀南点头,拿起放在旁边的麦克风,“那我们现在就合练一次,争取明天一次过。”
苏嘉欣重新坐回钢琴前,指尖落在琴键上,刚想弹奏,却发现琴键按下去没有声音——不是所有键,只有高音区的几个键,按下去软塌塌的,没有平时清脆的声响。她皱了皱眉,掀开琴盖,低头往钢琴内部看——只见最细的那根高音弦断了,断口处还挂着一点银色的线头,旁边的琴槌也歪了一点。
“怎么了?”陈耀南看到她的脸色不对,走了过来。
苏嘉欣指着断了的琴弦,声音有点着急:“琴弦断了,而且好像是被人故意卸下来的,你看,断口很整齐,不像是自然断的。”
林子轩也凑过来看,脸色瞬间变了:“怎么会这样?明天就要表演了,现在去哪里找琴弦修啊?”
陈耀南的眼神沉了下来。他蹲下身,仔细看着断了的琴弦——断口确实很整齐,像是用工具拧断的,而且琴槌的位置也不对,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。他立刻想到了陈耀宗——上次篮球赛,陈耀宗就买通混混骚扰苏嘉欣,这次嘉年华这么重要,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,想用这种方式破坏表演,让他难堪。
“别着急,”陈耀南站起身,拍了拍苏嘉欣的肩膀,语气尽量平静,“我想想办法,肯定能修好。”
“可是明天就要表演了,学校的乐器老师己经下班了,外面的乐器行这个点也差不多关门了吧?”苏嘉欣的眼睛有点红,她练了这么久,就盼着明天能好好表演,现在钢琴坏了,她真的很着急。
林子轩也跟着点头:“是啊,而且这种老钢琴的琴弦很难配,一般的乐器行可能没有。”
陈耀南皱着眉想了想——他突然想起社团里相熟的一个乐器行老板,姓李,在油麻地开了一家老乐器行,叫“李记乐器行”。以前义兴社团搞周年庆,需要用到钢琴、吉他这些乐器,都是找李老板帮忙,他手里有很多老乐器的零件,说不定有这种老钢琴的琴弦。
“我认识一个乐器行老板,在油麻地,他手里可能有这种琴弦,”陈耀南说,“我现在就去找他,争取今晚修好,不会耽误明天的表演。”
“真的吗?”苏嘉欣抬起头,眼里带着期待,“可是现在己经很晚了,油麻地离这里有点远,而且你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?”
“放心,”陈耀南笑了笑,“我让李志强送我过去,他开车快,而且李老板是熟人,不会有问题。你们先回去,等我消息,修好了我给你们打电话。”
林子轩想跟着一起去:“我跟你一起去吧,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
“不用,”陈耀南摇头,“你留在这里帮嘉欣收拾一下东西,顺便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学校的乐器老师,问问有没有备用的琴弦,以防万一。我一个人去就行,很快回来。”
苏嘉欣还是有点担心:“那你路上小心,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。”
“好,”陈耀南点头,拿起外套,“冻柠茶和菠萝油你们记得吃,别放凉了。我走了。”
走出音乐教室,陈耀南立刻给李志强打电话。李志强很快就接了:“南哥,怎么了?需要帮忙吗?”
“你现在在哪里?能不能开车来圣若瑟书院接我,去油麻地的李记乐器行,”陈耀南的声音有点急,“苏嘉欣的钢琴被人弄坏了,明天要表演,我得去找李老板修。”
“有人敢搞事?是不是陈耀宗干的?”李志强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,“我现在在尖沙咀,十分钟就到学校门口,你等我。”
挂了电话,陈耀南靠在走廊的栏杆上,看着楼下的校园。夕阳己经快下山了,天空变成了橘红色,操场上还有几个学生在玩篮球,笑声远远传来。他握紧了拳头——陈耀宗这次太过分了,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校园里,打到了苏嘉欣的钢琴上。如果这次不解决,以后他肯定还会用更过分的手段,伤害苏嘉欣和林子轩。
十分钟后,李志强的车停在了学校门口。陈耀南坐上车,李志强立刻问:“南哥,到底怎么回事?钢琴怎么会被弄坏?”
“应该是陈耀宗干的,”陈耀南说,“他找了学校里的学生,故意把琴弦卸了,想破坏明天的表演。我怀疑那个学生是被他抓住了把柄,不得不听话。”
“陈耀宗这混蛋,真是阴魂不散!”李志强咬牙,“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,教训他一下?”
“不用,”陈耀南摇头,“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,先把钢琴修好,别耽误明天的表演。等嘉年华结束,我再跟他算总账。”
车子驶离圣若瑟书院,往油麻地方向开。夜晚的香港街头很热闹,尖沙咀的霓虹灯亮了起来,五颜六色的光映在车窗上;叮叮车在马路上慢慢行驶,铃声“叮叮当当”的,像是在唱歌;路边的茶餐厅还亮着灯,飘出牛腩面的香味。
李志强一边开车,一边说:“南哥,你现在越来越在乎学校的事了,以前你可不会为了一台钢琴,特意跑这么远找人修。”
陈耀南看着窗外的街景,嘴角轻轻扬了扬:“不一样,以前在社团,都是为了利益,现在……是为了朋友。他们期待明天的表演,我不能让他们失望。”
李志强笑了:“我看出来了,你跟苏小姐、林先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比在社团开心多了。以前你总是皱着眉,现在偶尔还会笑。”
陈耀南没有反驳——他自己也知道,自从来到圣若瑟书院,认识了苏嘉欣、林子轩,还有陈慧雯老师,他变得不一样了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,眼里只有社团的权力和利益,而是开始在乎别人的感受,开始期待那些平凡的校园生活,比如一起练歌、一起打篮球、一起吃菠萝油。
西十多分钟后,车子停在了油麻地的“李记乐器行”门口。这家乐器行开了很多年,门面是木质的,上面挂着一块旧招牌,写着“李记乐器行”,旁边还贴了几张旧海报,是张国荣和谭咏麟的演唱会海报。店里亮着灯,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堆满了乐器,有吉他、钢琴、小提琴,还有一些鼓。
陈耀南推开门走进去,店里传来一阵淡淡的木头香味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,戴着老花镜,修理一把旧吉他——他就是李老板。
“李叔,好久不见。”陈耀南走过去,笑着打招呼。
李老板抬起头,看到是他,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,摘下老花镜:“阿南?你怎么来了?上次来还是帮你们社团搞周年庆吧?快坐快坐。”
“不了李叔,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,”陈耀南首接说明来意,“我学校的朋友有一台老钢琴,高音弦断了,明天就要用,想请你帮忙修一下,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琴弦。”
“钢琴?什么型号的?”李老板问,“老钢琴的琴弦不好找,我得看看有没有库存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型号,只知道是学校的旧钢琴,高音弦很细,断口很整齐,应该是被人故意弄坏的。”陈耀南说。
李老板皱了皱眉:“还有人故意弄坏钢琴?真是不像话。你等一下,我去后面的仓库找找,以前收过一台老钢琴,说不定有配套的琴弦。”
李老板起身走进仓库,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,还有他偶尔的咳嗽声。陈耀南坐在柜台前,看着店里的乐器——墙上挂着一把旧吉他,琴身上有很多划痕,他记得以前社团搞活动,他还用过这把吉他,虽然弹得不好,但当时大家都很开心。
“找到了!”几分钟后,李老板抱着一个纸盒子走出来,里面装着几根银色的琴弦,“你看看,是不是这种?这是我以前收的一台雅马哈老钢琴上的,应该能配上。”
陈耀南接过琴弦,看了看——和钢琴上断了的那根差不多细,颜色也一样。“应该是这个,谢谢李叔!”
“谢什么,”李老板笑着说,“不过光有琴弦还不行,还得调音,老钢琴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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