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年华结束后的铜锣湾，夜晚还浸在暖黄的灯光里。发记茶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时，带着点海腥味的晚风裹着里面的牛腩香气涌出来，陈耀南走在最后，帮苏嘉欣扶住门，看着她和林子轩、张磊他们先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——那是他们常坐的桌，桌面边缘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，是上次林子轩不小心把吉他拨片掉在地上，弯腰捡的时候蹭到的。
“阿南，快过来！”苏嘉欣挥着手，她的马尾辫上还别着那枚珍珠发卡，是中秋做兔子灯剩下的米白色珍珠，被她用热熔胶粘在发绳上，刚才表演时晃来晃去，像只小蝴蝶。陈耀南应了一声，走过去坐下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划痕，心里突然软了一下——以前在社团据点，桌子都是冰冷的实木，边缘磨得光滑，却从来没有这样一道带着“故事”的痕迹。
“刚才在舞台上，我还以为我的铃鼓要掉了！”李萌萌捧着一杯热奶茶，手指捏着杯壁，“最后那句‘一生情一杯酒’，我手一抖，红绸带差点缠到鼓边，幸好张磊帮我挡了一下。”
张磊挠着头笑：“我那鼓点也差点错了，阿南跑调的时候，我下意识放慢了半拍，还好子轩的吉他跟上了，不然就露馅了。”
林子轩放下手里的鱼蛋串，笑着说：“其实跑调也挺好的，反而觉得热闹，你看台下的人都跟着唱，比没跑调还开心。”
陈耀南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，手里握着冻柠茶的杯子，杯壁的水珠沾在指腹，有点凉。他想加入聊天，脑子里却反复跳着李志强下午发的消息——“和联胜的人在油麻地据点附近转了一圈，留了封信，说是给你的”。他知道，这是陈耀宗的手笔，嘉年华没搞砸，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
“阿南，你怎么不说话？是不是累了？”苏嘉欣注意到他的走神，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，指尖的温度透过校服衬衫传过来，很暖，“要是累了，等下吃完我先送你回去？”
陈耀南赶紧回神，摇了摇头，把杯里的冻柠茶喝了一口，掩饰住眼底的紧张：“没事，就是在想刚才的表演，有点不敢相信居然结束了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苏嘉欣，“下次……下次我们还可以一起练歌吗？”
苏嘉欣眼睛亮了：“当然可以啊！我还想教你唱《海阔天空》呢，你声音亮，唱那句‘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’肯定好听。”
林子轩跟着附和：“我也来！我可以弹吉他伴奏，我们周末去维多利亚公园练，那里人少，还能看海。”
陈耀南笑着点头，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他想起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习坦白的样子——“嘉欣，其实我不是17岁，我27岁，是义兴社团的少主，来学校是为了拿毕业证，不然会失去继承权”，每说一次，都觉得喉咙发紧。他怕说出真相后，苏嘉欣会像她爸爸说的那样“离他远点”，怕林子轩会害怕他，怕三年A班的同学会像看怪物一样看他。
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陈耀南借口站起来，走到茶餐厅角落的洗手间门口，掏出手机给李志强发消息：“信里写了什么？和联胜的人有没有说别的？”
没过几秒，李志强回复：“信里说‘别争坐馆，否则对你身边的人不客气’，没提别的。我己经安排兄弟在学校附近盯着了，和联胜的人不敢轻易靠近。”
陈耀南皱紧眉头，指尖在屏幕上敲：“陈耀宗那边有动静吗？”
“暂时没有，但他昨天知道嘉年华没搞砸，发了火，估计在想别的办法。南哥，你真要跟苏小姐坦白？我觉得还是再等等，万一……”
陈耀南没等他打完，就按了锁屏。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，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——穿着圣若瑟的白衬衫，领口系得整齐，头发也剪得短了些，看起来真的像个高中生。可他知道，镜子里的人，骨子里还带着社团的痕迹，比如看到恐吓信时，第一反应是“要让对方付出代价”，而不是“报警”。
“阿南，你没事吧？怎么去这么久？”林子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陈耀南赶紧收起手机，用冷水洗了把脸，扯出一个笑：“没事，刚才跟我爸发消息，问我什么时候回家。”
走回座位时，苏嘉欣己经帮他点了一份云吞面，热气腾腾的，云吞的虾仁馅透过薄皮能看见粉色。“快吃吧，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她把筷子递给他，“这家的云吞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，虾仁又大又新鲜，你试试。”
陈耀南拿起筷子，夹起一个云吞放进嘴里，虾仁的鲜和汤底的鲜混在一起，确实好吃。他想起以前在社团，忙到深夜只能吃便利店的饭团，或者让小弟打包外卖，从来没有这样安安稳稳地和朋友一起吃一碗热面。“好吃，”他含糊地说，“下次我们再一起来。”
吃到一半，茶餐厅的电视里开始播晚间新闻，画面切到尖沙咀的一条小巷，记者说“昨晚有社团成员在此发生冲突，警方己介入调查”。陈耀南的筷子顿了一下，那条巷是义兴和和联胜的交界地，他以前在那里处理过好几次纠纷。苏嘉欣下意识皱了皱眉，换了个台，笑着说：“看这些新闻没意思，我们看动画片吧，最近有部新的《哆啦A梦》挺好看的。”
陈耀南心里一暖，他知道苏嘉欣是怕他不舒服，故意换台。他看着苏嘉欣专注调台的侧脸，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，投下小小的阴影，突然觉得，就算坦白后会失去这一切，也不能再骗她了——他不想再用“陈阿南”这个假身份，和她做朋友。
晚上十点，茶餐厅要打烊了，大家一起走出店门。张磊和李萌萌住同个方向，先走了，剩下陈耀南、苏嘉欣和林子轩。“我送嘉欣回家，子轩你呢？”陈耀南问。
“我妈刚才发消息，说我弟在家等我教他写作业，我先走了。”林子轩拍了拍陈耀南的肩膀，“阿南，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，别自己扛着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陈耀南挽起来的袖子——刚才吃云吞面时，陈耀南为了方便挽了袖子，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，是以前帮社团“看场”时被人划的，“你手腕上的疤……是以前不小心弄的吗？”
陈耀南心里一紧，赶紧放下袖子：“嗯，小时候爬树摔的，早就好了。”
林子轩没再多问，点了点头：“那我走了，明天学校见。”
看着林子轩的背影消失在路口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合同黄了后，少主被迫重读高中！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陈耀南和苏嘉欣慢慢往她家的方向走。铜锣湾的夜晚很热闹，路边的服装店还亮着灯，橱窗里的模特穿着新款的校服，苏嘉欣指着其中一件说：“这件校服跟我们的很像，不过颜色深一点，是圣保禄中学的，上次篮球赛我们跟他们比过。”
陈耀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想起篮球赛时苏嘉欣在场边喊加油的样子，笑着说：“你那时候喊得比队员还大声，我都听见了。”
“还说我，你最后那个绝杀球，我差点把加油牌都扔了！”苏嘉欣笑着推了他一下，晚风把她的头发吹到脸颊，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，“对了，你上次说想补英语，我周末整理了笔记，明天带给你，里面有很多考试常考的短语，我都标了重点。”
“好，谢谢你。”陈耀南停下脚步，他们己经走到苏嘉欣家楼下，老式的居民楼亮着几盏灯，二楼的窗户里传来电视的声音。“嘉欣，我……”他想开口坦白，话到嘴边，却看到苏嘉欣手里拿着刚才茶餐厅送的小礼物——一个印着兔子的钥匙扣，是她刚才说喜欢，店员送的，“我明天再找你，有件事想跟你说。”
苏嘉欣点点头，眼睛弯成月牙：“好啊，明天早自习后，我们去操场说吧，那里人少。”她挥了挥手，“晚安，阿南，路上小心。”
“晚安。”陈耀南看着她走进楼道，首到二楼的灯亮了，才转身离开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陈耀南掏出手机，给李志强发了条消息：“明天帮我盯着和联胜的人，别让他们靠近学校，尤其是操场附近。”
这次李志强回复得很快：“放心南哥，我己经安排好了。对了，陈先生（陈振雄）今天问起你，说让你有空去医院看看他，他想跟你聊聊坐馆竞选的事。”
陈耀南皱了皱眉，他现在不想提竞选的事，只想先跟苏嘉欣坦白，然后好好准备期末考试。“知道了，我周末去。”
回到家，陈耀南把苏嘉欣明天要给的英语笔记放在书桌上，旁边是那支苏嘉欣送他的钢笔，笔身上有一道小小的划痕，是上次他不小心掉在地上弄的，他后来用砂纸轻轻磨了磨，没那么明显了。他坐在书桌前，拿出一张纸，开始写坦白的话——“嘉欣，对不起，我骗了你，我不是17岁的转学生，我27岁，是义兴社团的少主，我来圣若瑟是因为我爸让我拿毕业证，不然会失去继承权。我知道你可能会害怕，会讨厌我，但我不想再骗你了，因为我真的很珍惜和你做朋友的日子……”
写着写着，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苏嘉欣的样子——数学课上，他睡觉，苏嘉欣走过来，敲了敲他的桌子，说“不尊重课堂就别来上学”，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女生很凶，没想到后来会成为他最想珍惜的朋友。他把纸折起来，放进校服口袋里，心里暗暗发誓：不管苏嘉欣是什么反应，他都会告诉她真相，因为他不想再用谎言维系这段友情。
第二天一早，陈耀南比平时早到学校。操场还没什么人，只有几个体育生在跑步，晨光洒在跑道上，金色的一片。他坐在看台上，手里捏着那张折好的纸，心里有点紧张，手心冒汗。
“阿南，你怎么这么早？”苏嘉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，里面应该是英语笔记，“我还以为我最早呢，没想到你比我还早。”
陈耀南站起来，转过身，看到苏嘉欣穿着白色的校服，头发扎成马尾，手里还拿着一个三明治——是她早上在7-Eleven买的，“我买了两个三明治，一个给你，金枪鱼馅的，你试试。”
陈耀南接过三明治，包装纸还带着点温度。他看着苏嘉欣的笑脸，深吸一口气，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，递过去：“嘉欣，这是我写的，你先看看，我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李志强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，陈耀南皱了皱眉，接起电话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南哥，和联胜的人在学校门口转了一圈，还问保安‘陈耀南在哪个班’，我己经让兄弟把他们赶走了，但他们肯定还会来。”李志强的声音很着急，“你小心点，别让苏小姐他们靠近门口。”
陈耀南心里一紧，对着电话说：“知道了，我会注意，你们继续盯着。”挂了电话，他看到苏嘉欣疑惑的眼神，赶紧把手里的纸藏起来，笑着说：“没什么，我爸问我今天要不要带东西去医院。对了，你的英语笔记呢？我正好有几道题想问问你。”
苏嘉欣虽然有点疑惑，但还是拿出文件夹，翻开笔记：“你看这里，这个短语‘in order to’后面要接动词原形，上次你作业里写成了‘in order to doing’，我标出来了，你下次注意……”
陈耀南听着苏嘉欣的讲解，眼睛却看着操场门口的方向，心里知道，和联胜的警告不是玩笑，陈耀宗肯定在策划更危险的事。他握紧了拳头，心里更坚定了——必须尽快坦白，然后保护好苏嘉欣、林子轩，还有所有三年A班的同学，不管陈耀宗和和联胜来什么手段，他都不会让他们伤害自己珍惜的人。
早自习的铃声响了，苏嘉欣合上笔记：“先去上课吧，有不懂的我们午休再聊。”
陈耀南点点头，跟着她往教学楼走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，斑驳的光影晃来晃去。他看着苏嘉欣走在前面的背影，心里默默说：“嘉欣，再等等，我一定会告诉你真相，不管未来怎么样，我都不会再骗你了。”
而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，和联胜的头目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教学楼的方向，旁边的小弟递过来一张照片，上面是苏嘉欣和林子轩的样子。“老大，这就是陈耀南的朋友，一个在圣若瑟上学，一个在7-Eleven打工。”
头目冷笑一声，把照片扔在副驾驶座上：“告诉陈耀宗，他要的‘动静’，我们会给，但尖沙咀的地盘，他必须说话算话。”
小弟点头：“知道了，老大。”
轿车缓缓驶离学校门口，汇入铜锣湾的车流。没有人注意到，一场针对陈耀南和他朋友的危机，正在悄悄逼近。而陈耀南此时正坐在三年A班的教室里，看着苏嘉欣认真早读的侧脸，心里既有着对坦白的忐忑，也有着保护朋友的决心——他知道，自己再也回不去以前那个只懂社团规则的陈耀南了，现在的他，更想做一个能保护朋友、真诚待人的“陈阿南”，哪怕这条路会充满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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