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七窍堂的院子里己有了动静。张三疯和凌霜带着五个精壮弟子，推着一辆盖着油布的板车，正往镇外走。板车上是连夜调配的药粉——硫磺、石灰掺着艾草灰，是凌霜根据医书改良的驱虫配方，对付尸蛊幼体效果加倍。
“孙堂主藏在破庙三年，居然没人发现。”弟子阿武扛着锄头，瓮声瓮气地说，“那破庙早该拆了，梁柱都快塌了。”
“越破的地方越藏得住人。”张三疯整理着袖中的软剑，净灵劲顺着指尖在剑鞘上滑过，留下一层淡金色的气膜——这是昨夜双劲合练的新得，能让兵器更耐腐，“他用尸蛊污染药圃，肯定是想借医馆的渠道扩散，等镇子乱了，再趁机抢占七窍堂。”
凌霜提着药箱走在旁边，柔水诀在指尖凝成细珠，不时滴落在路边的草叶上：“王伯说那两人提到‘血蛊母巢’，多半就在破庙深处。母巢不除，杀再多杂兵也没用。”她忽然停步，弯腰查看草叶上的痕迹，“他们往这边走了，你看这泥印，是特制的防滑靴，跟昨天假魏先生穿的一样。”
板车碾过晨露打湿的土路，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。离破庙还有半里地，就闻到一股腐臭，像是烂鱼混着陈年的霉味。张三疯示意众人停下，独自上前探查——破庙的木门虚掩着，门轴上缠着几缕暗红色的丝线，凑近看，竟是用头发编织的，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痂。
“里面有人。”他回头比了个手势，净灵劲悄无声息地探入，像水流过石缝，“前殿有六个，都中了血蛊，气息紊乱得很。后殿……后殿的气劲很怪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搏动，频率和赵堂主那青铜缸里的母蛊一样。”
凌霜将药箱打开，取出六个瓷瓶递给弟子：“这是解蛊的‘清血散’，遇到中蛊的人就往他们口鼻里撒一点，能暂时压制蛊虫。”她又拿出两包黑色粉末，塞给张三疯，“这是‘爆燃粉’，遇到母巢就点燃，硫磺含量高，能烧死虫卵。”
张三疯接过粉末，指尖的净灵劲与其相融，粉末竟泛起细碎的金芒。“走。”他推门而入，软剑“噌”地出鞘，晨光顺着门缝涌入，照亮了前殿——六个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，皮肤下的凸起比昨夜那年轻人更明显，像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。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到他们，挣扎着伸出手，指甲己经变得乌黑，“孙堂主……他骗了我们……说只是练功夫……”
张三疯没动，凌霜走上前，将清血散撒在他们口鼻处。粉末遇气化作白雾，黑衣人们的抽搐渐渐平息，皮肤下的凸起也退了些。“暂时稳住了，”凌霜首起身，“但母巢不除，他们还会复发。”
后殿忽然传来“咚、咚”的声响，像有人在用锤子砸墙。张三疯示意弟子们看好前殿，自己和凌霜握紧兵器往后殿走。穿过一道摇摇欲坠的月亮门，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——后殿的神龛被拆了，地上挖了个丈许宽的土坑，坑底铺着层暗红色的毡布，上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尸蛊幼体，而坑中央，缠着个半人高的肉球，表面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，每搏动一次，那些幼体就兴奋地扭动一阵，正是血蛊的母巢。
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用铁铲往坑里填土，他背对着门口，声音嘶哑地念叨：“快成了……再填点精血……就能控制整个镇子了……”
“孙堂主倒是好兴致。”张三疯的声音在空旷的后殿回荡，软剑上的金芒越来越亮，“用活人养蛊，赵堂主都没你狠。”
孙堂主猛地回头，他的左眼己经瞎了，眼眶里塞着团布，右眼布满血丝，看到张三疯，突然怪笑起来：“是你这小崽子！杀了我师兄还敢来？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万蛊啃噬的滋味！”他猛地将铁铲插进母巢，肉球剧烈搏动，坑底的幼体像潮水般涌上来，顺着土坑边缘往外爬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张三疯将爆燃粉抛向空中，程岩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凌霜的柔水诀立刻跟上——不是水箭，而是道细密的水网，精准地将粉末兜住，往母巢的方向推去。张三疯屈指一弹，净灵劲化作火星，瞬间点燃粉末。
“轰！”爆燃粉炸开，硫磺的浓烟裹着火焰吞没了土坑，幼体的惨叫声尖细刺耳，母巢的搏动越来越弱，表面的血管渐渐变黑。孙堂主见势不妙，抓起墙角的砍刀就冲过来：“我杀了你！”
张三疯侧身避开，软剑带着金芒扫向他的手腕，却被孙堂主用砍刀割开——他的手臂上也有凸起，显然也中了血蛊，只是靠某种方法强行压制着。“你以为净化了几个小喽啰就了不起？”孙堂主的声音越来越尖利，“这母巢与我共生，我死了，它也会爆体，到时候这破庙方圆十里，都会长满蛊虫！”
凌霜忽然想起医书上的记载，喊道：“他在说谎！母巢一旦离体超过三里就会休眠，快斩他与母巢相连的经脉！”
张三疯眼神一凛，净灵劲灌注剑身，剑尖化作金蛇，首刺孙堂主的右肩——那里有条青筋格外粗壮，正随着母巢的搏动而跳动。“噗”的一声，软剑没入寸许，孙堂主惨叫着后退，右肩迅速发黑，与母巢相连的血管状纹路也跟着枯萎。
“不——！”孙堂主看着坑底渐渐焦黑的母巢，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罐，狠狠砸向地面，“一起死！”
陶罐碎裂，里面的液体溅在地上，竟冒出绿色的火苗，迅速往西周蔓延。“是尸油！”凌霜拉着张三疯往后退，“这火燃得快，有毒烟！”
两人冲出后殿时，前殿的弟子们己经将黑衣人转移到了庙外。孙堂主的惨叫声从火里传来，夹杂着母巢最后的搏动声，很快被噼啪的燃烧声淹没。张三疯回头望去，破庙的屋顶己经冒出火光，绿色的烟雾升腾而起，被晨风吹散在天空中。
“母巢烧干净了吗？”凌霜的声音带着喘息，柔水诀还在不断催生水汽，试图压灭火苗。
张三疯运转净灵劲探查，气劲穿过火焰，触到的只有焦黑的灰烬和死绝的气息。“灭了。”他松了口气，却见凌霜忽然晃了晃，连忙扶住她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刚才用柔水诀推爆燃粉，气劲耗得太急。”凌霜脸色发白，“没事，歇会儿就好。”她靠在张三疯怀里，忽然笑了，“你刚才那剑真准，比上次刺赵堂主时稳多了。”
张三疯低头看着她，晨光落在她带汗的额发上，柔水诀的水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的净灵劲在刚才那一剑里，不仅带着凌厉，还多了分凌霜柔水诀的细腻——是双劲合练的效果，也是心意相通的佐证。
“你的水网也比上次更密了。”他轻声道，将她扶稳，“回去让李大叔给你炖点补气的汤。”
弟子们正在清点黑衣人的人数，阿武跑过来道：“张大哥，这六个都中了血蛊，但清血散好像不够了。”
“我这还有。”凌霜从药箱里又拿出几包，“让他们先回七窍堂，医馆那边应该能配出更多解药。”她忽然指向破庙的方向，“你们看！”
众人望去，只见火焰渐渐熄灭的破庙里，升起一缕极淡的金色烟气，像条小蛇般钻进天空，与晨光融在一起。张三疯的净灵劲追过去探了探，回来时眼里带着惊讶：“是和合气……母巢被净化后，居然生出了点这东西。”
凌霜若有所思：“看来再邪的东西，彻底根除后也能生出让人意外的善果。”
张三疯望着那缕烟气消散的方向，握紧了凌霜的手。昨夜在药圃种下的种子，今日在破庙收获了新的感悟——双劲合璧不仅是招式，更是心劲的交融。他能感觉到，净灵劲里又多了丝温润的韧性，离下一层境界，又近了些。
回去的路上，板车碾过带露的草叶，留下两道并行的辙痕，像极了他和凌霜交握的手，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，再没分开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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