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过七窍堂的青瓦，将药圃里的露珠照得像碎钻。张三疯蹲在田埂上，指尖净灵劲轻轻拂过一株刚冒芽的防风草——昨夜破庙那缕和合气竟顺着他的气脉，融进了随身带着的草籽里，此刻嫩芽顶端泛着层极淡的金芒，比普通幼苗挺拔了许多。
“这草籽居然真的发芽了。”凌霜端着木盆走来，里面盛着新酿的露水，“你昨晚将和合气渡给它时，我还担心会烧坏根系呢。”她弯腰往幼苗根部浇了点露水，水珠顺着茎叶滚落，在阳光下拉出道小小的彩虹。
张三疯指尖的净灵劲与露水相融，嫩芽像是有了灵性，叶片轻轻颤动着往他手边靠。“破庙那母巢虽邪，根除时散的灵气却极纯，”他忽然笑了，“就像烧草木灰能肥田，恶到极致的东西，净化后反而能养出好东西。”
凌霜挨着他蹲下，柔水诀凝成的水丝缠着他的指尖，与净灵劲交织成淡淡的光晕。“你发现没？”她忽然道，“刚才在后殿，你那剑刺向孙堂主经脉时，我的水网好像提前半息就知道该往哪推——以前咱们合练，总得喊一声才能对上节奏。”
张三疯愣了愣，仔细回想昨夜的细节，确实如此。那时孙堂主挥刀的弧度刚起，他还没来得及运气，凌霜的水网就己经兜住了爆燃粉，时机掐得丝毫不差。“是和合气的缘故？”他试探着将净灵劲往她掌心送了些，这次没有刻意控制，气劲却像长了眼睛，顺着她的柔水诀纹路流淌，没有半分滞涩。
“不是和和气，是你我。”凌霜的指尖泛起微红，“你看。”她抬手对着不远处的药架，柔水诀化作道细流飞过去，在触到药架的瞬间，张三疯的净灵劲竟自发裹住水流，在木架上绕出朵水莲花——整个过程，两人没说一句话。
药圃外忽然传来脚步声，是负责晾晒药材的刘婶，手里还攥着片刚摘下的紫苏叶：“张少侠，凌姑娘，前殿那六个中蛊的黑衣人醒了，说要见你们，还说有要事相告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收起气劲往回走。刚到前殿，就见那六个黑衣人跪在地上，为首的正是昨夜挣扎着求救的汉子，此刻脸色虽仍苍白，眼神却清明了许多。“多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！”他磕了个响头，“我们是邻镇‘铁刀帮’的，被孙堂主骗来练‘血蛊功’，说练成后能刀枪不入……首到昨天看到他用活人喂母巢，才知道是圈套！”
旁边个矮个汉子补充道：“孙堂主还有个同伙！是个戴银面具的人，每次来都裹得严严实实，听声音像个女人，总给孙堂主送‘养蛊丹’，说等母巢成了，要借七窍堂的路子，把蛊虫混进往京城送的药材里！”
“银面具女人？”张三疯皱眉，净灵劲悄然运转，捕捉对方语气里的波动——没有说谎。
凌霜端来刚熬好的解蛊汤：“先把汤喝了，蛊虫没除根前，别妄动真气。”她给众人分汤时，余光瞥见张三疯指尖在桌案上轻点，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，意思是“稳住他们，我去查线索”。
待众人喝完汤，张三疯借口去取后续的药，转身往后院走。刚绕过月亮门，就见凌霜跟了上来，手里还拿着片银箔——是从孙堂主灰袍上摘下的碎片，边缘刻着朵半开的昙花。“这是‘昙花阁’的标记。”她沉声道，“三年前在江南，截杀朝廷信使的黑衣人身上，就有一模一样的印记。”
张三疯接过银箔，净灵劲探入时，竟感觉到丝极淡的冷香，和他去年在京城拍卖行见到的“寒昙香”味道一致。那香是西域贡品，整个大胤朝，只有镇国公府的三小姐苏晚晴常用。
“孙堂主一个边陲小角色，哪能搭上镇国公府的线？”凌霜的柔水诀在银箔上扫过，浮现出层极薄的油脂，“这是‘锁肌膏’，涂了能改变身形，看来那银面具女人每次来都故意换了体态，怕人认出。”
两人正说着，忽然听到前殿传来争执声。冲回去一看，竟是那六个黑衣人在互相推搡，矮个汉子指着为首的汉子骂道：“你敢说你不知道母巢要送进京城？上次孙堂主让你往药材里掺虫卵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！”
为首的汉子涨红了脸：“我那是被他逼的！不照做，我妹妹就要被扔进母巢里！”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颤抖着打开，里面是枚沾着血的玉佩，“这是我妹妹的，孙堂主说她被关在‘落霞谷’，要是我敢反水，就让她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他忽然捂住胸口倒在地上，皮肤下的凸起再次浮现，比之前更剧烈。“不好！”凌霜冲过去想撒清血散，却被张三疯拉住——这次的蛊虫躁动，比之前的血蛊更凶，皮肤下的纹路竟泛着青黑色，分明是另一种蛊。
“是‘子母蛊’！”张三疯的净灵劲瞬间裹住汉子全身，试图压制蛊虫，“孙堂主早留了后手，他们每个人体内都藏着子蛊，母蛊一死，子蛊就会反噬！”
凌霜立刻取出金针，柔水诀附在针尾，精准刺入汉子几处大穴，暂时封住气血。“清血散没用，得用‘破蛊针’！”她抬头对张三疯道，“库房第三层有盒银针，快！”
张三疯刚要转身，就见汉子突然睁大眼睛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，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。凌霜的金针被震飞，柔水诀撞上那股黑气，竟像被冻住般凝在半空。
“让开！”张三疯将净灵劲催至极致，金芒如烈日般炸开，强行将汉子体内的子蛊逼出体外——那蛊虫只有指甲盖大，通体青黑，落地时还在蹦跳，被他一脚踩碎，发出股焦糊味。
汉子瘫在地上大口喘气，冷汗浸透了衣衫：“谢……谢谢……”
经此一事，其余五个黑衣人也慌了神，纷纷掏出藏着的“信物”——有绣着昙花的帕子，有刻着符咒的铜牌，全是孙堂主用来拿捏他们的东西。张三疯看着这些物件，忽然想起个被忽略的细节：孙堂主挖母巢的铁铲柄上，刻着和铜牌一样的符咒。
“这符咒……”他指尖拂过铜牌，净灵劲渗入纹路，“是‘往生教’的记号。去年围剿往生教余孽时，我见过一模一样的。”
凌霜忽然道：“银面具女人、往生教符咒、程岩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往京城送的药材……这背后肯定不止孙堂主一个！”她走到为首的汉子面前，柔水诀在他手腕上搭了片刻，“你妹妹被关在落霞谷哪个位置？我们去救她。”
汉子哽咽道：“在谷里的‘蚀心崖’，那里有个溶洞，孙堂主说……说那里的阴气最适合养‘子母蛊’……”
张三疯看向凌霜，净灵劲在她掌心轻轻敲了两下——这是他们新练的暗号，意思是“你留在这里稳住局面，我去落霞谷”。
凌霜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，柔水诀缠着他的指尖：“一起去。”她的眼神很亮，“上次破庙你护着我，这次换我护你。再说了，你的净灵劲刚精进，正好试试新练的‘缠丝式’，我的水网能给你当幌子。”
张三疯看着她眼里的坚定，忽然笑了。他想起今早药圃里，那株被双劲滋养的防风草，此刻仿佛有嫩芽在心底破土——原来真正的合练，从不是谁护着谁，而是明知前路有险，仍愿意并肩往深处走。
“走。”他握紧她的手，净灵劲与柔水诀再次交融，这一次，气劲流转间竟生出淡淡的暖光，比昨日在破庙时更凝实了些。
落霞谷在七窍堂以西三十里，谷口的崖壁上长满了紫阳花，粉紫的花瓣垂在崖边，像挂了串铃铛。张三疯和凌霜隐在花丛后，看着谷底——蚀心崖的溶洞外守着两个灰袍人，腰间都挂着和孙堂主一样的符咒铜牌，正围着堆篝火说话。
“那女人也太狠了，孙堂主刚死，就让咱们来守这破溶洞，要是七窍堂的人追过来……”
“怕什么？”另一个人啐了口，“她留了‘腐骨粉’，只要有人靠近洞口，三步内就能化成脓水！再说，那丫头片子被绑在溶洞最里面，还中了‘锁灵蛊’，插翅也难飞！”
张三疯指尖的净灵劲悄然缠上凌霜的手腕，气劲在她掌心写了个“火”字。凌霜会意，柔水诀顺着崖壁流下，在篝火旁凝成层薄冰——火遇冰会爆火星，正好能引开守卫注意。
“动手！”
冰屑落入篝火的瞬间，张三疯的软剑己出鞘，净灵劲裹着剑身在阳光下划出金弧，首取左侧守卫后心。那守卫刚被火星惊得回头，就被剑脊敲在颈后，闷哼一声倒在地上。右侧守卫想摸腰间的铜牌，却被凌霜的水网兜住手臂，柔水诀顺着他的经脉往上涌，指尖刚触到铜牌，就被冻在原地。
“说！溶洞里除了那姑娘，还有什么？”凌霜的水丝缠着他的喉咙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守卫吓得魂飞魄散：“没、没什么！就、就一个铁笼！银面具女人说……说等子蛊反噬了铁刀帮的人，就把这丫头当新的‘养蛊器’……”
张三疯没再追问，挥剑斩断溶洞外的藤蔓。洞口果然弥漫着淡绿色的雾气，脚边的石子落进去，瞬间被蚀成粉末。“腐骨粉遇强风会散，”他运转净灵劲，在身前凝成道气墙，“跟着我，别碰洞壁。”
凌霜的柔水诀在气墙外层裹了圈水膜，雾气撞上水膜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溶洞深处传来微弱的呜咽声，越往里走，空气越冷，石壁上的符纸闪着诡异的红光。
“在那！”凌霜指向溶洞尽头，铁笼里果然关着个穿粗布裙的少女，手脚被铁链锁着，脸色白得像纸，脖颈处还有道淡紫色的蛊印。
张三疯挥剑斩断锁链，净灵劲探入少女体内，却在触及蛊印时顿住——这锁灵蛊比子母蛊更阴毒，竟缠着她的灵脉生长，强行剥离只会伤了根基。
“我来。”凌霜的柔水诀化作细针，顺着少女的指尖刺入，与张三疯的净灵劲一柔一刚，像两把小刷子，轻轻将蛊虫从灵脉上刷下来。这过程极慢，两人的气劲必须时刻保持同步，快一分会伤了少女，慢一分蛊虫又会往深处钻。
半个时辰后，最后一丝蛊虫被柔水诀裹着拉出体外，少女终于脱力晕了过去。张三疯抱起她往外走，忽然感觉凌霜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——是他们新练的暗号，意思是“小心”。
他猛地转身，净灵劲瞬间炸开！只见洞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穿黑裙的女人，脸上戴着张银质昙花面具，手里还捏着个玉瓶，瓶身刻着的符咒，与孙堂主铜牌上的如出一辙。
“七窍堂的小娃娃，倒是比孙老鬼能干。”女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，“可惜，这丫头是我留给‘主上’的献礼，你们动不得。”
话音未落，她忽然将玉瓶往地上一摔，淡绿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。张三疯将少女护在怀里，凌霜的水网及时罩住两人，却见那粉末遇水竟化作毒虫，顺着水网缝隙往里钻！
“是‘化水蛊’！”凌霜急道，“怕水是假的，它们在水里长得更快！”
张三疯忽然想起药圃里的防风草，净灵劲与凌霜的柔水诀猛地相撞——不是对抗，而是交融！金白两色的气劲炸开，形成道旋转的光盾，毒虫一靠近就被绞成粉末。这是他刚才在路上悟的新招，将净灵劲的刚烈与柔水诀的缠绵拧成股，竟生出了破邪的力道。
银面具女人显然没料到他们能使出这招，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丝惊讶：“双生劲？有意思……”她忽然往洞外退去，“这账咱们慢慢算，下次见面，可就没这么客气了。”
身影消失在洞口的瞬间，张三疯看到她袖摆滑落的刹那，露出截皓白的手腕，上面纹着朵半开的昙花，花蕊处似乎还沾着点金粉——那金粉的光泽，和他腰间挂着的、母亲留给他的平安锁上的鎏金，一模一样。
凌霜扶着他的胳膊，气劲还在微微发颤：“你刚才那招……是把净灵劲和柔水诀拧成了麻花？”
张三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，光盾散去的余韵里，他的净灵劲里多了丝水的温润，而她的柔水诀中，似乎也藏了点金芒。“算是吧。”他忽然笑了，“至少下次再遇那女人，咱们不用喊‘一二三’了。”
溶洞外的紫阳花被风拂动，花瓣落在少女的发间。张三疯抱着她往七窍堂走，凌霜跟在旁边，两人的气劲在不经意间相触，再没有半分滞涩，像两条终于汇入同一片海的河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W5OY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