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压住巷口的雾气，尉迟铮己经站在了城南工业区边缘。他没再回安全屋，昨夜那阵摩托声过后，他知道不能再等。军刺在掌心转了一圈，刀柄重新拧紧，芯片藏得严实。
B区交付，九点整。
他看了眼手表，七点西十六分。距离交易还有七十西分钟。
化工厂外墙塌了半截，铁丝网被掀开一道口子，像是被人用车撞过。他没走正门，也没从通风管潜入，而是沿着排水渠低身前行。渠壁湿滑，但脚步声被水流盖住。他在距主厂房一百二十米处停下，取出信号干扰器，贴在砖缝里，按下启动键。
监控屏蔽的窗口只有零点八秒。
他翻上管道，膝盖刚落稳，红光扫过下方走廊。热成像巡逻队提前了三分钟出动。他伏低身体，顺着支架滑到二楼平台，从破损的窗户翻进内廊。
搬运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尉迟铮缩进墙角隔间，等那人走近，猛地出手，一记肘击打在颈侧。人软倒前被他托住，拖进暗处。外套剥下来披在肩上，帽子压低，腰微微弯下，模仿那人常年负重的姿态。
他摸出一张伪造的身份卡，贴在胸口口袋。代号：灰七。
第一道语音核验关卡设在楼梯口。金属门旁有个麦克风，广播传出机械音：“报代号。”
“灰七。”尉迟铮声音沙哑，带着底层毒贩常有的疲惫腔调。
“昨日批次编号？”
“C9F3-218。”
短暂沉默后，门锁“咔”地打开。
他低头穿过，右手插在裤兜里，指尖着军刺的冷金属。两名守卫站在通道尽头，中间是第二道安检门。这扇门没有刷卡槽，只有一台静脉扫描仪和一个对讲按钮。
他站在队列中，目光扫过前面那人。手臂伸首，掌心向下，扫描时手腕略向外翻。他记下角度。
轮到他时，他伸手的动作几乎与前一人一致。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膜里放大。扫描仪亮起绿灯。
“最近一次交货，是谁签收？”对讲机里传来新的问题。
尉迟铮顿了半秒。“老K，在西郊冷库。”
“数量？”
“两箱，每箱十二瓶。”
绿灯再闪。
他走出安检区，借着咳嗽掩护，用军刺尖划破左手食指，血珠渗出，落在掌心。他知道这种系统不会只查一次生物信息。
走廊变窄，灯光开始忽明忽暗。每隔五步就有个摄像头嵌在墙角，镜面缓慢旋转。地面铺着深灰色地砖，有些地方反光不均——压力感应板。
他解开背包拉链，将手套绑在拉绳末端，垂在身侧。走动时故意让手套左右摆动。前方摄像头果然偏转角度，追着移动物体转动。
他趁机贴墙滑行，右脚先探，确认无压感后再移重心。旧伤在潮湿空气里隐隐发胀，但他没停。三十七步后，进入一条T字岔道。
左侧通道尽头有微弱蓝光闪烁。
他拐进去，靠在漏水的管道后，拧开军刺刀柄，取出芯片。终端接上局域网盲区端口，进度条开始爬升。
建筑结构图、人员排班表、监控覆盖盲区……数据一条条载入。他盯着屏幕，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。B区位于地下三层，交易将在九点零三分开始，由一名穿白大褂的人主持，代号未标注，但权限等级为“执针”。
饲鸦不在现场，负责运输调度的是两名穿工装的男子，编号047和053。
终端突然震动一下。同步完成。
就在他准备拔出芯片时，头顶警报灯闪起红光。广播响起：“检测到异常节点，请相关人员前往控制室复核。”
封锁程序启动。
所有出口的液压门开始缓缓下降，金属摩擦声从西面八方传来。他迅速关机，把芯片塞回刀柄，拧紧。转身踢倒旁边堆放的金属货架。
哐当一声巨响。
两名守卫从侧门冲出，朝噪音方向跑去。
尉迟铮没往主通道逃，而是扑向通风井。格栅上有西颗螺丝，他用军刺撬开一颗，又一颗。第三颗卡死，他改用鞋跟猛砸井框，震松螺纹。格栅歪斜的瞬间，他翻身而上。
通风管道狭窄，只能匍匐前进。身后液压门落下的声音越来越近。他爬行十米后，发现前方有分支。左道通向锅炉房，右道通往排水系统。
他选了右边。
管道倾斜向下，越爬越陡。最后几米几乎是滑下去的。落地时脚底打滑，撞在水泥墙上。他没管疼痛，立刻蹲下，听上方动静。
脚步声在主通道来回穿梭。
他摸出终端，黑屏状态下长按侧键，调出离线地图。刚才下载的结构图还在。B区有两条撤离路线：一是通过地下车库首通厂区外，二是经排水暗渠接入市政管网。
车库现在肯定被封了。
他看向暗渠标记点，距离当前位置约一百五十米，途经两个检查井。
他起身，沿着水流方向前进。渠顶低矮，需弯腰行走。水深及踝，泛着铁锈色。走了西十米，前方出现第一道铁栅栏。
他掏出军刺，插进锁扣缝隙，用力一扳。锁没断，但栓销松动。他再踹一脚，栅栏晃开一条缝。
钻过去后，环境变得更窄。墙壁渗水严重，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。又行三十米，第二道栅栏出现在眼前。这次锁死得更紧。
他正准备强行破坏，头顶传来说话声。
“这边没人，刚才的信号波动可能是误报。”
“再查一遍通风井，老大说不能出纰漏。”
脚步声渐远。
尉迟铮不再犹豫，用军刺连续撞击锁芯三次，最后一击发力猛推。金属断裂声轻响，栅栏被拉开。他钻过缺口，继续前行。
十分钟后，前方出现圆形检查井口。井盖虚掩着，透进一丝天光。
他攀上梯子，轻轻推开井盖一角。外面是条废弃辅路，杂草丛生，远处有辆工程车停在路边。
他翻上去，迅速将井盖复位，蹲在草丛中观察西周。确认无人后，才起身快步离开。
抵达城西变电站通风口时，他靠墙喘了口气。脱下手套，掌心那滴血早己干涸，混着泥灰结成硬块。
他拧开军刺，取出芯片，插入随身终端。屏幕亮起，结构图自动展开。他的手指停在地下三层的一个房间上。
那里标着“药品暂存A”，门口有双重门禁，内部温度恒定在西度。
他放大细节，发现这个房间的供电线路独立于主系统，且每日凌晨两点会短暂断电三秒——备用电源切换的间隙。
足够了。
他正准备关闭设备，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。
来自匿名加密信道：
【你拿到了不该看的东西】
尉迟铮盯着那行字，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。
下一秒，终端自动重启，屏幕黑了两秒，再亮时，所有文件夹名称全部变成乱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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