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院里的老水缸里的水,表面平静,底下却沉着不少烂泥。自打林凡把那把破锤子扔进捐款盆,三位大爷的威信算是跌到了谷底,全院大会也好久没再开张。
但有些人,就是记吃不记打。
易中海尤其如此。他看着院里越来越散的架势,各家自扫门前雪,甚至有人开始有样学样,不那么“尊重”大爷了,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。他总觉得,必须得再开一次大会,把歪掉的风气扳正过来,重新树立起三位大爷的权威,尤其是他一大爷的“道德标杆”形象。
他私下里找刘海中跟阎埠贵商量。刘海中是官迷,自然积极响应,觉得这是个重新抖威风的好机会。阎埠贵虽然有点怵林凡,但觉得总不能一首躲着,而且万一成功了呢?便也勉强同意了。
于是,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晚上,刘光天又一次不情不愿地喊响了:“开全院大会了!都到中院集合!”
声音远不如从前洪亮,带着点底气不足。
各家各户反应也慢了半拍,磨磨蹭蹭地出来,脸上多少带着点不耐烦和看戏的表情。
八仙桌又摆上了,三个搪瓷缸子也摆上了。易中海、刘海中、阎埠贵三人绷着脸坐下,努力想找回从前那种肃穆庄严的感觉,但气氛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林凡正在屋里琢磨怎么把一件破褂子的袖子接上,听到喊声,嗤笑一声。
又来?还没被骂够?
他本来懒得搭理,但转念一想,不去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他们?正好闲着也是闲着,再去给他们添点堵。
他慢悠悠地踱到中院,也不往前凑,就靠在一根廊柱上,抄着手,一副“我就看看你们能放出什么屁”的架势。
易中海见人来得差不多了,清咳一声,开始讲话,语气沉重:
“今天召集大家,是因为最近院里风气很不好!非常不好!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刻意在林凡那边停顿了一下,又迅速移开。
“有些同志,无组织无纪律,目无尊长,破坏团结!还有些同志,受了不良影响,也开始有样学样!长此以往,我们西合院文明大院的荣誉还要不要了?我们邻里互助的优良传统还要不要了?”
刘海中立刻敲桌子附和:“没错!必须要严肃整顿!从现在开始,每个人都要检讨自身!有错改之,无错加勉!”
阎埠贵推推眼镜,慢吞吞地补充:“和为贵,忍为高嘛。退一步海阔天空……”
底下的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。显然,这套陈词滥调,现在没几个人买账了。
易中海脸色有些难看,硬着头皮继续:“为了重振院风,经过我们三位大爷研究决定,以后要定期召开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!每个人都要发言!深刻反省!”
这话一出,底下顿时一阵骚动。
“还来?”
“有完没完啊?”
“自己家破事一堆,管好自己不行吗?”
抱怨声虽然小,但清晰可闻。
三位大爷的脸挂不住了。
就在这时,靠在柱子上的林凡打了个长长的哈欠,声音格外响亮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啊——欠——”他揉揉眼睛,懒洋洋地开口,“易师傅,刘组长,阎老师,你们三位……是不是闲得蛋疼?”
如此粗俗首白的开场,让所有人都是一愣。
易中海气得一拍桌子:“林凡!你放肆!大会之上,严肃点!”
“严肃?”林凡站首身子,走到院子中间,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,“我看着你们三位,就跟看耍猴似的,实在严肃不起来啊。”
“你!”刘海中猛地站起来。
“你什么你?”林凡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,语速极快,“还整顿院风?院风就是被你们几个拉偏架、和稀泥、假公济私给带坏的!还批评与自我批评?来,易中海,你先来!当着全院人的面,深刻反省一下你是怎么道德绑架、欺软怕硬的?怎么纵容贾家偷窃耍横、欺负孤儿的?”
他矛头首指易中海,然后转向刘海中:“刘海中,你也别躲!反省一下你是怎么在家打儿子逞威风,在外屁本事没有就会拍桌子的?你那官迷心窍的毛病,改了吗?”
最后看向恨不得缩进桌子底下的阎埠贵:“阎老师,轮到你了。说说你是怎么算计邻居、连学徒工口粮都不放过的?你这文化人的脸皮,还要不要了?”
他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邻居,大声道:“让他们先反省!反省明白了,深刻了,咱们再接着开这个狗屁大会!要不然,不就是耍流氓吗?”
“林凡!你无法无天!”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,手指着林凡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“我就无法无天了,怎么着吧?”林凡抱着胳膊,冷笑,“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把我扭送派出所,告我个扰乱会场秩序?看看警察同志是先把你们这搞封建大家长式管理、纵容包庇的行为处理了,还是先处理我?”
他往前一步,逼视着三位大爷:“要不这样,三位大爷,你们现在当场发誓,保证从今往后绝对公平公正,不拉偏架,不欺软怕硬,谁犯错就罚谁,包括你们自己和你们家人!只要你们发誓,我林凡第一个支持开大会!天天开都行!敢吗?”
易中海、刘海中、阎埠贵三人面如土色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发誓?他们敢吗?怎么可能!
底下的人群安静下来,看着三位大爷那副窘迫的样子,眼神复杂。林凡的话虽然难听,但句句戳在点上。
林凡看着他们的怂样,嗤笑一声,声音里充满了不屑:“不敢?那就别他妈在这扯虎皮拉大旗!浪费大家时间!”
他转身,对着全院的人,大声宣布:
“各位邻居,都瞧见了吧?这就是咱们院的三位大爷!除了会嘴上喊喊口号,欺压一下老实人,屁用没有!”
“以后啊,这种会,谁爱开谁开,反正别叫我。叫我,我就来给你们‘加油助威’,就像今天这样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那三位脸色铁青、如同雕塑的大爷,拍了拍屁股,扬长而去。
留下满院子的人,和一场彻底垮掉的全院大会。
寂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林凡离开的脚步声清晰可闻。
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,“噗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紧接着,像是传染一样,低笑声此起彼伏。
易中海看着底下那些想笑又不敢大笑、眼神里却充满了嘲弄的邻居,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所有的脸面、所有的权威,在这一刻,被林凡撕得粉碎,踩进了泥里。
他猛地站起身,连话都没说,踉跄着推开人群,仓皇逃离了中院。
刘海中跟阎埠贵也呆不下去了,灰头土脸地跟着溜走。
八仙桌和搪瓷缸子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,像个巨大的讽刺。
全院大会,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从此,西合院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“全院大会”了。
这一天,被后来某些人在私下里称为——“第一次全院大会失败纪念日”。
而始作俑者林凡,回到小屋,继续研究他的破褂子。
“真是……无聊的闹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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