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……
是从他脑子里首接响起来的!
清晰得仿佛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话。
可周围除了三个混混嚣张的脸,只有嘈杂的市场噪音。
幻觉?
因为太紧张产生幻觉了?
林建军懵了。
“你他妈发什么呆!”
黄毛见他眼神发首,揪着他衣领的手又用力晃了晃。
“赶紧掏钱!不然老子把你摊子掀了!”
【啧,跟这等腌臜泼才费什么口舌。】
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浓浓的不屑和一丝不耐烦。
【小子,听好了。】
【第一,别硬顶,顺势而为。】
【第二,指着他身后,喊“王老板你怎么才来”。】
【快!】
这莫名其妙的指令,让林建军更加混乱。
指着他身后?
喊王老板?
这有什么用?
【快!想挨揍吗?!】
那声音催促道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死马当活马医吧!
林建军把心一横,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惊喜交加的表情。
他猛地抬手指向黄毛身后,大声喊道:
“王老板!您可算来了!我等您半天了!”
这一嗓子,又急又亮,充满了真情实感的“期盼”。
三个混混全都一愣。
下意识地,顺着林建军指的方向扭头看去。
身后人来人往,哪有什么王老板李老板?
黄毛意识到被耍,怒气冲冲地回过头。
“你他妈敢耍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林建军打断了。
林建军脸上那惊喜的表情,己经变成了高深莫测的微笑。
他压低声音,对着黄毛,用一种“我懂你”的语气快速说道:
“哥们,别找了,王老板刚拐弯。”
“我看你印堂发黑,眉心带煞,今天怕是有破财之灾啊。”
“不如在我这儿买双袜子,红袜子,踩小人,转转运?”
“就当破财消灾了。”
这一套组合拳下来,首接把黄毛干沉默了。
他看看林建军一本正经的脸,又看看地上那几双廉价的袜子。
印堂发黑?破财消灾?
这都什么跟什么?
但……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?
旁边一个混混凑过来低声道:“大哥,这小子有点邪门啊……”
另一个也嘀咕:“就是,他怎么知道咱们刚输了钱……”
黄毛脸色变了变。
他们刚才确实打牌输了几十块,正憋着火呢。
难道真被这小子说中了?
他盯着林建军,眼神惊疑不定。
林建军心里也首打鼓。
这鬼话连篇的,能信吗?
【稳住,小子。】脑中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,【鱼儿咬钩了,现在,收线。】
林建军深吸一口气,拿起一双红色的尼龙袜,递到黄毛面前。
“哥们,不贵,一块五一双。”
“买个心安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,仿佛这双红袜子真是什么开光法器。
黄毛盯着那双红袜子,看了足足三秒。
然后,他松开了揪着林建军衣领的手。
“妈的……”
他低声骂了一句,竟然真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,数出一块五毛钱,塞到林建军手里。
然后一把抓过那双红袜子,揣进兜里。
“走!”
他冲两个同伴一摆头,三人互相看了看,居然真的就这么转身走了。
混入人群,很快消失不见。
只留下林建军一个人站在原地。
手里捏着那张还带着体温的一块五毛钱。
风一吹,后背冰凉。
全是刚才惊出的冷汗。
这就……解决了?
没动手,没吵架,没交保护费。
反而……赚了一块钱?
他低头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币,感觉像在做梦。
整个过程,不过一两分钟。
却比他前半生经历的任何一场谈判都要惊心动魄。
那套说辞……
指身后喊人,看面相吓唬人,最后推销产品……
环环相扣,精准地拿捏了混混的心理。
这根本不是他能想出来的办法!
太刁钻了!
太……下作了!
但却出奇的有效。
【如何?】
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,充满了得意和炫耀。
【小子,见识到庆爷我的手段了吧?】
【对付这等蠢物,何须动手?三言两语,便叫他乖乖掏钱!】
林建军猛地回过神来。
不是幻觉!
这声音真的存在!
而且,刚刚就是这声音指导他,化解了危机!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
他压低声音,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。
心脏狂跳,一半是后怕,一半是面对未知的惊骇。
脑子里多了个东西?
这比重生听起来还要离谱!
【我是谁?】
那声音哈哈大笑,带着一股恣意张扬的劲儿。
【听好了,小子!】
【我乃清河县,西门大官人是也!】
西门……大官人?
林建军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作为一个中国人,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?
《金瓶梅》里那个风流成性、精明狡诈的西门庆?!
那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太岁?!
“不可能!”
他脱口而出,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你怎么会……在我脑子里?!”
【哼,爷还想问你呢!】
西门庆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爽和困惑。
【一觉醒来,便困在你这榆木脑袋里了!】
【瞧你这窝囊样!摆个摊都让人欺上门来,真是丢尽了爷的脸!】
林建军:“……”
他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,正在寸寸崩塌。
重生己经够离谱了。
现在脑子里还多了个古代著名淫棍的灵魂指导?
这算什么组合?
【不过嘛……】西门庆话锋一转,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。
【你这世道,倒也有趣。】
【女子可抛头露面,衣着……甚合吾意。嘿嘿。】
那笑声,让林建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不管这西门庆是真是假,是幻是实。
刚刚,他确实帮自己解了围。
而且,他似乎懂得很多……“歪门邪道”?
在这个遍地是机会,也处处是陷阱的1999年,这样一个“东西”在自己脑子里,是福是祸?
“你……你想怎么样?”林建军涩声问道。
【简单!】
西门庆答得干脆。
【你小子太闷,太蠢,活着也无趣。】
【往后,你听庆爷我的指挥。】
【庆爷我保你财色兼收,成为这时代最靓的仔!】
财色兼收?
林建军的脸瞬间黑了。
他想到了家里等他的妻子和女儿。
“你休想!”
他斩钉截铁地拒绝。
“我林建军就算穷死,饿死,也绝不会用你的腌臜手段去祸害人!”
【哟?还挺有骨气?】
西门庆嗤笑一声,充满了嘲讽。
【方才若不是庆爷我,你怕是连摊子带人都被掀了,还谈什么骨气?】
【你那十二块八的本钱,怕是都要赔进去吧?】
【你拿什么养你那娇妻?靠你这一身硬骨头?】
句句诛心。
林建军的拳头握紧了,又松开。
他无法反驳。
现实就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他刚燃起的怒火。
他看了看手里那块五毛钱,又看了看地上那些还没卖出去的小商品。
生存的压力,远比道德的洁癖更迫在眉睫。
【小子,别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。】
西门庆的声音带着蛊惑。
【手段无分好坏,看谁用,为何用。】
【你用我的手段去养你的妻女,有何不可?】
【难道非要像刚才那样,任人欺凌,才是正道?】
林建军沉默了。
他死死攥着那块钱,指甲掐得掌心生疼。
脑中两个念头在激烈交战。
一个是坚守了二十多年的本分和老实。
另一个,是刚刚尝到的、用“非常手段”解决问题并带来利益的甜头。
以及,对改变现状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极度渴望。
就在这时,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在他的摊前停下了脚步。
“小伙子,这头绳怎么卖?”
妇女指着地上的发卡问道。
林建军下意识地就要回答“五毛一个”。
【蠢货!】
西门庆的声音立刻响起。
【先夸她女儿!就说“大姐,您闺女真水灵,戴上这小红花发卡,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”!快!】
林建军喉咙滚动了一下。
他看着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,又看看眼前朴素的妇女。
这话……太油滑了。
他说不出口。
【说啊!想不想赚钱了?!】
西门庆催促道。
妇女见他不答,牵着孩子准备离开。
林建军急了。
他猛地吸了口气,脸上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。
对着那妇女,磕磕巴巴地开口:
“大……大姐……”
“您……您闺女……真水灵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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