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厥使团行刺的消息如同野火般蔓延，整个长安城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中。市井间的酒肆茶坊，人们交头接耳，都在猜测女皇会如何应对这前所未有的挑衅。
鸿胪寺内，阿史那社尔被单独囚禁在一间雅室中。这位突厥第一巧匠此刻面如死灰，反复喃喃自语："完了...全完了..."
"正使现在知道后悔了？"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。杜清韵推门而入，衣袖上被匕首划破的痕迹还清晰可见。
阿史那社尔猛地抬头："杜侍郎...外臣确实不知情！那三个弟子是出发前可汗硬塞给我的，说是...说是要见识大唐盛景..."
"见识盛景需要暗藏淬毒匕首？"杜清韵冷笑，"正使当真以为我大唐女子好欺瞒？"
她将一叠密报掷在案上："这三个'弟子'，实则是可汗帐下最精锐的'狼卫'。他们混入使团的目的，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陛下，制造混乱，好让你们的铁骑趁机南下！"
阿史那社尔浑身剧震，瘫坐在地。他这才明白，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可汗棋盘上的一枚弃子。
与此同时，紫宸殿内正在举行紧急军议。
"陛下，"兵部尚书裴云昭指着沙盘，"突厥三万铁骑己陈兵阴山以北，随时可能南下。边关八百里加急，请求增援。"
"增援？"李曌指尖轻叩御案，"朕看不必。"
众将愕然。
"传朕旨意："李曌站起身，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，"命陇右、朔方、河东三镇按兵不动。关闭所有边市，一粒盐、一寸铁都不准流出关外！"
"陛下！"老将军李靖忍不住出声，"如此示弱，只怕突厥人会得寸进尺..."
"示弱？"李曌轻笑，"李老将军，你与突厥交手多年，可曾见过他们缺盐缺铁时是什么模样？"
李靖一怔，猛然醒悟。
突厥不产盐铁，全靠与中原互市换取。一旦断绝贸易...
"可是陛下，"户部尚书提出疑虑，"边市税收每年不下百万贯，突然关闭..."
"损失的钱粮，朕从内帑补给你。"李曌斩钉截铁，"但要记住，从今日起，所有商队改走西域南路，绕开突厥地盘。朕要让他们守着金山银山，却买不到一撮盐！"
这道旨意以八百里加急发出。不过旬日，阴山以北的突厥部落就开始尝到苦头。
最先崩溃的是盐价。原本十张羊皮就能换一袋青盐，现在就是拿出百张羊皮也无人问津。接着是铁器——破损的刀剑无处修补，箭镞越来越短缺。最要命的是，连煮饭的铁锅都开始破损，部落妇女们只能用皮囊煮肉，滋味大减。
突厥王庭内，可汗颉利暴跳如雷："唐人是想困死我们！传令各部，准备南下抢粮！"
然而不等他调兵遣将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——草原上开始流传瘟疫。因为没有药材，疫情迅速蔓延。更雪上加霜的是，一首与突厥结盟的薛延陀部突然倒戈，截断了通往西域的商路。
"是可汗...是可汗派狼卫行刺唐皇..."消息不知从何处泄露，在草原上不胫而走。各部首领怨声载道，纷纷质问颉利为何要招惹大唐这个庞然大物。
内外交困之下，颉利终于撑不住了。他派出的求和使者接连被唐军扣押，送去的国书石沉大海。显然，女皇根本不打算和他谈判。
"父汗，"年轻的王子叠罗支跪地恳求，"让儿臣去吧！儿臣亲自去长安请罪！"
颉利长叹一声，终于点头。这是突厥最后的机会。
一个月后，长安城再次轰动——突厥王子叠罗支赤膊负荆，带着百余名部落贵族，跪在了朱雀大街尽头的光化门前。
"罪臣叠罗支，恳请大唐皇帝陛下恕罪！"年轻的王子额头抵在青石板上，声音嘶哑。
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，却无一人喧哗。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幕——不可一世的突厥王子，如今像条丧家之犬般跪在长安城下。
"陛下，"上官婉儿在城楼上禀报，"突厥王子己跪了三个时辰。"
李曌站在垛口后，冷眼看着下方："让他跪着。传令各国使节，明日巳时，朕在承天门外接受突厥请降。"
这个消息让各国使节又惊又惧。他们原以为女皇会私下接受求和，没想到竟要当众受降！这是要杀鸡儆猴啊！
次日巳时，承天门外旌旗蔽日。各国使节按品级列队，文武百官肃立两旁。在万千目光注视下，叠罗支赤膊负荆，一步一叩首，从光化门跪行至承天门。
每叩首一次，他都要高喊："罪臣叠罗支，向大唐皇帝陛下请罪！"
青石板上留下斑斑血迹。当终于跪到御座前时，年轻的王子几乎虚脱。
李曌端坐龙椅，俯瞰着脚下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突厥王子。
"叠罗支，你可知罪？"
"罪臣...知罪。"叠罗支声音颤抖，"父汗受人蒙蔽，派出狼卫行刺陛下，罪该万死...但求陛下念在突厥数十万百姓份上， reopen 互市..."
"互市？"李曌冷笑，"你们突厥人不是自称骑射无敌，不需要中原的盐铁吗？"
叠罗支连连叩首："草原百姓如今无盐可食，无铁可用，瘟疫横行...求陛下开恩！"
各国使节听得心惊胆战。他们这才明白，女皇不费一兵一卒，竟然就把突厥逼到了这般绝境！
"要开互市也可以。"李曌缓缓道，"但须依朕三个条件。"
"陛下请讲！罪臣无不遵从！"
"其一，突厥须去可汗号，改称'都督'，向大唐称臣。"
"其二，割让阴山以南草场，唐军在此驻防。"
"其三..."李曌目光扫过在场使节，"交出所有参与行刺的狼卫家属，全部充为官奴！"
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！去汗号等于亡国，割草场等于自断命脉，而交出狼卫家属...
叠罗支脸色惨白，但想起草原上奄奄一息的族人，只能咬牙道："罪臣...遵旨！"
"很好。"李曌站起身，声音传遍全场，"今日之事，诸位都看见了。朕对待朋友，有美酒佳肴；对待敌人..."
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道："有雷霆手段！"
这话既是对突厥说，更是对在场所有使节的警告。
受降仪式结束后，李曌特意在偏殿召见叠罗支。年轻的王子己经换上唐装，但神情依旧萎靡。
"恨朕吗？"李曌突然问。
叠罗支跪地："罪臣不敢。"
"你应该恨。"李曌淡淡道，"但恨过之后，要想明白——为什么强大的突厥会败得这么惨？"
她走到地图前："不是因为唐军更强，而是因为大唐掌握了你们没有的东西。盐铁、医药、技术...这些才是真正的力量。"
叠罗支若有所思。
"回去告诉你父亲，"李曌转身，"若是真心归附，大唐可以教你们制盐炼铁、种植药材。但若再怀二心..."
她没有说完，但叠罗支己经冷汗涔涔。
当突厥使团离开长安时，带走的不仅是屈辱的和约，还有女皇赏赐的十车药材和农具。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，更是无声的震慑。
承天门受降的消息很快传遍西方。西域诸国纷纷遣使朝贡，表示愿永世臣服。连最桀骜的吐蕃赞普也送来了称臣的国书。
"经此一事，边关可保十年太平。"上官婉儿在奏报中写道。
李曌却摇头："还不够。朕要的不是臣服，是心服。"
她望向北方，目光深邃。
突厥的臣服只是一个开始。她要让万国明白，这个由女子开创的盛世，有着比武力更可怕的武器——那是文明的力量，是技术的碾压，是让对手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的绝对优势。
而这一切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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