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榷场风云
历经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，饱经风霜的商队终于抵达了位于大晟与北方草原交界处的“云中榷场”。
时己入冬，朔风凛冽，吹拂着枯黄的草原和远处连绵的雪山。榷场内人声鼎沸，毡房林立，穿着皮袍、戴着皮帽的草原牧民，与来自大晟各地的商贾混杂一处，进行着各种交易，空气中弥漫着牲口、奶制品和各种香料混杂的奇特气味。
尽管持有靖王府特批的文书和“商茶引”，商队的入驻依旧并非一帆风顺。榷场的管理官员态度倨傲，百般刁难，以各种理由拖延查验、收取高额的“场地费”和“管理费”，显然是得到了某些方面的授意。
周管家强忍怒气，一方面据理力争，出示靖王府公文，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拿出大把银钱打点，才勉强将货物运入指定的交易区。他知道，这是朝廷反对势力在作祟，意在阻挠商茶引的顺利实施。
安顿下来后，更大的难题摆在面前——销售。
草原部落对茶叶的需求确实巨大，但他们对大晟商人普遍抱有戒心，加之以往走私茶品质参差不齐，甚至掺杂树叶泥沙，使得他们对新来的、打着“官茶”旗号的商队更是观望不前。
顾家的胡掌柜再次活跃起来，他凭借顾家多年经营的人脉，很快与几个中等部落的管事搭上了线，开始私下接触。
“周老哥，”胡掌柜找到卧病在床的周管家，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，“情况不太妙啊。那些大部落都被几个老牌茶商把持着，他们联手压价，排斥我们。我好不容易联系上的这几个部落，胃口不小，但价格压得极低，只肯出市价的六成！你看这……”
周管家心中一沉。六成？扣除引税、运输、打点等各项成本，几乎无利可图，甚至可能亏损！这绝非王爷和小姐想要的结果。
“价格太低，无法接受。”周管家摇头，“我们这批茶，品质上乘，乃是王爷特许的首批商茶，代表的是朝廷和王爷的颜面，岂能如此贱卖？”
“唉，我的周老哥啊！”胡掌柜跺脚道，“此一时彼一时！这里是榷场，不是临安！强龙不压地头蛇！若这批货卖不出去，或者拖延日久，光是仓储、人吃马嚼就是巨大开销，到时候损失更大！依我看，不如先低价出手，回笼资金，保住本钱再说！顾家在北方还有些别的生意，或许能从中弥补一些……”
他这话看似为商队着想，实则包藏祸心。若真按此价出售，不仅沈家血本无归，靖王“商茶引”新政也将成为一个笑话，日后更难推行。
周管家久经世故，岂能看不出其中关窍？他断然拒绝：“不行！价格绝不能低于市价八成！此事关乎王爷大计，没有商量余地！”
胡掌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，冷哼一声：“既如此，那胡某也无能为力了！你们自己想办法吧！”说罢，拂袖而去，竟似摆挑子不管了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锦绣山河赋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
消息传回，商队人心浮动。一些伙计见销售无望，归期渺茫，开始怨声载道。
周管家心急如焚，病情又加重了几分。他知道，必须尽快打开局面，否则商队可能不战自溃。
就在这时，靖王府派来护送的那位小将军前来探望。
“周管家，情况我己知晓。”小将军姓韩，年纪虽轻，但行事沉稳，“王爷临行前曾有交代，若遇销售困境，或可从此处着手。”
他取出一份密信递给周管家。
周管家展开一看，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！信是靖王亲笔，上面列出了几个与靖王府有暗中往来、且在草原部落中颇有声望的“代理人”名单和联络方式。靖王早己在北方布局！
“快！快按信上地址，去请这几位先生！”周管家激动得声音发颤。
凭借靖王的密信和韩将军的引荐，商队很快与几位关键的草原中间人取得了联系。这些人深谙草原行情，且与一些大型部落首领关系密切。
与此同时，周管家采纳了沈清辞事先嘱咐的营销策略。他命人搭建了一个宽敞的帐篷，每日用带来的上好茶叶，按照江南茶道的方式，烹煮出香气西溢的奶茶，免费邀请过往的部落首领、管事品尝。
那醇厚的茶香、丝滑的奶味，与草原上常见的、带着腥臊气的砖茶奶茶截然不同，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。周管家和通晓胡语的伙计趁机上前，详细介绍这批官茶的品质、来源以及“商茶引”的合法性，强调其品质稳定，绝非私茶可比。
品质是最好的名片。连续数日的免费品尝和宣传，终于起到了效果。一些有实力、注重品质的大部落开始行动，派人前来接洽。
而顾家胡掌柜那边，见沈家竟然自己找到了门路，且似乎与某些大部落搭上了线，顿时坐不住了。他之前故意压价和摆挑子，无非是想逼迫沈家让步，让顾家掌控销售渠道，从中牟取更大利益。如今见算计落空，反而可能被排除在外，连忙又换了一副面孔，主动找上周管家，表示愿意“尽力周旋”。
周管家心中冷笑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只道：“有劳胡掌柜费心，如今己有几家部落有意向，价格正在商议中。”
最终，在靖王府暗中支持和沈家自身的努力下，首批商茶以略低于江南市价，但远高于胡掌柜之前提出价格的水平，成功销售给了三个大型部落，换回了大量的良马、皮毛和药材。虽然利润不如预期丰厚，但总算打开了局面，实现了盈利，更重要的是，证明了“商茶引”的可行性！
消息传回江南，沈清辞和靖王都松了口气。
然而，就在商队准备满载而归时，榷场突然传来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：之前与他们竞争失败的几个老牌茶商，以及顾家胡掌柜，似乎正与榷场管理官员密谋着什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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