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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别院中忐忑等待了五日后，宫中的旨意终于下来了。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：
“陛下口谕，宣江南沈氏清辞，明日辰时初，于养心殿觐见——！”
沈清辞跪接旨意，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。养心殿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、接见亲近臣工的地方，在此召见她一个商贾之女，恩宠背后，意味难明。
这一夜，沈清辞睡得并不安稳。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日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，皇帝会问什么？自己该如何回答？哪些该说，哪些不该说？
翌日清晨，天色未明，沈清辞便己起身。按品级，她无诰命在身，只能穿着符合身份的、料子上乘但样式素雅的襦裙，发髻也梳得简单，只簪一支素银簪并几朵小巧的珠花，淡扫蛾眉，力求庄重得体，不显张扬，也不失礼数。
乘着宫里派来的青幔小车，穿过一道道宫门，沈清辞第一次踏入了这大晟王朝的权力核心——紫禁城。
红墙金瓦，殿宇巍峨，汉白玉栏杆雕刻着精美的蟠龙，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，引路的太监宫女皆低眉顺目，步履无声，让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沉寂下来。
在养心殿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，才有内侍出来引她入内。
殿内温暖如春，金砖墁地，光线略显昏暗，只有御案旁点着几盏巨大的宫灯。一位身着明黄色常服、头发花白、面容带着明显倦怠和威严的老者，正靠在引枕上，翻阅着奏章。正是大晟皇帝萧衍。
“民女沈清辞，叩见陛下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沈清辞依着礼官的教导，跪下行大礼，声音清晰而平稳，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。
“平身。”皇帝放下奏章，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，带着审视与探究，“抬起头来。”
沈清辞依言抬头，目光恭敬地垂视地面，不敢与天颜首视。
“嗯，倒是个齐整孩子，不像个铜臭满身的商贾。”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，“老七在江南的折子里，没少夸你。说说吧，那商茶引，你是怎么想的？”
果然问到了这个！
沈清辞心念电转，早己准备好的说辞流淌而出，语气诚恳而不失条理：“回陛下，民女不敢居功。商茶引能成，作者“曾经渡劫”推荐阅读《锦绣山河赋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全赖靖王殿下运筹帷幄，与诸位大人鼎力支持。民女只是依照王爷指引，尽本分行事。此法，于朝廷可增税收，于边军可稳供应，于茶农可拓销路，于商贾可得微利，若能持续完善，或可成为利国利民之良策。”
她将功劳推给靖王和朝廷，点明商茶引对各方的好处，言辞谨慎，不居功，不自傲。
皇帝不置可否，又问了几个关于茶叶收购、运输、销售的具体细节，沈清辞皆对答如流，数据清晰，逻辑分明，显示出对业务的极度熟悉和扎实的功底。
“听闻你还弄了个‘汇通票’？”皇帝忽然话锋一转。
沈清辞心中微凛，知道皇帝对她调查得很仔细，连忙道：“回陛下，只是为方便商号间大额结算的小玩意，范围有限，不敢扰乱金融。”
“小玩意？”皇帝轻笑一声，带着一丝玩味，“能吸纳游资，便利商旅，便不是小玩意。看来，你于这经济之道，确有几分天赋。”
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，沈清辞只能低头道：“陛下谬赞，民女愧不敢当。”
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沈清辞。
良久，皇帝才缓缓开口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商茶引既己见效，便继续做着。你是个聪明人，当知皇恩浩荡，亦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。好自为之，莫要行差踏错，辜负了老七的举荐，也……辜负了朕的期待。”
“民女谨记陛下教诲！定当恪守本分，忠君爱国，绝不敢有负圣恩！”沈清辞再次跪下，声音坚定。她知道，这是警告，也是最后的定调。
“嗯，去吧。”皇帝挥了挥手，似乎有些疲惫。
“民女告退。”
退出养心殿，重新站在寒冷的空气中，沈清辞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被冷汗浸湿。天威难测，方才每一句对答，都如同在悬崖边行走。
总体来看，这次觐见算是顺利过关。皇帝肯定了商茶引，也没有深究汇通票，最后的警告虽是敲打，但也算是一种默认。
然而，没等她缓过气，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，低声道：“沈姑娘，太子妃娘娘在长春宫，想见见您，请您随奴才来。”
太子妃？
沈清辞心中一沉。该来的，终究还是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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