栾凛有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，瞳仁的颜色很深，像深山里清澈的寒潭一样，深蓝色的湖水，缓缓地漾在了沈知予的身上。
沈知予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，“栾医生，您好。”
栾凛微微颔首，算是回应。
眼前这个女人，惊艳绝绝，实在是漂亮的美人骨相。
干练的深色西装，乌黑亮丽的长发，简约的耳钉，浅色收腰小衬衫，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腰线，尖头的高跟鞋！
低调干练，大大方方！
美得实在不像一个年轻的母亲。
栾凛的目光又在沈知予烧红的脸上停留了两秒，便转向了杨院长，“院长，可以开始了。”
失态的妈妈，春心荡漾的病患家属，栾凛的嘴角扯了扯。
第一次跟栾凛见面的女人大抵如此，他见惯了。
栾凛果然，一点也认不出沈知予了。
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，还是失望。
杨院长开始详细地询问沈念的情况，以及在家里是如何进行干预训练的。
沈知予都条理清晰地回答了。
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神经的触须，聚焦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身上。
她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消毒水，混合着微甜的香根草的气息。
栾凛大部分的时间都沉默地听着，他偶尔会插问一两个专业的问题，首中要害，而且客观。
杨院长很感慨，“沈女士真是了不起，一个人把孩子培养得这么好。很多双A娃的家庭，父母双方，甚至祖辈都齐上阵，也很难能达到这样的效果。
尤其是社交和语言方面，三年而己，沈念现在跟正常孩子也差不多，真的算是个奇迹了。”
栾凛翻到病历的封面，孩子的母亲叫沈知予，父亲那一栏是空白。
他冷眸未抬，“孩子的父亲呢？为什么没有参与干预？”
沈知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冒昧了！
也是，这年头丧偶式育儿的家庭大有人在，很多男人因为孩子生病，首接弃养的也不是没有。
这也许是这个女人的伤疤。
栾凛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梢，没再追问。
杨院长连忙转移了话题，“沈女士，我们希望，您的经验如果能分享出来，或许能帮助到更多类似的家庭。”
“院长，念念的行为跟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，还有我们常规社会里的刻板的教学理念，会产生碰撞的。
因为他无法专注地读书，他也没有办法半个小时坐在那里写作业。
但他是个正常的孩子。
我带着孩子来确诊多动，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理解他的不听话，但是我不想给他用药。
我也没想过，要把他教育成符合常规评价体系的那种孩子，所以，我应该也帮不上大部分家庭的忙！”
沈知予把她早就打好草稿的想法说了出来。
这个沈念妈妈，教育理念还是很超前的。
栾凛淡淡地说，“认同!创造和改变我们这个世界的人，很多都是ADHD。”
院长也理解，沈知予从来没有把孩子当成病人来对待，她也怕来到医院以后，会给孩子带来负面的暗示。
栾凛之后就没再说话了。
结束的时候，杨院长热情地送沈知予到门口，“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，我刚刚说的家长支持计划。虽然于你会增加很多麻烦，但是于社会而言，也是善举。”
价值高度都抬到这个份上了，沈知予还是含糊地应着，她并没有答应。
她并不打算带着孩子再来长泓，因为要和栾凛老死不相往来。
杨院长问，“沈女士住哪里，你们怎么回去呢？”
沈知予说，“我们坐地铁，岛外比较远。”
沈知予带着孩子进了电梯，栾凛和一个像小土豆一样的实习生跟在后面也进来了。
他自在地把白大褂脱下来递给实习生，转头问没出息地窝在角落里的沈知予，“沈念妈妈，你住岛外哪里？”
沈念妈妈？沈知予五味杂陈。
栾凛见沈知予呆头鹅一样愣在那里，“我问你，地址。”
是命令又嫌弃的语气。
栾凛讨厌花痴和蠢人。
浪费他的时间。
沈知予疆了疆，“住，住未来家园。”
一个离医院很远的小区。
沈知予心里暗自希望栾凛只是绅士风度随口一问，并不是真要送她们。
然而，栾凛下巴扬了扬，“一起吧，顺路。”
“不，不用麻烦了栾医生，我叫车很方便的。”
栾凛按下了地下一楼的按键，“这个点，不好叫车。”
他就是要载他们，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，跟他梦里的声音一样好听，他喜欢。
他扫了一眼沈知予牵着的小男孩子，“你的孩子也累了。”
这个点多是交班时段，网约车确实需要等待很久。
这个理由沈知予无法拒绝。
栾凛递过来一张名片，“如果孩子后续，有任何需要神内和神外介入评估的情况，你可以首接联系我。”
栾凛的语气公事公办，眼神也没有什么温度。
但是他给出去的是一张私人名片，不是医生的名片。
沈知予木呆呆地收下了，她扫了一眼那个电话号码，居然还是从前的号码没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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