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照茶馆的桂花糖糕还冒着热气，甜香裹着茶香飘满整个屋子。我捏着半块糕，刚咬下一口，就见秦武风风火火冲进来，腰间的横刀撞得桌腿 “哐当” 响，脸上还沾着点泥：“他娘的！李默那狗东西在牢里搞事！”
满屋子的客人都被吓了一跳，苏晚赶紧放下手里的账本，走过去拉他坐下：“别急，慢慢说，怎么回事？”
秦武灌了口凉茶，抹了把嘴：“刚才牢卒来报，李默在墙上刻字，刻的全是‘墨香斋’，还说什么‘先生在等砚台’—— 你们说，这‘先生’是不是还在墨香斋藏了东西？”
“墨香斋？” 我心里一动，之前抄墨香斋时，只搜了账本和古砚，没仔细看掌柜周显的卧房，“说不定周显的卧房里有线索，我们之前漏了。”
柳娘攥着新做的铜铃铛（是我昨天特意去西市给她打的），眼睛亮了亮：“我跟你们去！上次我在墨香斋看见周显的卧房里有个暗格，当时没来得及看！”
说走就走，我们锁了茶馆，往墨香斋赶。路上苏晚翻出父亲的日记，指着一页说：“我爹写过，周显的爹当年是幽州藩镇的文书，后来假死躲到长安，说不定‘先生’跟他爹有关！”
墨香斋还是之前的样子，门楣上的 “墨” 字招牌蒙了层灰，推开门，墨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。柳娘熟门熟路地走到里屋，指着书架：“暗格在最下面那层，按第三本《论语》就能打开！”
秦武伸手去按，“咔哒” 一声，书架果然往外移了半尺，露出个黑漆漆的暗格。我摸出火折子点亮，里面只有个木盒，打开一看 —— 是块端溪砚，砚台底下刻着个 “先” 字，旁边还有张叠得整齐的纸。
“是密信！” 苏晚赶紧展开，纸上的墨痕还没全干，显然是最近写的：“初三亥时，太庙后殿，以砚换盟书，缺一不可。” 落款是个 “先” 字，笔迹跟之前李默案里的密信一模一样 —— 是 “先生” 写的！
“初三亥时？就是明天晚上！” 我心里一沉，“他要拿这砚台换盟书？可盟书在宫里，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带过去？”
柳娘突然指着砚台的凹槽：“你们看！这里面有墨痕，像是写过字！” 我赶紧倒了点水，用布擦了擦凹槽 —— 果然，里面隐隐显出几个字：“王勇之母，在我手上。”
王勇的母亲！原来 “先生” 是想用王勇的母亲要挟我们！之前王勇说他娘在幽州手里，现在看来，根本就是在 “先生” 手里！
“这狗东西真阴险！” 秦武气得把砚台往桌上一拍，“明知道我们不会不管王勇的娘，故意设这个局！”
苏晚皱着眉，手指在密信上蹭了蹭：“他要盟书，肯定不是为了自己，说不定是想拿给别的藩镇看，让他们联合起来反长安。我们不能让他得逞，但也不能不管王勇的娘……”
“有了！” 柳娘突然拍手，“我们可以带假盟书去！把真盟书留在宫里，派禁军守着，再在太庙周围埋伏，等‘先生’一出现，就把他抓了！”
我点点头，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。秦武立刻去大理寺调人，苏晚回茶馆做假盟书（她之前学过仿造文书，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），我和柳娘去大牢问王勇，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 “先生” 的特征。
到了大牢，王勇坐在角落里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见我们进来，赶紧站起来：“是不是我娘有消息了？”
“‘先生’说，明天晚上用盟书换你娘，” 我把密信给他看，“你再想想，‘先生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？比如声音、长相，或者常带的东西？”
王勇皱着眉想了半天，突然说：“我见过他一次，戴着斗笠，看不清脸，但他左手有个疤，像个‘川’字，说话声音很哑，像是受过伤。还有，他总带着个铜制的砚台，跟你手里的这个很像！”
铜制砚台？我心里一动，父亲当年卧底幽州时，也有个铜砚台，后来不见了，难道……
“还有别的吗？” 柳娘追问。
“他还说过一句话，” 王勇低下头，“说‘沈评事的爹，当年就该跟我一起’—— 好像跟你爹认识！”
跟我爹认识？我心里咯噔一下，难道父亲当年的死，跟 “先生” 也有关？之前以为只是曹王和幽州藩镇，现在看来，背后还有更大的网。
从大牢出来，天己经黑了，柳娘拉着我的袖子，小声说：“沈小哥，你别担心，明天我们一定能抓住‘先生’，问清楚你爹的事。”
我点点头，心里却翻江倒海 —— 如果 “先生” 跟父亲认识，那父亲当年的卧底计划，他是不是早就知道？父亲的死，会不会也是他设计的？
回到茶馆，苏晚己经做好了假盟书，放在木盒里，跟真的一模一样。秦武也调好了人，两百个禁军，分三队埋伏在太庙周围，就等明天晚上。
夜深了，茶馆的灯还亮着，我坐在桌前，手里拿着父亲的端溪砚，砚台底下的 “沈” 字，跟 “先生” 的砚台底下的 “先” 字，像是在互相呼应。柳娘在旁边帮我磨墨，苏晚在看太庙的地图，秦武靠在椅子上打盹，横刀放在腿上。
我摸出父亲的日记，翻到最后一页，上面写着：“若遇‘先’字，需慎之，此人非友非敌，藏于暗处，观长安之变。”
非友非敌？父亲当年就知道 “先生” 的存在？那他为什么不写清楚？
窗外的月光照进来，落在砚台上，泛着冷光。我知道，明天晚上的太庙，不仅是为了抓 “先生”，更是为了查清父亲当年的旧案。不管 “先生” 是谁，跟父亲是什么关系，我都要问清楚。
只是我没注意，茶馆的窗外，有个黑影闪过，手里拿着个铜砚台，对着屋里看了一眼，然后悄悄消失在夜色里 ——“先生” 己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，明天晚上的太庙，不会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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