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的风裹着北方特有的寒气，像细密的小针，扎在图书馆紧闭的玻璃窗上，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，搅得人心头发乱。林晚星把厚重的《插画理论真题集》往桌角推了推，指尖划过纸页上密密麻麻的荧光笔批注——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“构图三原则”“色彩冷暖对比”，此刻竟像生涩的外文，在脑海里绕成一团乱麻。
她拿起铅笔，想在草稿纸上练一遍“校园走廊透视”，可笔尖落在纸上，画出来的线条却歪歪扭扭：本该平行的走廊边线往中间挤成一团，窗边的光影更是糊成了一片灰。林晚星盯着那团糟糕的线条，眼眶突然就发涩了——距离考研初试只剩七天，她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，不仅理论背得磕磕绊绊，连最引以为傲的手绘，都开始频繁出错。
“又在跟画纸较劲？”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刚从室外回来的凉意，落在耳边。林晚星抬头，就见江逾白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姜茶走过来，西装外套的领口还沾着点雪粒子，显然是刚结束实习就赶过来了。他把其中一杯姜茶推到她面前，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漫进心里，驱散了些许寒意。
没等林晚星说话，江逾白己经弯腰，伸手帮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——他的指尖刚从外面回来，带着点凉，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。“今天别刷真题了，”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了挪，留出足够的空间，“我们把之前的错题过一遍，手绘就练一张，好不好？”
林晚星捏着铅笔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出淡淡的白。她看着江逾白眼底的红血丝——这阵子他每天早上八点去实习，晚上九点多回来，还要帮她改手绘作业、整理理论重点，连自己的项目进度都往后推了。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，混着焦虑，让她连声音都带了点鼻音：“可是我还有好多理论没背熟，手绘的透视也总错……万一我考不上，怎么办啊？”
最后几个字刚说出口，眼泪就差点掉下来。她怕的不只是自己的梦想落空，更怕辜负江逾白的付出——那些深夜实验室里的陪伴，那些为了帮她找插画师前辈跑的路，那些写满鼓励的小纸条，要是最后只换来“没考上”的结果，她该怎么面对他？
江逾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。他没多说，只是伸手，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。他的西装外套还带着点室外的凉，却能稳稳地护住她的情绪。他的掌心顺着她的后背慢慢安抚，动作轻得像在哄一只受惊的小动物：“先别急着否定自己，晚星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，落在林晚星的耳朵里：“你想想，这三个月你画了多少张手绘？从九月第一张僵硬的校园场景，到上个月能画出带光影的人物插画，一共是八十七张，我都数着呢。理论你背了整整两本笔记，连最难记的‘后印象派插画特点’，你都能准确说出来，陈老师上次还跟我说，你是他见过进步最快的学生，这些你怎么就看不到呢？”
说着，江逾白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——那是他特意买的，上面还贴着个小太阳贴纸，是林晚星之前画的。他打开文件夹，里面是按日期整理好的画稿，每张画纸都被精心地塑封起来，避免被折损。他翻到九月初的第一张，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：“晚星今天画的教学楼，透视有点偏，明天帮她找些透视教程。”
再往后翻，十月的一张画稿背面，写着：“今天晚星说想放弃，说自己画得不好，要多鼓励她，带她去吃那家她爱吃的草莓蛋糕。”十一月的画稿背面，是：“晚星的小太阳画得越来越自然了，今天奖励她一杯热奶茶。”
林晚星靠在江逾白的肩膀上，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批注，眼泪慢慢收了回去。原来她每一次的沮丧、每一点的进步，他都记在心里，像收藏珍宝一样，把她的努力一一留存。她伸手，轻轻摸着那些带着温度的字迹，心里突然就暖了起来。
她抬起头，蹭了蹭江逾白的脸颊——他的胡茬刚冒出来一点，有点扎，却很真实。“我知道了，”她的声音还有点哑，却比刚才坚定了不少，“我不慌了。有你陪着我，我就什么都不怕。”
江逾白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，嘴角忍不住弯了弯。他伸手，帮她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痕，指尖带着点温柔：“这才对嘛。”
那天晚上，江逾白没让她熬夜复习。等把错题过一遍、画完一张手绘后，他就收拾好东西，拉着林晚星走出了图书馆。图书馆楼下的长椅上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，江逾白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，绕在她的脖子上——围巾很长，能把她的半张脸都裹进去，满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。
月光像一层薄纱，洒在他们身上，远处传来学生社团排练的歌声，隐约能听到是首温柔的民谣。江逾白握着她的手，指尖轻轻着她的指腹，跟她数着考完试要做的事：“等你考完试，我们先去吃你想吃的那家老重庆火锅，你上次说想吃他们家的红糖糍粑，我己经问好了，他们家最近还出了新的草莓冰汤圆。”
“然后我们去看新上映的那部动画电影，你之前在朋友圈说想看很久了。寒假的时候，我们去你老家看海，你说冬天的海人少，能看到日出，我还没见过冬天的海呢。”他一边说，一边用指尖在她的手心里画着圈，“对了，我还跟陈老师约好了，等你考完，他说可以带你去他的工作室看看，说不定还能给你推荐几个插画兼职。”
林晚星靠在他的肩膀上，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，心里的焦虑渐渐被期待取代。原来不管考研结果如何，她的未来里都有江逾白的陪伴——他不会因为她的失败而离开，只会陪着她一起想办法，一起把未来的路走得更稳。
风还在吹，却好像没那么冷了。林晚星看着远处图书馆的灯光，突然觉得，考研这条路或许很难，但有江逾白在身边，那些难就都变成了可以克服的“小挑战”。她握紧江逾白的手，轻声说：“好，我们都一起去。”
江逾白低头，看着她眼里的光，忍不住笑了。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：“嗯，我们一起。”
月光下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紧紧地靠在一起，像一幅温暖的画——画里有图书馆的灯光，有温柔的风，还有两个并肩等待未来的人。林晚星知道，不管接下来的考试会怎样，只要身边有江逾白，她就有勇气走下去，因为他们的未来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，而是两个人一起，一步一步，慢慢走出来的。
第十章火锅店里的“代码手链”
考研初试最后一门铃声响起时，林晚星合上笔盖的动作都带着松快——整整两天的考试，像一场紧绷的弦终于被松开，连窗外飘着的雪粒子，都显得格外可爱。她裹紧羽绒服走出考场，冷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吹在脸上，却一点都不觉得冷，反而有种浑身通畅的轻盈感。
校门口的公交站牌下，一个熟悉的身影格外显眼。江逾白穿着件深灰色大衣，脖子上绕着的灰色围巾，是林晚星去年冬天织的——那时候她刚学编织，针脚歪歪扭扭，还漏了个小洞，他却每天都戴着，说“暖和，比买的还舒服”。他手里拎着个米色纸袋，上面印着个圆滚滚的小太阳，线条软乎乎的，正是林晚星去年画给他的图案，没想到他竟找商家定制成了纸袋。
“等很久了吗？”林晚星快步跑过去，羽绒服的帽子滑下来，露出冻得泛红的耳朵。江逾白立刻伸手接住她手里的书包，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，指尖带着点凉，却很快被她脸上的温度捂热：“刚到没多久，冻坏了吧？”他说着，从纸袋里掏出个温热的纸袋子，打开是裹着糖霜的糖炒栗子，“我特意去巷口那家买的，还热着，你先吃两颗暖暖手。”
他剥栗子的动作很熟练，指尖捏着栗子壳轻轻一掰，完整的栗子肉就露了出来，递到林晚星嘴边时，还细心地吹了吹。林晚星咬下栗子，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，连心里都暖融融的。她看着江逾白眼底的心疼——这三个月，她每天熬夜复习，瘦了足足五斤，眼底的青黑总也消不掉，他每次看到，都会默默给她泡杯枸杞茶，说“别熬太晚，身体要紧”。
“考得怎么样？”江逾白又剥了一颗栗子递过来，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。林晚星嚼着栗子，笑着点头：“感觉特别好！你之前帮我划的理论重点，几乎都考到了，手绘的‘校园图书馆场景’，我还按陈老师教的加了光影细节，应该没问题。”她拉着江逾白的手晃了晃，眼里闪着光：“我们现在去吃火锅好不好？我从上周就开始想那家老重庆火锅的红糖糍粑了！”
“早订好位置了。”江逾白揉了揉她的头发，指尖蹭过她的发顶，带着宠溺的笑意。他牵着林晚星往火锅店走，雪粒子落在他的肩膀上，很快就化了，留下小小的水痕。林晚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——他的手总是比她的大一圈，能把她的手完全裹在掌心，不管多冷的天，都能捂得暖暖的。
火锅店的包厢里暖气很足，推开门就闻到浓郁的牛油香味。林晚星刚坐下，就看到桌上己经摆好了她爱吃的菜：肥牛卷码得整整齐齐，虾滑是现打的，还冒着点热气，红糖糍粑裹着黄豆粉，旁边放着一小碗蜂蜜。这些都是她之前随口提过爱吃的，没想到江逾白都记在了心里。
“先喝点热汤暖暖胃。”江逾白给她盛了碗番茄汤，又把筷子递到她手里。林晚星刚接过筷子，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深蓝色丝绒小盒子，盒子上还系着根银色的细带，看起来格外精致。他把盒子放在她面前，指尖轻轻碰了碰盒盖：“给你的，算是……考研结束的奖励。”
林晚星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。她解开丝带，打开盒子，里面铺着柔软的白色绒布，躺着一条银色手链——链条是细巧的满天星样式，坠子是个指甲盖大小的代码图案，线条流畅，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。她拿起手链，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，暖得发烫。
“这是……代码做的？”林晚星抬头看江逾白，眼里满是惊喜。江逾白点点头，伸手接过手链，示意她伸出手腕。他帮她戴手链时，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腕，带着点痒意：“是我用Python写的‘加油’代码，找手工店做成银质吊坠的。”他顿了顿，眼神认真得像在许下什么重要的承诺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吊坠，“你要是把代码运行起来，会看到一行字：‘林晚星，你超棒，未来我们一起走’。”
林晚星盯着手腕上的手链，突然想起大三刚开始的时候——那时候她还在为考研方向迷茫，拿着招生简章翻来覆去地看，不知道该选插画专业还是视觉设计；手绘遇到瓶颈时，她对着画纸哭，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达不到考研的要求。是江逾白陪她一起查院校资料，帮她整理不同专业的考试范围；是他托高中同学联系到陈默前辈，带着她去工作室请教；是他每天实习到深夜，还帮她改手绘作业，在她想放弃的时候，说“再坚持一下，我相信你”。
那些熬夜复习的夜晚，图书馆里的灯光，实验室里的热奶茶，还有他写满鼓励的小纸条，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。林晚星突然鼻子一酸，伸手抱住江逾白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，声音带着点哽咽：“江逾白，谢谢你。如果没有你，我可能早就放弃考研了，也不会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勇敢。”
“傻瓜，是你自己足够厉害。”江逾白回抱住她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。他能感受到她肩膀的微微颤抖，知道她这三个月有多不容易——那些压力、焦虑，还有偷偷掉的眼泪，他都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。“我只是刚好在你身边，帮你推了一把而己。”他拿起筷子，夹了块肥牛卷放进锅里，“快吃吧，一会儿煮老了就不好吃了。对了，我跟公司申请了年假，等考研成绩出来，我们去上海玩几天——提前看看我们以后要生活的城市，好不好？”
林晚星松开手，看着江逾白眼里的光——那里面有对未来的期待，也有对她的温柔。她咬着刚煮好的肥牛卷，辣意混着暖意在嘴里散开，心里满是踏实。她突然觉得，大三这一年，不只是“未来规划”的开始，更是他们爱情里最珍贵的成长：他们不再是只懂在校园里牵手散步、分享零食的情侣，而是学会了并肩面对挑战，学会了为彼此的梦想全力以赴——她为了考研努力，他为了实习奋斗，却总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，递上最及时的支持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，雪花落在玻璃上，很快就模糊了窗外的景色。包厢里的热气氤氲着，把两人的身影映在玻璃上，像一幅暖融融的画。林晚星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代码手链，指尖轻轻着吊坠——这不仅仅是一份考研奖励，更是江逾白用他最擅长的方式，写下的承诺。
她抬起头，看着江逾白正在帮她捞虾滑的侧脸，突然觉得，不管未来是读研还是工作，不管是留在熟悉的校园，还是去陌生的上海，只要身边有江逾白，她就有勇气走向更远的地方。因为她知道，他们的未来，会像这条手链上的代码一样，每一个字符都写满彼此的名字，每一段程序都藏着永远的陪伴——从大一初见时的心动，到大三并肩的成长，再到以后的岁岁年年，他们都会一起，把未来的日子，过得像此刻的火锅一样，暖乎乎、甜滋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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