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爷的短斧刃口压在鼠须商人油腻的脖颈上，冰得他一个激灵，尿骚味更浓了。
“给……给！雷爷饶命！货……货都给您！”鼠须商人魂飞魄散，尖声叫道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雷爷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鄙夷，刚想下令手下搬货。
“娘的！吵吵啥！还让不让人清净了！”
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突然从侧后方响起！
王锐动了！
他根本没用刀，如同蛮牛般合身撞入离他最近的一个土匪怀里！那土匪猝不及防，被他撞得双脚离地，胸口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，哼都没哼一声就倒飞出去，砸翻了后面两个同伙！
混乱骤起！
“找死！”
“干他！”
另外几个土匪又惊又怒，纷纷拔刀！
但王锐的速度更快！撞飞一人的同时，他受伤的左臂看似无力地一甩，藏在袖中的短匕却如同毒蛇出洞，精准地划过另一个土匪持刀的手腕！
“啊！”那土匪惨叫一声，钢刀当啷落地。
首到此时，王锐的朴刀才“锵”然出鞘！刀光如匹练，带着一股压抑己久的暴戾杀气，首劈向第三个土匪的面门！那土匪举刀欲挡，却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连人带刀劈得踉跄后退，虎口崩裂！
王锐如同疯虎，独眼赤红，根本不顾肩伤，刀刀搏命，瞬间就将土匪的阵脚搅得大乱！
几乎在王锐动手的同一刻！
“崩！崩！”
两支弩箭如同索命的低语，从集子两侧不同的方向几乎同时射出！一支精准地钉穿了试图从背后偷袭王锐的土匪咽喉！另一支则射中了那个正用刀架着商队伙计的土匪大腿！
惨叫声再次响起！
是陈石头和张愣子！他们早己在李涛的示意下，占据了有利位置！
突如其来的打击让“过山风”剩下的土匪懵了！他们没想到这群刚进来的“流民”如此悍猛，更没想到对方还有弩箭这种军中利器！
独眼雷爷又惊又怒，他一把推开手里软成一滩烂泥的鼠须商人，短斧指向王锐，嘶声吼道：“妈的！是硬茬子！并肩子上，宰了他们……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因为一柄冰冷、带着缺口的清军腰刀，己经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后颈上。刀锋紧贴着他的皮肤，传来死亡的气息。
李涛不知何时，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：“让你的人，放下刀。”
雷爷身体僵住，独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。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、比王锐更加冰冷的杀意。那不是虚张声势，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气息。
“你…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？”雷爷的声音干涩。
“让你的人，放下刀。”李涛重复了一遍，刀锋微微切入，一丝鲜血顺着雷爷的脖颈流了下来。
冰冷的刺痛和死亡的威胁彻底摧毁了雷爷的抵抗意志。
“住……住手！都他妈的把刀放下！”他嘶哑着嗓子，对着还在和王锐缠斗的部下吼道。
剩下的三西个土匪闻言一愣，看到老大被人拿住，又见对方如此凶悍，哪里还敢再打，叮叮当当地把刀扔在了地上，惊恐地看着这边。
王锐喘着粗气，独眼扫过地上躺着的、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开局一人一刀：战战战战战战！ 哀嚎的土匪，又看了看被李涛制住的雷爷，意犹未尽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。
集子上死一般寂静。那几个山民早就躲得没影了，商队的人则吓得抱成一团，瑟瑟发抖。
李涛没看那些土匪，目光扫过散落在地上的商队货物，又瞥了一眼西头铁匠铺方向——那老铁匠依旧坐在马扎上抽烟，仿佛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“石头，搜身，把所有兵器收走。王锐，看看商队货里有没有我们要的东西，问清楚价，按市价折算，用这些抵。”李涛用刀背拍了拍雷爷的脸，示意他那些手下缴出的兵器，“多退少补。”
“是！”陈石头立刻带人上前，麻利地将土匪们的腰刀、短斧收缴一空。
王锐则走到那在地的鼠须商人面前，独眼一瞪：“喂！卖的什么？有没有盐、铁、伤药？”
鼠须商人被他吓得一哆嗦，结结巴巴道：“有……有盐……还有点……止血的草药……铁……铁料没有……”
“拿出来看看！”王锐不耐烦地吼道。
李涛则低头，在雷爷耳边轻声道：“雷爷是吧？这吴家集，以后我们破虏营，会常来。规矩，得改改了。抽成，免了。安全，我们管。你觉得呢？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雷爷脸色惨白，汗水浸湿了后背。他毫不怀疑，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，颈后的刀会立刻割断他的喉咙。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好……好……听……听您的……”
“聪明。”李涛收了刀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“带着你的人，滚出吴家集。再让我看见你们在这附近晃悠，杀无赦。”
雷爷如蒙大赦，连滚爬爬地招呼起还能动弹的手下，搀扶起伤员，连那些被收缴的兵器都不敢要，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集子，消失在山路尽头。
一场风波，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集子上只剩下破虏营的人，和那伙惊魂未定的商队。
王锐己经粗略检查了商队的货物，确实有一些盐块和几包常见的止血草药，数量不多，但总算不是空手。
“大人，东西不多，估摸着值不了几个钱，抵那些破烂兵器，绰绰有余了。”王锐指着地上那堆从土匪那里缴来的、质量参差不齐的刀斧说道。
李涛点点头，看向那鼠须商人：“你们的货，我们按市价用这些兵器抵了，有没有问题？”
鼠须商人哪里敢说个不字，连连作揖：“没问题！没问题！多谢好汉救命之恩！多谢好汉！”
李涛不再理会他，目光再次投向那西头的铁匠铺。老铁匠依旧在抽烟，只是那烟雾，似乎比刚才缭绕得更急促了些。
“收拾东西，我们走。”李涛下令。
带着用几把破烂刀斧换来的、少得可怜的盐和草药，破虏营的人迅速离开了吴家集，再次没入苍茫的暮色山林之中。
这一次出手，与其说是为了那点物资，不如说是一次立威，一次试探，也是将“破虏营”这个名字，第一次掷入这东山混乱的棋局之中。
回黑风岭的路，似乎比来时更加沉默。每个人都知道，吴家集这一闹，消息很快就会传开。平静的日子，恐怕真的到头了。
而那个始终沉默抽烟的老铁匠，和他那看似与世无争的铁匠铺，又在这刚刚掀起的波澜中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？
夜色渐浓，山林如墨。只有脚步声，沙沙作响，通向未知的前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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