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竹妡肩上的伤口渐渐收了口,青黑色的瘀痕像退潮般慢慢淡去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,像条细弱的丝线缠在肩胛。这日午后,她靠在软榻上翻看医书,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熟悉的争执声。
“凭什么不让进?我是她同乡,来看她怎么了?”是个粗哑的男声,带着股不服气的冲劲。
“陛下有令,夫人静养期间,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章台宫!”蒙毅的声音冷硬如铁。
傅竹妡指尖一顿,从窗缝往外看——台阶下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,裤脚沾着泥,肩上扛着个鼓鼓的布包,正是临淄染坊隔壁的张屠户。她心头微动,对侍立的宫女道:“让他进来吧,是熟人。”
张屠户被领进来时,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,眼睛首勾勾盯着殿里的金砖地面,把布包往地上一放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“傅姑娘,俺听人说你受了伤,从临淄捎了点东西。”他挠着头,露出憨厚的笑,“俺家婆娘说,这野蜂蜜治外伤好,还有俺闺女绣的平安符,说能辟邪。”
布包里滚出个陶罐,蜂蜜的甜香漫开来,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红布平安符,针脚粗得能塞下手指头。傅竹妡拿起平安符,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,拆开一看,是颗磨得光滑的桃木珠子。
“替我谢谢嫂子和侄女。”她笑盈盈的,忽然瞥见张屠户袖口的淤青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张屠户往后缩了缩手:“没啥,就是……前几日撞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,穿着赵国旧部的甲胄,俺想拦着,被推了几下。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那些人说,要不是上次刺杀没成,迟早要让陛下和姑娘付出代价……”
嬴政恰好掀帘进来,闻言脚步一顿,眼中寒意骤起:“你看清他们的样貌了?”
张屠户被这气势吓得一哆嗦,连忙点头:“有个瘸腿的,左边耳朵缺了一块,还有个脸上带疤的……俺都记着呢!”
嬴政对蒙毅使了个眼色,蒙毅立刻躬身退下。他走到傅竹妡身边,拿起那颗桃木珠,指尖着:“张大哥有心了,这份情朕记下了。蒙毅会安排人护送你回临淄,路上保你周全。”
一个圆蛋糕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张屠户连说“不用不用”,却被嬴政按住肩膀:“拿着。”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,“算是朕谢你报信的谢礼,回去给侄女买些丝线。”
送走张屠户,傅竹妡看着嬴政紧绷的侧脸,轻声道:“那些刺客……”
“放心,”他打断她,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肩上的疤痕,“蒙毅己经带人去查了,瘸腿带疤,跑不了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软下来,“伤口还疼吗?太医说今日可以拆纱布了。”
解开层层纱布的瞬间,傅竹妡下意识闭了眼。嬴政的指尖带着薄茧,轻轻拂过那道粉色疤痕,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:“不丑。”
“像条小蛇。”她自嘲地笑。
“是守护你的小蛇。”他低头,在疤痕旁印下一个轻吻,“以后朕护着你,不让它再添新伤。”
几日后,蒙毅来报,说在城郊破庙抓到了那伙赵国余孽,领头的正是张屠户说的瘸腿汉子,搜出的信件里藏着更大的阴谋——他们勾结了楚地的旧贵族,打算在春耕大典上制造混乱。
嬴政捏着那些信件,指尖泛白。傅竹妡看着他紧绷的下颌,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:“别气,气坏了身子。”她从枕下摸出个东西,是用上次张屠户给的蜂蜜调的药膏,“太医说这个能淡化疤痕,你也擦擦,上次护着我时,手背不是被箭擦伤了吗?”
他的手背上确实有道浅疤,是那日为了挡箭被划破的。嬴政任由她用棉签蘸着蜂蜜药膏涂上去,甜香混着药味,竟不违和。
“春耕大典,朕带你去看看吧。”他忽然说,“去城外的籍田,看百姓犁地,听说今年新制了曲辕犁,比旧犁省力多了。”
傅竹妡眼睛亮了:“真的?”她还没见过皇家籍田的仪式。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嬴政刮了下她的鼻尖,“不过得把这药膏涂完,不然疤没好,朕可不带你去。”
窗外的柳枝抽出了新绿,风一吹,拂在窗纸上沙沙响。傅竹妡看着铜镜里肩上那道浅粉疤痕,忽然觉得,它不像小蛇,倒像条纽带,把她和眼前这人的命运缠得更紧了。而那些潜藏的刺客和阴谋,不过是春日里偶尔飘过的乌云,终会被阳光驱散。
她低头,给嬴政手背上的疤痕又涂了一层药膏,蜜香漫在两人之间,甜得像要把所有的阴霾都化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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