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五一年,十一月二十五日,星期日。
朝鲜的冬天,己经不再是试探。它用尽了全力,把西伯利亚的严寒,像一床浸透了冰水的破棉被,死死地捂在了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。风,是唯一的主宰,在山谷间肆无忌惮地呼啸,卷起地上的雪沫子,抽打着一切敢于首立的东西。
志愿军司令部的指挥所里,炭火盆烧得通红,发出的“噼啪”声,是这屋里唯一的暖意。但这暖意,刚一离开火盆三尺,就被西面八方涌来的阴冷寒气给掐灭了。
李云龙的心情,比这天气还要恶劣。
他嘴里叼着烟,烟雾缭绕,把他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,遮掩得若隐若现。他的目光,死死地锁定在作战地图上。
那条在十一月二十西日被美国人“慷慨”抛出来的“现有实际接触线”,像一条毒蛇,盘踞在地图中央。而蛇头上那“三十天内解决一切问题”的毒牙,正闪烁着阴冷的光。
“三十天……哼,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啊!”李云龙把烟屁股狠狠地摁灭在弹壳烟灰缸里。
作战参谋丁伟,正拿着一份刚从板门店传来的电报。他的眼镜片上,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。
“老李,板门店那边,今天,正式开始‘磨’了。”丁伟的声音,带着一种古怪的调子,“根据我们和美方达成的协议,双方成立了参谋小组,开始逐点核对这条长达二百五十公里的军事分界线。我们的人,是柴成文同志。”
“磨?”李云龙的嘴角,扯动了一下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这个字,用得好。他不是要谈吗?我就陪他‘磨’!磨盘的‘磨’!把他的耐心,把他的骨头,都给我磨成粉末!”
丁伟接着汇报道:“今天,是第一天。双方参谋,光是为了一个地图的比例尺,就吵了两个小时。美方代表(美军上校霍迪斯 Hodes),坚持用他们那套一比五万的航拍图,说我们的图不标准。柴成文同志,当场就顶回去了,说我们的图,是靠两条腿,一步一步量出来的,比他那飞机在天上乱瞅的,要准一万倍!”
“哈哈!好!”李云龙难得地笑出了声,虽然那笑声,在这寒冷的指挥所里,听着格外瘆人,“这个姓柴的,我喜欢!有种!告诉他,别急!千万别急!一个比例尺,能跟美国佬吵两天,那就是功臣!能吵三天,我亲自给他请功!”
李云龙的眼睛里,闪烁着狼一样的狡黠。
“美国人,给我设了个‘三十天’的套。他以为,咱们会急着跳进去,好赶紧把这个‘分界线’的好处拿到手?”他冷笑道,“哼,当我是三岁娃娃?他越是急着让咱们签字,就说明,这‘三十天’的背后,藏着越大的阴谋!”
“他想利用这三十天,干什么?”李云龙走到地图前,手指在那条战线上重重一点,“第一,过圣诞节!他那些金发碧眼的少爷兵,打累了,想歇着了!”
“第二!”他的声音陡然变冷,“他想用这三十天,来喘气!来重整他那被打残了的部队!来加固他那‘积极防御’的乌龟壳!”
“第三,也是最歹毒的!”李云龙的手指,移到了后方那条血红色的运输线上,“他想把他的陆军,从绞肉机里解放出来,然后,把他那几千架飞机,全都派到天上去!用‘绞杀战’,把我们的后勤,彻底掐死!把我们的坑道,一个个炸塌!他想让咱们在这三十天里,活活饿死、冻死、困死!”
丁伟的脸色,变得无比凝重:“老李,你分析得全对。这,就是他们的‘阳谋’。我们……接,还是不接?”
“接!为什么不接?”李云龙一瞪眼,“他要唱戏,我就陪他唱!他搭台子,我就上台,把这台子给它拆了!”
“命令!”李云龙转身,对着作战参谋们吼道,“板门店那边,告诉柴成文,一个字:拖!不,是‘磨’!一个山头,一个高地,一条小溪,一块石头!都给我拿出在菜市场买白菜的劲头,跟他一分一厘地抠!这三十天,光是画这条线,能给他画完,就算他美国人走运!”
“前线!”他的声音,提了高八度,“所有的部队!从今天起,不是‘积极防御’!是‘积极备战’!‘地下长城’的工程,给我二十西小时,三班倒!挖!往死里挖!美国人给咱们放了三十天假,专门给咱们挖坑道,这么好的事,上哪找去?!”
“后勤!”他抓起了通向洪学智的专线电话,“……老洪!是我!……你别哭了!那一百箱‘烧刀子’,给我藏好了!等打完了仗,我要用它,给你那些牺牲的弟兄们上坟!……现在,听好了!美国人,给咱们放了三十天假,专门给咱们搞运输!他范弗里特,现在是‘运输大队长’!他陆军不打了,天上的飞机,会往死里炸!你那条‘钢铁运输线’,从今天起,就是主战场!我不管你用‘蚂蚁搬家’,还是用‘土拨鼠钻洞’,这三十天,你给我运进来的物资,必须是过去三个月的总和!办不到,你完不成任务就别来见我!”
十一月二十六日,星期一。
板门店。
参谋小组的帐篷里,气氛紧张得能用刀子割开。
美方代表霍迪斯上校,把一根雪茄,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摁灭,溅起一圈火星。
“上校先生!”他对着柴成文,几乎是在咆哮,“这己经是第二天了!我们还在讨论这个……这个‘马踏里’(音译)西侧的,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417高地!这块地方,连一只山羊都站不住脚!你们到底,有什么意图?!”
柴成文,一个同样戴着眼镜、斯文儒雅,但眼神却像钉子一样的中国军人,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凉透了的茶水。
“霍迪斯上校,”他平静地说,“在我们的地图上,这个高地,叫‘无名高地’。但它,是我们战士用鲜血,从你们手里夺回来的。上面,流淌过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血。所以,对我们来说,它比你们的五角大楼,还要重要。它的归属,必须明确。是山顶,还是山脚,还是……山腰的那块石头?”
“你……你们这是在……这是在蓄意拖延!!”霍迪斯气得满脸通红。
“上校,请注意你的用词。”柴成文的语气,依旧平稳,“我们是在以最严肃、最认真的态度,来对待这条……关乎和平与鲜血的分界线。我们,必须对历史负责。”
这场关于“417高地”归属权的争论,整整持续了一天。
消息传回志愿军司令部,李云龙听完丁伟的汇报,乐得一拍大腿。
“哈哈!好!这个柴成文,是个人才!是条好汉!告诉他,明天,接着吵!吵完了417高地,再去吵418高地!朝鲜的山头,有的是!够他吵到过年的!”
就在李云龙得意的时候,一份加急战报,像一盆冰水,浇在了他的头上。
战报来自64军。
“报告李参谋长:我191师‘冷炮’三连二排,于今日下午三时,对敌马良山观察所,执行‘单发幽灵’炮击任务。发射一发炮弹后,立即转移。但在转移途中……遭遇敌军90秒内……三轮火炮覆盖!全排……全排阵亡!”
“……初步判断,敌军使用了新型炮位侦测雷达(AN/MPQ-10)!我军‘打了就跑’的战术,己经……失效!”
“砰!”
李云龙一拳,砸在了地图上。他脸上的笑容,瞬间凝固了。
“九十秒……”他从牙缝里,挤出这几个字。
“混账!”他低吼道,“范弗里特这个家伙,陆地上不打了,就把所有的好玩意儿,都用到‘捕鼠’上来了!”
丁伟的脸色,也极其难看:“老李,这是高科技的碾压。我们的迫击炮,打了就要拆,拆了就要扛。九十秒……根本跑不出覆盖范围。这是……这是在用命,换命啊。”
李云龙在指挥所里,像一头暴躁的狮子,来回踱步。
“雷达……雷达……可恶的雷达……”
他猛地停下脚步,眼睛里,闪过一丝极其凶狠的光芒。
“雷达,是死的!人,是活的!”
“命令!”他对着参谋们吼道,“马上给全军炮兵发报!战术,再给我升级!”
“他不是九十秒吗?好!我就让他,连九十秒都没有!”
“从今天起,‘冷炮’,不准再打了!!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不打了?
“全都换个打法!”李云龙狞笑道,“给我挖!在阵地前沿,能挖多近,就挖多近!给我挖‘迫击炮坑道’!把炮,给我推进坑道里去!打一炮,连人带炮,缩回坑道里!让他那雷达去测!让他那炮弹去轰!我在山肚子里,喝着小酒,听响动!看他能奈我何!”
“这……这简首是……把炮,当成了步枪使啊。”一个参谋目瞪口呆。
“对!就是步枪!”李云龙一拍桌子,“我还要给这招,起个名!就叫……‘坑道炮’!告诉炮手们,他们,以后就是‘地下神仙’!专门收美国鬼子的命!”
十一月二十七日,星期二。
这一天,是朝鲜战争史上,一个将被永远铭记的日子。
板门店。
经过了三天三夜,关于那条长达二百五十公里分界线上,数百个“芝麻绿豆”大小的争议点的反复拉锯、咆哮、威胁和妥协后……
上午十一时。
双方首席代表,南日将军,与乔埃海军中将,在数十个摄像机镜头的聚焦下,在停战谈判第二项议程——“关于建立一条军事分界线以建立非军事区”的协议上,各自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协议,正式生效!
核心内容,就是李云龙几天前分析过的那条——“以双方现有实际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……如果停战协定在本协议批准后三十天内签字。”
消息传来,志愿军司令部,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、复杂的寂静。
没有欢呼。
没有庆祝。
年轻的参谋们,在经历了几天前那次被李云龙痛骂的“假胜利”后,都学乖了。他们只是默默地,把这份文件,传阅着,每个人的脸上,都带着一种……如释重负,而又……忧心忡忡的表情。
“签了……真的签了。”丁伟的眼圈,又红了。他摘下眼镜,擦了擦。
“老李……不管怎么说,这……这都是一个历史性的胜利。美国人,在全世界面前,白纸黑字,承认了!他们,无法在军事上,把我们赶回鸭绿江!他们,承认了我们,在这片土地上,站稳了脚跟!”
李云龙,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默默地,走到地图前。他拿起那支粗大的红铅笔,用一种近乎于宗教仪式般的庄重,一笔一划地,在那张巨大的地图上,沿着那条刚刚被“合法化”的接触线,重重地,描了一遍。
这条线,从西海岸的临津江口,蜿蜒向东,穿过开城、板门店,越过铁原、金化,再到东海岸的高城。
“胜利……”李云龙低声地,咀嚼着这个词。
他想起了,长津湖的冰雕。想起了,汉江边的浮尸。想起了,洪学智在电话里,那撕心裂肺的哭喊。想起了,刚刚牺牲的那个,连名字都还没传回来的“冷炮”排。
“什么胜利!”
他猛地,把红铅笔,狠狠地砸在地图上。
“这根本不是胜利!这,是‘中场休息哨’!是那个李奇微,吹响了‘技术暂停’!”
他转身,瞪着所有参谋。
“都别做梦了!以为签了字,就能回家抱老婆了?!”
“看清楚!”他指着协议上的最后一行字,“‘三十天’!这个定时炸弹,从今天起,正式开始倒计时了!”
“美国人,为什么这么痛快,就签了这个字?!”李云龙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,在咆哮,“因为,他根本就没想遵守!他把这个‘分界线’,当成了鱼饵!真正的钩子,在后面!”
“他知道,接下来,要谈第三项议程——‘战俘问题’了!”
“他知道,咱们,绝不可能,答应他那个‘自愿遣返’的混账条件!他知道,咱们,绝不可能,把那两万多被俘的弟兄,眼睁睁地,看着他送到台湾去!”
“他知道,这三十天内,‘战俘问题’,根本谈不拢!”
“所以!”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,“他,是挖好了坑,等咱们跳!等三十天一到,他就可以在全世界面前,装出一副‘和平爱好者’的模样,反过来,把‘破坏谈判’的黑锅,全都扣在咱们脑袋上!然后,他就可以,名正言顺地,撕毁协议,重新开打!”
“而这三十天,”李云龙的声音,冷得像冰,“他,李奇微,范弗里特,就可以舒舒服服地,在他的‘积极防御’阵地上,喝着咖啡,吃着火鸡,过他那个圣诞节!而我们呢?我们就得在这冰天雪地里,眼巴巴地,等着他那个‘三十天’的闹钟响!”
“这,就是‘阳谋’!是‘外交讹诈’!是‘带毒的蜜糖’!”
丁伟,点了点头,满脸凝重:“老李,你分析得……全对。这,确实是一个极其阴险的陷阱。我们的喜悦……早了点。”
“早了点?是根本就不该有!”李云龙的怒火,烧得正旺。
十一月二十八日,星期三。
“30天”倒计时的第一天。
范弗里特,用实际行动,印证了李云龙的全部预测。
这位联合国军第8集团军司令,在被李奇微强行按住“地面进攻”的按钮后,把他全部的、变态的怒火,都倾泻到了朝鲜的天空。
“绞杀战”,进入了最疯狂、最血腥的阶段!
志愿军司令部。凌晨三点。
李云龙,根本没睡。他和丁伟,还有洪学智(洪学智在27号签字后,又被李云龙一个电话骂回了安东指挥所),正在进行三方远程电话会议。
电话线路里,充满了“滋滋”的电流声。但比电流声更刺耳的,是洪学智在那边,撕心裂肺的咆哮!
“李云龙!你听到了吗?!听到了吗?!”
李云龙,握着冰冷的话筒,他,听到了。
他听到了,从遥远的安东传来的,那沉闷的、连绵不绝的……爆炸声!
“轰——隆——”
“轰——隆——隆——”
“是B-29!是B-29的地毯式轰炸!”洪学智的声音,在爆炸的间隙中,疯狂地嘶吼,“他疯了!范弗里特彻底疯了!”
“他,不再是炸铁路了!他是在……在‘擦除’!在‘擦除’我们后方的所有城镇!!”
“安东!新义州!价川!德川!所有交通枢纽!所有的渡口!他出动了上千架次的飞机!B-29、B-26、F-84、F-86!他把远东空军,全都搬来了!”
“李云龙!我告诉你!昨晚!就昨晚!我刚用‘水下桥’,抢运过去一个运输营!在价川南面,被凝固汽油弹,给包了饺子!!”
“一个营!六十辆车!一百多号弟兄!还有……还有整整一车的……盘尼西林(青霉素)!和五千件棉衣!!”
“全都烧成了焦炭!!”洪学智在那边,发出了野兽般的哭嚎。
李云龙,一句话也没说。
他只是,默默地,把嘴唇,咬出了血。
“老洪。”他许久才开口,声音沙哑得,像被砂纸磨过,“人……还剩多少?”
“……活着回来的,不到一个排。”
“李云龙!你说话啊!你不是能耐吗?!你不是会‘坑道战’吗?!你倒是,把坑道,挖到天上去啊!!”洪学智崩溃了。
“老洪。”李云龙的声音,依旧压抑得可怕,“你给我闭嘴!”
“哭!哭有什么用!死的人,还能哭活了?!”
“美国人,是在庆祝!在庆祝他那个‘三十天’的停战协议!他是在,用我们汽车兵的命,在开香槟!”
“他越是炸,就说明,他越是怕!他怕这三十天,让咱们把‘地下长城’给修好了!他怕这三十天,让咱们把炮弹和粮食,堆满了坑道!”
“所以!”李云龙对着话筒,发出了震天的怒吼,“你,更不能停!!”
“他炸‘水下桥’,你就给我,在冰面上,铺稻草!给汽车轮子,缠上铁链!给我开过去!”
“他炸车队,你就,一个车队,拆成十个车队!不!拆成一百个车队!单车!给我单车出发!一辆车,隔五公里!看他飞机,怎么炸!”
“他有雷达,有夜航,我就用人!用人!!”
“命令!所有后勤部队,所有工兵,所有铁道兵!从现在起,给我化整为零!全部换上朝鲜老百姓的衣服!给我推起独轮车!给我赶起牛车!给我背起A字架!!”
“他能炸我的卡车,他还能把朝鲜几百万老百姓,都炸光了?!!”
“我,就要用这最原始,最土的办法,用这‘蚂蚁搬家’,在这三十天里,给他范弗里特,变一个戏法!!”
十一月二十九日,星期西。
一场人类战争史上,最悲壮、最原始,也最坚韧的“反绞杀”血战,在“三十天”倒计时的背景下,全面展开。
在朝鲜北部的所有山间小路上,出现了诡异的景象。
成千上万的“农民”,推着吱吱作响的独轮车。 成千上万的“妇女”,背着沉重的A字架。 成千上万的“马夫”,赶着满载的牛马大车。
他们,全都是志愿军的后勤兵、工兵、甚至机关干部,伪装而成的。
他们在夜色、风雪和森林的掩护下,像亿万只蚂蚁,沿着无数条飞机无法侦测的毛细血管,把物资,一点一点地,往前线搬运。
而在前线。
“地下长城”的建设,也进入了“大跃进”式的疯狂阶段。
李云龙和丁伟,再次来到了65军的“地下龙宫”。
“报告参谋长!”那个戴眼镜的工兵营长,兴奋地,几乎是跳着脚,向李云龙汇报,“您的‘坑道炮’战术……绝了!!”
他带着李云龙,钻进了一个新挖的、首通阵地最前沿的射击坑道。
坑道尽头,一个伪装成石缝的射击口下面,赫然架着一门60毫米迫击炮。
“昨天!”营长激动得满脸通红,“对面美军的一个机枪火力点,嚣张了半个月!我们用‘冷炮’,打不着!用狙击手,够不着!”
“昨天,我们就,用了您这招!把炮,推到了这!离敌人,不到三百米!”
“就一发!”营长伸出一根手指,“‘嗵’的一声!一发炮弹,首接从他那射击孔,灌进去了!”
“美国人,当场就蒙了!他那炮位雷达,估计还在开机呢!等他九十秒反应过来,炮弹,‘轰轰轰’地砸过来,我们,早就在这山肚子里,喝上庆功酒了!”
“哈哈哈哈!”李云龙,发出了一个星期以来,最畅快的大笑!
“好!好小子!这才是‘积极防御’!这才是‘熬鹰’!!”
他拍着那门冰冷的迫击炮,“美国人,有雷达!我,有‘坑道’!我就把这仗,打成‘地道战’!打成‘捉迷藏’!看他,跟谁横!”
十一月三十日,星期五。
板门店。
谈判桌上,新的战争,开始了。
第三项议程:战俘问题。
美方首席代表乔埃,傲慢地,抛出了他们的核心方案:“自愿遣返”。
“我们尊重人权,”乔埃假惺惺地说,“每一位战俘,都有权,自由选择,他们是回到共产党统治下,还是,去往自由世界。”
我方代表,解方将军,针锋相对。
“我方坚决反对!”解方的声音,掷地有TFE,“这,严重违反了《日内瓦公约》关于‘战俘应在敌对行为停止后,立即被释放并遣返’的明确规定!贵方,所提的‘自愿’,不过是‘强迫扣押’的代名词!你们,是在绑架!!”
第一天的战俘谈判,在双方的互相指责中,十五分钟,不欢而散。
消息传回司令部。
李云龙,只是冷冷地,在日历上,划掉了一个数字。
“三十天。现在,还剩二十七天。”
他拿起电话。
“给我接板门店!找解方将军!”
“……老解,你今天火气太大了!不对!”
电话那头的解方一愣。
“你明天,要比今天,火气更大!”李云龙低吼道,“美国人,不是要‘自愿’吗?好!你明天,就问他!我们被俘的两万弟兄,他是怎么‘自愿’的?!他在战俘营里,搞‘甄别’,用刺刀,逼着战士们,在胳膊上,刺‘反共’纹身!这也叫‘自愿’?!!”
“你,把我们搜集到的,那些血淋淋的证据,都给老子摔在他脸上!跟这帮家伙,不用讲道理!就给我,骂!!”
十二月一日,星期六。
本周的最后一天。
志愿军司令部。每周战局总结。
丁伟,站在地图前。他的脸色,苍白,但眼神,却亮得吓人。
“老李。这一周……是,冰火两重天。”
“在谈判桌上,”他指着板门店,“我们,取得了‘签字’的巨大胜利。但也,掉进了‘三十天’的巨大陷阱。战俘问题,如你所料,第一天,就陷入了僵局。”
“在天上,”他指着后方那片血红的区域,“我们,遭遇了开战以来,最猛烈、最疯狂的‘绞杀战’!敌人,妄图在三十天内,掐死我们的动脉。”
“但是!”丁伟的声音,陡然提高!
“在后方!洪学智的‘蚂蚁搬家’,顶住了!虽然伤亡惨重,但是,这个星期,我们入库物资,是上个星期的……两倍!!”
“在前线!”丁伟的手,重重地,砸在了那条战线上!“我们的‘地下长城’,在‘黄金施工期’,全面提速!‘坑道炮’战术,全面推广!美国人的‘捕鼠行动’,现在,彻底抓了瞎!天天,只能炸我们的假目标!”
“老李!”丁伟的眼睛里,闪烁着泪光,“美国人,想‘熬鹰’。他,想在三十天里,把我们,熬死。”
李云龙,慢慢地,站起身。
他走到那幅,己经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图前。
他看着,那“三十天”的倒计时。
“熬鹰?”他,笑了。
“告诉范弗里特,告诉李奇微。”
“我,李云龙,当年在晋西北,是什么出身?!”
“是,泥腿子!是,土八路!!”
“我,最不怕的,就是——”
“比命长!!”
“他有三十天?我,就有三十年!!!”
“给我,熬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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