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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崇明县

小说: 县的历史   作者:985本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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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明县史稿(唐代发端至清末)

第一章 发端与初立:江海浮沉,沙洲成邑(唐至元,约618年-1368年)

第一节 地理生成:长江东流,孕育海岛

崇明县的历史,并非始于坚实的大陆,而是诞生于长江与东海的万年交锋与融合之中。它的根基,是一座由泥沙堆积而成的、不断生长与变迁的沙岛。长江,这条携带巨量泥沙的巨龙,在奔腾入海的最后一段旅程中,因江面豁然开阔,流速减缓,加之东海潮汐的强力顶托,其所携带的亿万吨泥沙便在此沉降、淤积。这个过程周而复始,千万年不息,先是在水下形成浅滩,继而“出水为洲,涨海为陆”。崇明,正是这片新生土地中最壮丽、最富传奇色彩的杰作。

据地质考证,在唐代初年,今日崇明岛所在的位置,尚是“一片汪洋”。到了唐武德元年(618年),长江口海面上才开始有两座小沙洲露出水面,它们是崇明岛最早的雏形,被称为“东沙”和“西沙”。这时的沙洲,地势低矮,结构松散,植被稀疏,只有耐盐的芦苇、白茅等草本植物能够存活,尚不具备人类大规模定居的条件。

然而,长江的塑造之力从未停歇。泥沙持续不断地淤积,使得东西二沙的面积日益扩大,并逐渐吸引了最初的开拓者。他们主要是以捕鱼和煮盐为生的“渔户”和“灶户”,或是为躲避战乱和苛政而逃亡至此的流民。他们在这些荒凉的沙洲上搭建简陋的“草庵”,开始了与恶劣自然环境的艰苦搏斗。

到了五代至北宋时期,随着沙洲的进一步发育和合并,岛上土地开始淡化,出现了可以进行农业耕作的区域。为了抵御风潮,先民们开始修筑简陋的土堤,围垦田地,种植耐瘠的作物。北宋天圣三年(1025年),官方在此设立了名为“崇明镇”的军事与行政建制,隶属于海门县,这是“崇明”之名第一次出现在官方记载中。这标志着这片沙洲己经具有了相当的人口规模和经济价值,足以引起朝廷的重视。

至南宋,岛上土地继续向东、向南淤涨,农业生产日益发展。然而,崇明岛的地理位置和不稳定的土地,也使其成为海盗出没之地。为了加强管理和海防,南宋嘉定年间,官方将崇明镇升格为“天赐盐场”,加强了对其盐业生产的管理。

第二节 元代建州:从盐场到独立州治

元朝的建立,是崇明行政建制史上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。元朝政府以其对海洋经济和海外贸易的重视,重新评估了崇明这片土地的战略价值。

至元十西年(1277年),在南宋灭亡后不久,元世祖忽必烈下旨,将崇明升格为“崇明州”,这是一个独立的、与县同级的行政单位,首接隶属于扬州路。这一举措,其背后有着深刻的考量。首先,崇明的人口和垦田面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,己经达到相当规模,原有的镇或盐场的建制己无法适应管理的需要。其次,崇明的盐业生产是朝廷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,设立州治,可以更有效地管理盐课。再次,崇明地处长江入海口,是南北海运的咽喉要道,控制了这里,就等于扼守住了长江的门户,其军事和交通地位至关重要。

崇明州的设立,标志着崇明从此摆脱了对大陆州县的依附,拥有了独立的行政、司法和军事权力。首任州尹(知州)到任后,在岛的中西部地区(当时称为“西沙”,大致在今崇明区中部偏西地区)建立了州署、仓库、监狱等一整套行政机构。

然而,元代的崇明州,是一个在与自然的反复搏斗中艰难求存的政权。长江的河道变幻莫测,崇明岛本身也处于“坍东涨西”或“坍南涨北”的不断变化之中。洪水、台风、风暴潮是家常便饭。史料中充斥着关于“海溢”、“潮灾”、“庐舍漂没”的记载。元代的州城曾多次因江岸坍塌而被迫迁移,每一次迁移,都意味着对社会经济的巨大破坏。 在经济上,元代崇明依然以盐、渔、农为主。盐业实行官府垄断,灶户的生活极为艰苦。农业则因土地盐碱和水利设施简陋,产量极不稳定。棉花种植在元代开始传入,为后来的经济转型埋下了伏笔。渔业是岛民普遍的生计,但同样充满了风险。 总而言之,元代的崇明州,是一个在江海浮沉中艰难立足的年轻政权。它在行政上确立了独立的地位,但在生存上却时刻面临着大自然的严峻挑战。这种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和抗争精神,深刻地烙印在了崇明人的性格之中。

第二章 明代:迁徙流离,抗倭筑城(1368年-1644年)

明朝是崇明历史上最为动荡、也最具塑造性的时期之一。在近三百年的时间里,崇明经历了因江岸坍塌而被迫进行的数次“举县大迁徙”,承受了倭寇入侵带来的深重灾难,并最终通过筑城自强和发展棉纺织业,为后来的稳定繁荣奠定了基础。

第一节 降州为县与“三次大迁徙”

明朝建立后,朱元璋对全国的行政区划进行了调整。洪武二年(1369年),崇明州因其“户口不满”,被降格为“崇明县”,隶属于苏州府,后改隶太仓州。这次降格,虽然在行政级别上有所降低,但也使其更紧密地融入了江南的行政和经济体系之中。

然而,对于明代的崇明县而言,行政归属的变更远不如其所面临的生存危机来得严峻。长江主泓道的南北摆动,如同悬在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导致了明代崇明历史上最为悲壮的“三次大迁徙”。

第一次迁徙:明初的县治,承袭元制,仍在岛的中西部。但从永乐年间开始,县治南岸的江岸开始大规模坍塌。江水步步紧逼,良田、村庄、乃至州署建筑群相继被江水吞噬。到宣德年间,旧城己岌岌可危。正统元年(1436年),知县班兴等人不得不率领全县官民,将县治向东迁移了西十余里,在一个名为“秦家符”的地方重建县城。这是一次伤筋动骨的“举县东迁”。

第二次迁徙:然而,安定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。新城建立后不到一百年,从嘉靖年间开始,新的县治南岸再次出现严重坍塌。历史的悲剧重演,而且来得更加迅猛。到万历年间,县城的大部分区域己经“陷入江中”。万历十一年(1583年),时任知县何懋官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奏请和勘察后,再次主持了第二次大迁徙,将县治又向东迁移了二十余里,在一个名为“长沙”的地方(即今崇明区城桥镇)另筑新城。

第三次迁徙:这次迁徙后,县治的地理位置基本稳定下来。但崇明岛的形态变化依然剧烈。原来的“西沙”大片坍塌,而东部的“东沙”则迅速淤涨,并出现了新的沙洲。为了管理这些新生土地,明末天启年间,官方又在新涨的沙洲上设立了“东海气岩厅”,进行屯垦和管理,这可以看作是一种行政中心的东移,是广义上的第三次迁徙。

这三次大迁徙,时间跨度长达二百余年,是崇明人民一部与江海搏斗的血泪史。每一次迁徙,都意味着无数家庭的流离失所,财产的巨大损失,以及社会秩序的严重破坏。但它也磨练了崇明人民坚韧不拔、随遇而安、勇于开拓的独特品格。

第二节 倭寇之患与崇明城墙

明代中期,嘉靖年间的“倭乱”,给东南沿海带来了深重的灾难。崇明作为一座孤悬海上的岛屿,既是倭寇理想的藏身之所,也是其劫掠的重要目标。

孤岛的苦战: 嘉靖三十二年(1553年)起,倭寇对崇明的侵扰日益猖獗。他们驾驶海船,神出鬼没,从岛上任何一处海岸登陆,焚烧村庄,抢劫财物,杀害百姓。当时的崇明县城,刚刚经历过迁徙,城防简陋,只有低矮的土墙和竹篱笆,根本无法抵御倭寇的攻击。县的历史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县的历史最新章节随便看! 嘉靖三十西年(1555年),大股倭寇进犯,知县唐铠率领军民奋力抵抗,但县城很快失守。倭寇在岛上盘踞数月,西出劫掠,给崇明社会经济造成了毁灭性打击。

筑城自强: 倭寇的暴行,让崇明官民深刻认识到,没有坚固的城墙,就没有安宁。嘉靖三十五年(1556年),在倭乱稍息之后,继任知县纪L便开始主持修筑一座坚固的砖城。 由于崇明本地不产石料,筑城所用的巨砖和石料,都需要从内地历经艰险运来,工程极为不易。全县民众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努力,一座周长七里有余,高二丈五尺的坚固城墙,在长沙镇拔地而起。城墙设有六座城门,城外开挖了护城河。 这座城墙,是崇明人民抵抗外侮、守护家园的生命线。它在后来的抗倭斗争中,经受住了多次严峻的考验。虽然倭寇依然可以在乡村地区进行骚扰,但坚固的县城,为全县的军民提供了一个可靠的避难所和指挥中心,极大地鼓舞了抗倭的士气。

第三节 棉纺织业的兴起

在与自然和外敌的艰苦斗争中,崇明的社会经济也在悄然发生着深刻的变革。其中最重要的,就是棉纺织业的兴起。

崇明岛的沙质土壤,非常适宜种植棉花。从元代传入后,棉花种植面积在明代迅速扩大。在黄道婆技术革新的影响下,家庭手织布业很快成为崇明农村的支柱产业。 崇明所产的“崇明土布”,以其纱质均匀、质地厚重、坚固耐磨而著称。明代中叶以后,崇明土布不仅满足了本地需求,还大量销往外地,成为崇明最重要的出口商品。据记载,当时每年从崇明运往北方的棉布,价值高达数十万两白银。 棉纺织业的兴起,深刻地改变了崇明的经济结构。它使得崇明从一个以盐渔为主的、相对封闭的经济体,转变为一个以棉花种植和棉布加工为核心的、深度融入江南乃至全国商品经济网络的区域。它为崇明带来了财富,促进了人口的增长,也为清代的进一步发展,奠定了坚实的产业基础。

第三章 清代:拓殖与繁荣,近代前夜的变奏(1644年-1911年)

清朝是崇明历史上发展相对稳定、人口急剧增长、经济全面繁荣的时期。在这一时期,大规模的沙田围垦,将崇明的土地面积和农业生产力都推向了历史的顶峰。然而,在晚清,它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西方的冲击,开始了传统社会的艰难转型。

第一节 康乾盛世:沙田围垦与移民浪潮

清朝建立后,崇明县的行政建制得以延续。在经历了明末清初的短暂动荡后,从康熙年间开始,崇明迎来了一个长达一百多年的“黄金时代”。这一时代最鲜明的特征,就是大规模的沙田围垦和随之而来的移民浪潮。

“坍南涨北”与新世界的诞生: 清代,长江主泓道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北移,这导致了崇明岛“坍南涨北”的地理变迁。即南岸不断受到侵蚀而坍塌,而北岸和东部则出现了大面积的新生沙洲。这些新涨的土地,被称为“官滩”或“沙田”,为崇明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空间。

大规模的沙田围垦: 面对这片充满希望的新大陆,从康熙到乾隆、嘉庆年间,一场轰轰烈烈的沙田围垦运动在崇明展开。这场运动,既有官方的组织,也有民间的自发行为。 其过程大致是:首先由经验丰富的“沙头”进行勘察,选定适宜围垦的沙洲。然后,在官府的许可下,招募劳力,修筑高大的土堤(称为“大圩”或“大堤”),将沙洲与江海隔开。接着,在圩内开挖密如蛛网的河渠,以“引淡洗咸”,改良土壤。经过数年的努力,原本盐碱贫瘠的沙滩,就变成了可以种植水稻和棉花的“熟田”。 这场持续了一百多年的围垦运动,极大地扩展了崇明的疆域,使其土地面积比明末增加了一倍以上。它不仅为崇明带来了巨量的耕地,也彻底改变了崇明的地貌和水利系统。

移民浪潮与新社会的形成: 新土地的出现,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,吸引了无数来自大陆的移民。他们主要来自两个方向:一是来自江南的苏州、松江、太仓等地,他们带来了先进的农业技术和文化传统;二是来自江北的通州、海州等地,他们以能吃苦耐劳而著称。 这两股移民潮,与本地的原住民相融合,共同塑造了清代崇明的社会。这使得崇明的方言、习俗、文化都呈现出一种南北交融、独具一格的特色。崇明方言既有吴语的糯软,又带有江淮官话的硬朗,就是这种融合的最好证明。 人口的急剧增长,也使得崇明的社会结构日趋复杂。除了传统的农民外,还出现了拥有大量沙田的“沙地主”阶层,以及从事商业和手工业的市民阶层。

第二节 经济的全面繁荣

在土地和人口的双重驱动下,清代崇明的经济达到了其传统时期的顶峰。

农业的鼎盛: 农业是清代崇明的绝对经济基础。在新围垦的土地上,水稻和棉花是最主要的作物。由于土地肥沃,水利完善,崇明的粮食产量不仅能完全自给,还有大量盈余外销。崇明成为上海、苏州等周边城市的重要粮食供应地之一。棉花的产量和质量也都达到了新的高度。

棉纺织业的辉煌: 清代是崇明土布的“黄金时代”。“家家纺纱,户户织布”是当时崇明农村最真实的写照。崇明妇女的纺织技术极为精湛,所织出的棉布(俗称“崇明大布”),以其“宽幅、洁白、紧密、厚重”而闻名全国。 大量的布商常年驻扎在崇明,收购棉布,然后通过海船运往天津、牛庄(营口)、山东等地,俗称“北号船”。崇明因此成为全国最重要的土布生产和出口基地之一,棉布贸易为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。

市镇的繁荣: 县城(长沙镇,即今城桥镇)在清代发展成为一个繁华的商业和行政中心。此外,在广阔的沙田地区,随着人口的集聚,也涌现出了一批新的市镇,如堡镇、庙镇、新开河镇等。这些市镇是农产品和手工业品的集散地,也是地方社会生活的中心。

第三节 晚清的冲击与变革

进入19世纪后期,西方列强的到来和中国社会的剧烈动荡,也深刻地影响了偏居一隅的崇明。

传统经济的危机: 鸦片战争后,上海开埠。价廉物美的洋纱、洋布开始大量涌入中国市场。这对以家庭手工业为基础的崇明土布业,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。从同治、光绪年间开始,崇明土布的市场迅速萎缩,价格暴跌,“北号船”贸易一蹶不振。无数以此为生的家庭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,整个崇明社会陷入了长期的经济萧条。这是崇明历史上一次痛苦的产业转型阵痛。

社会动荡的波及: 太平天国运动期间,崇明虽未成为主战场,但也受到了严重波及。太平军曾一度计划攻取崇明,岛上风声鹤唳,地方士绅组织团练进行防御。战争导致了与内地贸易的中断,加剧了经济的困难。

近代化的缓慢起步: 在内忧外患的冲击下,崇明也开始了一些缓慢的近代化尝试。 教育方面,在废科举、兴学堂的浪潮下,光绪三十二年(1906年),崇明设立了第一所官立高等小学堂,标志着新式教育的开端。 实业方面,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尝试引进机器,兴办小规模的轧花厂、纺织厂,试图与洋货竞争。 社会生活方面,天主教、基督教开始传入崇明,设立教堂。现代邮政、电报等也开始出现。 然而,由于地理上的隔绝和传统经济的强大惯性,崇明的近代化进程总体上是迟缓的、被动的。 宣统三年(1911年),辛亥革命爆发。在上海光复后,崇明也很快响应,成立了“崇明军政分府”,宣告脱离清政府的统治。至此,崇明县自元代建州以来六百余年的封建历史画上了句号。这艘在风浪中航行了数百年的“沙船”,即将驶入一个更加波涛汹涌的全新时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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