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怀真握着那杯柠檬水，指尖凉凉的。她没喝，也没放下，只是沿着回廊慢慢往更衣室走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，声音很轻，可她心里清楚——后厨那个厨师鞋底连着的灵线还在微微颤动，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，随时会断。
她知道，刚才那场“献香”的戏，不过是个开始。
更衣室的门虚掩着，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，暖黄却透着一丝诡异。她推门进去，刚把杯子放在桌上，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。
“二姐。”
是姜明珠。她站在门口，手里捧着一个香包，金线绣的莲花在灯光下泛着微光。她眼眶红红的，像是哭过：“刚才的事……我知道你怪我。可这香包是我亲手缝的，求平安的，你戴上吧。别让外人看我们姜家笑话。”
姜怀真看着她，没说话。
香包看起来干干净净，布料是素白棉麻，针脚整齐。可就在她目光扫过内衬的一瞬，一抹极淡的紫灰色绒毛闪过——和刚才香炉里烧的冥鸦灰，一模一样。
她伸手接过，指尖轻轻滑过边缘。体内的铜钱轻轻一转，卦象浮现：离为火，巽为风。
火借风势，毒气将起。
“谢谢。”她终于开口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你有心了。”
姜明珠嘴角动了动，想笑又笑不出来：“那你……现在就戴上？”
“等会儿。”姜怀真把香包放在梳妆台上，背对着镜子，“我先换衣服。”
姜明珠站着没动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香包，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。两秒后，她转身走了，关门的声音很轻，却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焦躁。
门一关，姜怀真立刻抬手，袖中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滑出，几乎透明。她指尖一弹，符纸悄无声息地贴上镜框背面，瞬间融入。
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香包的缝线处，正缓缓渗出一缕灰烟，肉眼几乎看不见。可在符箓生效的刹那，那烟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，扭曲翻滚，随即凝成细密的水珠，顺着台面往下淌。
她锁骨处的胎记己经不烫了。
因为她早有防备。
她转过身，面对镜子，拿起乌木簪，在镜面上轻轻一划。一道淡淡的青痕浮现，镜中竟映出香包的内部结构——三层夹层！外层是普通香料，中层填满混合粉末，底层竟刻着微型咒文，纹路和柳如烟在茶杯上画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！
牵傀术。
用毒粉扰乱心智，再用咒文操控行动，让她在红毯上失控伤人。一旦动手，就是“妖女现形”，百口莫辩。
她冷笑一声，收起乌木簪，从戒指空间取出一个小瓷瓶，将滴落的毒水尽数收进瓶中。香包也被她捏起来，扔进了戒指。
证据，一个都不能少。
她解开汉服领扣，开始换礼服。动作不急，但每一步都稳稳当当。深青色的改良长裙套上身，腰带系紧，发丝重新挽起，凤凰纹面具戴好。
镜子里的人，沉静如水。
她走到门边，手搭上门把，忽然停住。
回头看了眼梳妆台。
那块被毒水浸湿的木头，正在一点点变黑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。
她没动，只低声说了句：“下次，别用这么旧的配方。”
话音刚落，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。
是姜明珠。
尖叫声很快被捂住，戛然而止。可那一瞬间的崩溃藏不住——计划败了，而且败得彻底。
姜怀真没开门，也没回应。她只是静静站在门后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匆匆远去，杂乱无章。
她知道，这一局，她赢了。
但对方，绝不会就此罢休。
她抬手摸了摸面具边缘，确认稳固，然后拉开门。
走廊空荡，只有尽头一盏壁灯闪了一下。
她往前走，脚步不重，却每一步都踩在节奏上。拐过弯就是红毯入口，工作人员己经在候场区忙碌，对讲机里传来倒计时提示。
她刚走到侧台，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小跑过来：“姜小姐，您的饮品。”
托盘上放着一杯橙汁，玻璃杯外壁凝着水珠，看起来冰得很。
姜怀真看着那杯橙汁，没伸手。
助理笑着说：“刚榨的，您之前说喜欢这个口味。”
她记得自己从没说过。
而且，这杯橙汁的颜色太亮，亮得不自然。正常的鲜榨橙汁会有细微沉淀，而这杯清澈见底，像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。
她抬起手，指尖轻轻碰了下杯沿。
冷。
但不是冰镇的那种冷，是渗进骨头里的阴寒。
她不动声色收回手：“放这儿吧。”
助理把托盘搁在旁边矮柜上，转身离开。高跟鞋的声音远去，节奏平稳。
姜怀真站在原地，没碰那杯橙汁。
她从戒指里取出一张新的符纸，叠成小三角，悄悄塞进杯底托盘下方。这是追踪符，能记录接触者的灵力特征。
刚收手，林晓的消息就来了：
【检测到后台区域有异常能量波动，频率和昨晚监控里的引魂砂一致。来源方向——造型间B区。】
她眼神一冷。
又是他们。
她没回消息，只是把橙汁杯往角落推了半寸，确保不会被人误拿。
红毯入口处，主持人己经开始暖场，观众席传来欢呼声。她的出场顺序排在第三位，还有八分钟。
她靠在墙边，闭眼调息。戒指里安静，但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流在循环运转，像是小世界在呼吸。
突然，她睁开眼。
走廊另一头，造型间的门开了条缝。
一个穿黑袍的女人走出来，低着头，手里提着工具箱。她脖子后面有一小片暗纹，像是活物在皮肤下蠕动。
姜怀真没动，只用余光锁定那人。
女人走过拐角时，袖口露出一截玉盒，盒盖缝隙里，有什么东西在爬。
她记住了那个方向。
这时，对讲机响起：“一号嘉宾己入场，二号准备！”
工作人员朝她招手。
她整理了下面具，迈步向前。
就在她经过那杯橙汁时，指尖忽然一动。
一道细不可察的红线从她袖中射出，缠上杯脚，瞬间没入。
那是血引丝，用自身精血炼成，能反向追踪下毒者。
她脚步不停，走向红毯入口。
灯光亮起，音乐渐强。
主持人念出她的名字。
她抬脚跨出第一步。
身后，那杯橙汁的表面，忽然泛起一圈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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