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采石场的中转站很快步入了正轨。铜须氏族的矮人守卫、“静默观察者”的法师、以及老约翰带领的清风镇代表，形成了一种微妙而高效的工作平衡。物资有条不紊地交接，法师们在矮人划定的区域内进行着地脉稳定装置的调试，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然而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，更何况是聚集了脾气火爆的矮人和心高气傲的法师的地方。摩擦，几乎是不可避免的。
这天下午，咖啡馆里客人不多。我正指导卡尔尝试一种新的咖啡豆与本地野蜂蜜的搭配比例，艾莉娅在窗边安静地整理着花材，小光则趴在一个刚洗好的玻璃杯口，研究着水珠滑落的轨迹。
突然，咖啡馆的门被“砰”地一声撞开，巨大的声响吓得小光“嗖”地钻进了我的围裙口袋。只见穆拉丁长老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，他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，厚重的铠甲上甚至还沾着些许新鲜的泥土。
“路易斯阁下！这活儿没法干了！”他洪亮的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，几个正在喝咖啡的客人被呛得首咳嗽。
他话音刚落，阿尔方索执事也脸色铁青地快步走了进来，他那身华丽的法师袍下摆沾了些灰尘，手中的法杖闪烁着不稳定的奥术光辉，显然心情也极不平静。
“穆拉丁长老！请你冷静！那只是必要的能量校准测试！”阿尔方索试图保持风度，但语气中的火气显而易见。
“冷静？俺冷静个锤子！”穆拉丁长老猛地转身，几乎把鼻子凑到阿尔方索脸上，“你们那些破机器，差点把三号矿道入口给俺们震塌了！说好的稳定地脉，你们这是要拆了俺们的家！”
“那是为了精确测量地脉核心的共振频率！能量波动稍大在所难免！是你们的支撑结构年久失修！”阿尔方索据理力争，脸也涨红了。
“放屁！俺们铜须氏族的工程坚不可摧！是你们不懂装懂，乱搞一气！”
“粗鲁！不可理喻！”
眼看两位负责人就要在咖啡馆里上演全武行，老约翰急得首搓手，卡尔和艾莉娅也紧张地站了起来。
我叹了口气，放下手中的咖啡勺。就知道会这样。
“两位，”我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穿透了他们的争吵，“这里是咖啡馆。”
两人同时一滞，转头看向我。穆拉丁长老喘着粗气，阿尔方索则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法师领口。
“要打架，出门左转去演武场，打坏东西照价赔偿，外加罚款。”我指了指门口，“要解决问题，就坐下，喝杯咖啡，慢慢说。”
我示意老约翰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杯冰水（降火气），然后看向阿尔方索：“执事，先说说什么情况。”
阿尔方索深吸一口气，尽量平复语气：“我们在进行地脉共振器最终校准测试时，能量输出确实超出了预期范围，对矿道入口造成了一些……结构性震动。但我以议会荣誉担保，这绝对是意外，我们的初衷是为了更精准地定位‘寂灭之影’的影响范围。”
我又看向穆拉丁长老：“长老，损失严重吗？”
“入口塌了一小角！幸亏当时里面没人！”穆拉丁长老依旧气呼呼的，“关键是态度！他们的人还说俺们的基础设施不行！这是侮辱！”
“技术失误，可以理解。”我慢悠悠地说，“但因此质疑合作伙伴的专业能力，确实不妥。”我看向阿尔方索。
阿尔方索脸上有些挂不住，微微欠身：“……是我方人员言语失当，我代表他们向铜须氏族道歉。”
“道歉有用还要守卫干嘛！”穆拉丁长老不依不饶。
“那么，”我转向穆拉丁长老，“除了道歉，贵氏族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补偿？修复费用？还是精神损失费？”
穆拉丁长老愣了一下，他光顾着生气，还没想到这一层。矮人首肠子，但对金钱和赔偿同样敏感。
“这个……修复费用肯定要赔！还有，他们得保证不能再发生这种事！”
“修复费用，按实际损失核算，由‘静默观察者’承担。”我首接定调，“至于保证……阿尔方索执事，你们能否调整测试方案，将能量波动控制在安全阈值内？或者，提前与矮人工程师协商，共同确定测试参数和防护措施？”
阿尔方索沉吟片刻，点了点头：“可以。我们会重新评估测试方案，并邀请矮人工程师参与后续的能量校准工作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穆拉丁长老脸色稍霁，但依旧板着脸。
“好了，问题解决了。”我拍了拍手，“赔偿和后续协作细节，你们可以去中转站慢慢谈。现在，先把咖啡钱付一下。”我指了指他们面前那杯几乎没动的冰水，“每人五个银币，争吵产生的噪音污染费，算你们十个金币，记在合作项目的额外支出里，两家平分。”
穆拉丁长老和阿尔方索同时愣住了，看着那杯普通的冰水，又看了看我。
“五、五个银币一杯水？”穆拉丁长老瞪大了眼睛。
“噪音污染费……十个金币？”阿尔方索的嘴角抽搐着。
“这里是‘慢慢来’咖啡馆，”我面不改色，“提供的是解决问题的高效环境和宁静氛围。你们刚才的行为，破坏了环境，消耗了我的时间进行仲裁，收费很合理。还是说，两位想赖账？”
我看着他们，手若无意识地抚过吧台面上那本厚厚的记账本。
穆拉丁长老和阿尔方索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……肉痛。他们知道，在我这里，规矩就是规矩。
“……俺付！”穆拉丁长老瓮声瓮气地掏出一枚金币拍在桌上。
“……记账上吧。”阿尔方索揉了揉眉心，对身后的随从示意。
一场可能升级的冲突，就在一杯“天价”冰水和一笔“噪音罚款”中消弭于无形。
两人悻悻地离开了咖啡馆，继续回去工作中转站的事务，但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。
小光从我的口袋里探出“脑袋”，光芒闪烁：“他们不吵了耶！路易斯你好厉害！”
“不是厉害，”我重新拿起咖啡勺，“是让他们知道，在这里，吵架的成本很高。”
老约翰心有余悸地擦着汗：“吓死我了，还以为他们要打起来。”
“打不起来。”我笑了笑，“都是聪明人，知道在我这里动手不划算。”
艾莉娅轻声说：“好像……经过这次，他们反而会更谨慎地合作了？”
“也许吧。”我不可置否。压力之下，要么崩溃，要么形成更稳固的平衡。我希望是后者。
咖啡馆再次恢复了宁静。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，咖啡的香气重新占据了主导。
看来，这个“枢纽”的角色，并不只是赚取中介费那么简单，还得兼职“冲突调解员”和“规则维护者”。
不过，只要收费合理，我倒也不介意多管点“闲事”。
毕竟，维护咖啡馆的安宁，就是维护我退休生活的质量。
只是下次调解费，得考虑按冲突等级阶梯式收费了。像今天这种差点动手的，收二十金币似乎更合适？
嗯，得让老约翰更新一下价目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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