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涛第一次注意到那扇门,是在搬进老宅的第七天。
老宅在镇子最北的巷尾,是阿涛外婆留下的遗产,青砖灰瓦的西合院,院墙爬满了爬山虎,只是年久失修,角落里积着厚厚的蛛网。
他和阿妹花了三天时间打扫,前院的正房、东厢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,唯独西厢房最里面,有扇上了锁的木门,始终没人在意。
那天阿涛搬衣柜,无意间撞了下西厢房的墙,墙皮簌簌往下掉,露出里面一块松动的木板。
他撬开木板,才发现后面藏着个窄小的通道,通道尽头,就是那扇门。
门是梨花木做的,上面雕着缠枝纹,锁是黄铜的,己经锈得看不出原样,门楣上贴着张泛黄的符纸,边角卷得像枯叶。
“这里怎么会有扇门?”阿妹端着水盆进来,看到门时愣了一下,“外婆从没说过西厢房还有里间。”
阿涛试了试,锁芯早就锈死了,他找了把螺丝刀,费了半天劲才撬开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涌出来,呛得人首咳嗽。
里面很暗,只有从通道透进的一点光,隐约能看到是间不大的屋子,摆着张旧木床,墙角堆着几个木箱。
“好像是间卧室。”阿涛打开手机手电筒,光柱扫过墙面,“奇怪,外婆家从来没这么多人住过啊。”
他走进屋,脚刚踩在地板上,就听到“咔哒”一声,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。
低头一看,是枚银质的长命锁,上面刻着个“安”字,锁扣处己经断开,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。
阿妹突然“啊”地低呼一声,指着床头的墙。
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,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女人,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,背景就是这间房。
女人笑得很温柔,只是眼睛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疲惫。
“这是谁?”阿涛拿起照片,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:民国三十六年,安儿周岁。
“从没听外婆提过。”阿妹的脸色有些发白,“外婆说这宅子是她结婚时外公买的,之前是空的啊。”
当天晚上,阿涛就做了个噩梦。
梦见自己躺在那间房的木床上,天花板上垂下无数根头发,像水草一样缠在他脖子上,耳边有个女人在低声哭,说“安儿冷”。
他猛地惊醒,浑身冷汗,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树影,像无数只手在抓挠。
西厢房的方向,似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,断断续续的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“你听到了吗?”阿涛推了推身边的阿妹。
阿妹早就醒了,抱着被子缩在墙角,脸色白得像纸:“听到了……好像是从那间房里传来的。”
第二天一早,阿涛去了镇东头的养老院,找到外婆的老姐妹,张奶奶。
张奶奶听完他的描述,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了,手里的搪瓷杯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“那间房……你们打开了?”张奶奶的声音发颤,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。
“打开了,张奶奶,那到底是谁的房间?”阿涛追问。
张奶奶沉默了很久,才叹了口气,慢慢说起来。
民国三十六年,那间房里住过一对母女。
女人是镇上首富的外室,怀了孕被赶出来,就租了这间老宅。
孩子生下来那天,首富派人来抢,说要抱回去当继承人,女人不肯,抱着孩子躲进了那间房,从里面锁了门。
“后来呢?”阿妹的声音有些发涩。
“后来……”张奶奶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首富的人没耐心,就放了把火,想把她们逼出来。结果火太大,把西厢房烧了大半,等火灭了,那间房的门还是锁着的,母女俩……都没出来。”
阿涛和阿妹都愣住了。
所以,那枚长命锁,是那个叫“安儿”的婴儿的?
照片上的女人,就是那个外室?
“外婆知道这事吗?”阿涛问。
“怎么会不知道。”张奶奶抹了把眼泪,“你外公当年是消防队的,参与了救火,回来后好几天都吃不下饭,说那间房里全是黑灰,就找到半块烧熔的长命锁……”
阿涛的心沉了下去。
难怪外婆从没提过这间房,怕是也觉得太惨,不愿回想。
可那婴儿的哭声,又是怎么回事?
回到老宅,阿涛想把那扇门重新锁上,却发现锁己经不见了,门怎么也关不严,留着道一指宽的缝,从缝里看进去,黑漆漆的,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外面。
当天晚上,哭声又响了。
比昨晚更清晰,还夹杂着女人的咳嗽声,像是喘不上气来。
阿涛壮着胆子,拿了把桃木剑(从镇上旧货摊买的,说是能辟邪),走进了西厢房。
通道里阴风阵阵,吹得人脖子后面发凉。
他走到那扇门前,刚想推开门,门突然自己开了。
屋里亮着盏昏黄的油灯,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正坐在床边,背对着他,轻轻拍着怀里的婴儿,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。
“安儿乖,不怕……”女人的声音很柔,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。
阿涛的心跳得飞快,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:“你是谁?”
女人慢慢转过身。
她的脸被火熏得焦黑,头发烧焦了大半,怀里的婴儿闭着眼睛,皮肤皱巴巴的,像是早就没了气息。
“我的安儿……冷……”女人的眼睛里流出血泪,朝着阿涛伸出手,“帮我抱抱他……”
“啊!”阿涛吓得后退一步,桃木剑掉在地上。
女人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,怀里的婴儿也睁开眼睛,眼睛是两个黑洞,死死地盯着他。
屋里的油灯“噗”地灭了,黑暗中,阿涛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抓他的腿,冰冷刺骨。
“快走!”阿妹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,手里拿着张符纸(早上从张奶奶那求的),往门上一贴。
符纸刚贴上,屋里的哭声和抓挠声就停了。
阿涛被阿妹拉着,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西厢房,反手用木板把通道封死。
两人靠在墙上,大口大口地喘气,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。
“张奶奶说,那对母女是被活活烧死的,怨气太重,才会留在那里。”阿妹的声音还在发颤,“她让我们赶紧把那间房封死,再请个道士来做法事。”
阿涛点点头,他终于明白,那女人的哭声里,藏着多少不甘和痛苦。
第二天,他们请了镇上最有名的李道士。
李道士围着西厢房转了三圈,又在那扇门前烧了符纸,脸色凝重地说:“这怨气积了几十年,不是简单做法就能化解的。她们是想让后人知道她们的冤屈,给她们立个牌位,认个家。”
阿涛和阿妹按照李道士的吩咐,在老宅的祠堂里(外婆家原本有祠堂,后来荒废了,他们特意收拾出来)立了块牌位,写上“民国安氏母女之位”,每天供奉香火。
又请人把那间房彻底封死,墙外面刷了层朱砂,还种上了一排桃树。
奇怪的是,从那以后,再也没听到过婴儿的哭声。
西厢房安安静静的,只有风吹过桃树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有人在低声叹息。
半年后,阿涛在整理那间房的木箱时(封死前特意进去拿了出来),找到一本日记。
是那个女人写的。
里面记录了她和首富的恩怨,记录了生下安儿的喜悦,最后一页,写着:“若有来生,愿做寻常人家妇,守着安儿,平安到老。”
阿涛把日记烧了,灰烬埋在桃树下。
他想,或许这样,她们母女才能真正安息。
后来,有镇里的老人说,偶尔在月圆之夜,看到老宅的桃树下,有个穿旗袍的女人抱着孩子,在月光下散步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。
阿涛和阿妹听到这话,没有害怕,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。
有些执念,不是为了索命,只是为了被记得。
记得她们来过,爱过,也痛过。
老宅的西厢房,从此成了家里的禁地。
但那扇门后的故事,却像一粒种子,在阿涛和阿妹心里发了芽。
提醒着他们,每个被遗忘的角落,都可能藏着一段需要被倾听的过往。
而尊重与铭记,或许是化解一切怨气最好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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