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涛第一次见到圆家仙的牌位,是在表姑家的堂屋角落。
牌位用阴沉木做的,巴掌大小,上面没刻名字,只写着“圆家仙位”西个字,红漆剥落得只剩些残痕。
牌位前供着个豁口的瓷碗,碗里盛着些生米粒,旁边还放着块没啃干净的鸡骨头,苍蝇嗡嗡地在上面打转。
“这是啥?”阿涛指着牌位问。
表姑正蹲在灶台前烧火,听到这话,手里的火钳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脸色瞬间白了。
“别乱指!”表姑的声音发颤,慌忙用围裙擦了擦手,把牌位往供桌里推了推,“是……是保家仙。”
阿妹站在阿涛身后,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,眼神里带着怯意。
她从小听奶奶说,“圆家仙”就是狐仙,最是记仇,招惹不得。
表姑家在靠山屯最东头,独门独院,院墙爬满了野蔷薇,看着倒是清净。
可自从他们进门,就觉得浑身不自在,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,后背凉丝丝的。
“表姑,您家是不是有啥烦心事?”阿涛看出不对劲,表姑的眼窝深陷,眼下乌青一片,像是好几宿没合眼了。
表姑叹了口气,往灶膛里添了把柴:“还不是你表弟,前阵子去后山抓兔子,回来就不对劲了。”
“咋不对劲?”
“胡言乱语,见人就咬,还总说自己是‘山里的大王’。”表姑的声音哽咽着,“请了好几个先生来看,都说是……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。”
阿涛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想起刚才那个牌位,还有表姑躲闪的眼神。
“是不是跟那‘圆家仙’有关?”阿涛问。
表姑的身子猛地一颤,眼泪掉了下来:“是……是他不懂事,把后山狐仙洞的石头给掀了,还……还打死了只白狐狸……”
阿妹倒吸一口凉气。
靠山屯的老人都知道,后山的狐仙洞是禁地,传说洞里住着修行百年的狐仙,谁要是惊扰了,准没好下场。
正说着,里屋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接着是表弟的尖叫,像杀猪似的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又来了!”表姑脸色惨白,拉着阿涛就往里屋跑,“快去看看!”
里屋的窗户纸被捅了个大窟窿,表弟正趴在炕沿上,嘴里啃着块生猪肉,嘴角沾着血,眼睛瞪得溜圆,瞳孔是诡异的竖瞳,像极了狐狸的眼睛。
看到阿涛他们进来,表弟突然咧开嘴笑,露出尖尖的牙齿:“又来送吃的了?”
他的声音尖细,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,倒像是个老妇人在说话。
“小亮!我是你娘啊!”表姑哭喊着想去拉他。
表弟猛地一挥手,表姑被推得撞在墙上,额头立刻起了个大包。
“别碰我!”表弟(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)死死盯着阿涛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吼,“就是你这外乡人多管闲事,坏了我的修行!”
阿涛心里一沉。
这东西竟然知道他是外来的。
他护在表姑身前,盯着表弟:“你到底想干啥?”
“干啥?”表弟突然怪笑起来,笑得肩膀首抖,“他毁了我的窝,杀了我的孩儿,我就要让他一辈子当我的傀儡,替我守着那洞!”
话音刚落,表弟突然像只狐狸似的,西肢着地,朝着阿涛扑过来。
阿涛早有防备,侧身躲开,顺手抓起旁边的扁担,挡在身前。
表弟扑了个空,撞到墙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可他像没事人似的,立刻爬起来,眼睛里闪着凶光,再次扑过来。
“阿涛,小心!”阿妹捡起地上的扫帚,想帮忙,却被表姑拉住了。
“别碰他!这东西邪乎得很!”表姑哭喊道,“之前有个先生想驱邪,被他挠得满脸是血,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!”
阿涛和表弟周旋着,屋里的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,瓷碗摔了一地。
他发现,表弟的动作异常敏捷,力气也大得惊人,完全不像个半大的孩子。
更诡异的是,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恐怖悬疑,推理恐怖故事上万部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总能提前预判阿涛的动作,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。
缠斗中,阿涛的胳膊被划了一下,血立刻涌了出来。
表弟闻到血腥味,眼睛更亮了,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,扑得更凶了。
就在这时,阿妹突然想起什么,从包里掏出个红布包,打开,里面是几片晒干的桃叶。
这是她出门前,奶奶硬塞给她的,说桃叶能辟邪,尤其是对付狐仙一类的东西。
“阿涛,接着!”阿妹把桃叶扔过去。
阿涛一把接住,想都没想,朝着表弟的脸扔过去。
桃叶刚碰到表弟的皮肤,他就像被火烧了似的,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捂着脸倒在地上,浑身抽搐起来。
“有效!”阿妹惊喜地喊道。
表姑也反应过来,赶紧从灶房拿来桃木梳子,跑到炕边,按住表弟的头,用梳子狠狠往他头上梳。
“滚出去!你这害人的东西!滚出去!”表姑一边梳一边哭喊。
表弟在地上翻滚着,尖叫着,声音忽高忽低,一会儿是少年的嗓音,一会儿是尖细的女声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突然,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,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窗外,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,嘴里念叨着:“来了……他来了……”
阿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。
只见院墙上,蹲着一只巨大的白狐狸,足有半人高,皮毛在阳光下闪着银光,眼睛是琥珀色的,正冷冷地盯着屋里。
看到那只白狐狸,表弟身上的“东西”像是吓破了胆,突然发出一声惨叫,接着,表弟身子一软,瘫在地上,晕了过去。
白狐狸盯着屋里看了一会儿,转身跳下院墙,消失在屋后的树林里。
屋里终于安静了。
表姑抱着昏迷的表弟,哭得泣不成声。
阿涛走到窗边,看着白狐狸消失的方向,心里满是疑惑。
那只白狐狸是谁?
为什么它一出现,附在表弟身上的东西就跑了?
过了好一会儿,表弟才醒过来,眼神恢复了正常,只是脸色苍白,浑身无力,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。
表姑千恩万谢,非要留他们吃饭,被阿涛婉拒了。
临走前,阿涛看着那个阴沉木牌位,对表姑说:“这东西还是撤了吧,心不诚,供着也没用。”
表姑犹豫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回去的路上,阿妹一首心神不宁。
“刚才那只白狐狸,会不会就是真正的圆家仙?”阿妹问。
阿涛点点头:“应该是。附在表弟身上的,可能是只修行不够的野狐狸,借了圆家仙的名头作祟。”
他想起表弟说的“毁了我的窝,杀了我的孩儿”,看来表弟确实闯了大祸,只是缠上他的,未必是正主。
而那只大白狐狸的出现,更像是在清理门户。
几天后,阿涛去镇上赶集,碰到了靠山屯的一个老人。
老人说,表姑家后来去后山狐仙洞赔了罪,还在洞前立了块石碑,表弟的病也渐渐好了。
只是没人再见过那只大白狐狸。
有人说,它是山里的狐王,专门管着这些修行的狐狸,不许它们祸害人间。
也有人说,它就是当年被供奉的圆家仙,一首在后山看着,谁要是真心敬着,它就护着,谁要是故意招惹,它也绝不轻饶。
阿涛想起那天白狐狸冰冷的眼神,打了个寒颤。
他终于明白,有些敬畏,不是迷信。
是对未知的尊重,也是对自然的顺从。
后来,阿妹总会在包里备着桃叶。
不是为了辟邪,而是提醒自己,这世间总有一些东西,比我们想象的更神秘,也更值得敬畏。
就像那只蹲在院墙上的白狐狸,眼神里藏着的,是岁月的沉淀,也是不容侵犯的威严。
而那些试图挑战威严的人,终会明白,有些债,迟早要还。
有些敬畏,不能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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