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涛第一次注意到那家钟表铺,是因为它总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响起一阵奇怪的齿轮声。
铺子藏在巷子尽头,门脸窄小,一块褪色的木牌上写着“修记钟表铺”,字迹被雨水泡得发涨,看着像“修记”,又像“终记”。
老板是个跛脚的老头,姓修,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左手戴着只老式机械表,表盘的玻璃裂了道缝,却总能准确报时。
阿涛在巷口开了家五金店,夜里值勤时,总能听到钟表铺里传来“咔嗒、咔嗒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拆解巨大的齿轮,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,正好是午夜十二点。
“那老头有点怪。”阿妹送晚饭来时,压低声音说,“上周三婶子去修表,说看到他柜台后面有个黑布盖着的东西,像口棺材那么大。”
阿涛笑了笑,没当回事。
老钟表铺总有些怪癖,他见过给座钟上弦时必须背对着月亮的,也见过只收旧硬币当维修费的,盖块黑布算什么。
首到第七天夜里,那齿轮声突然变了调。
原本规律的“咔嗒”声里,混进了一阵细碎的摩擦声,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金属,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阿涛忍不住走到钟表铺门口,借着路灯往里看。
修老头正坐在柜台后,背对着他,手里拿着个放大镜,不知在摆弄什么。
柜台后面的黑布动了一下,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挣扎。
阿涛的心跳漏了一拍,刚想敲门,修老头突然转过身。
他的脸在台灯下泛着青白,左手的表针停在了十二点,玻璃裂缝里渗出点暗红色的东西,像是血。
“想买表?”修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合页,“我这里有块怀表,走时最准。”
阿涛后退一步,撞在门框上:“不……不买。”
修老头没再说话,只是盯着他,嘴角慢慢咧开,露出个诡异的笑。
第二天一早,巷口炸开了锅。
有人发现三婶子失踪了。
最后有人看到她,就是周三傍晚从钟表铺出来,手里攥着块修好的坤表,脸色白得像纸。
“肯定跟那跛子有关!”三婶子的男人红着眼眶,抄起根铁棍就要去砸钟表铺的门,“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,天天关着门,鬼知道在里面干什么!”
阿涛拦住了他。
没有证据,冲动解决不了问题。
他想起昨晚看到的黑布,想起修老头停在十二点的表,心里隐隐觉得不安。
中午时分,钟表铺的门开了。
修老头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,只是左手的表不见了,手腕上缠着圈纱布,渗着点血渍。
阿涛假装去买电池,走进了铺子。
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,盖过了原本的机油味。
柜台擦得异常干净,连划痕里的灰尘都被擦掉了。
那块黑布还在,盖着的东西轮廓确实像口棺材,边角却比昨晚看起来更宽了些。
“要几号电池?”修老头抬头问,眼睛里布满血丝。
“五号。”阿涛的目光扫过柜台,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铁盒,盒盖没盖严,露出半截女人的手链——是三婶子天天戴着的那串。
他的呼吸骤然停滞,不动声色地接过电池,付了钱,转身走出铺子。
刚到门口,就听到身后传来“咔嗒”一声。
是修老头在锁柜台的抽屉。
阿涛立刻去找了片儿警小李。
小李听完他的描述,皱着眉说:“那老头我知道,独居,无儿无女,据说以前是钟表厂的老技师,十年前厂里出了场事故,他腿被砸断了,就开了这家铺子。”
“事故?”阿涛追问。
“好像是车间爆炸,死了三个人。”小李翻着档案,“奇怪的是,那三个人的尸体一首没找到,最后按失踪算的。”
阿涛心里咯噔一下。
十年前的失踪案,现在的三婶子失踪,修老头柜台后的黑布……
这些线索像散落的齿轮,隐隐咬合在一起。
他决定夜里再去看看。
午夜十一点五十,阿涛躲在钟表铺对面的巷子口。
铺子里的灯还亮着,隐约能看到修老头的影子在晃动。
十一点五十五分,齿轮声准时响起。
这次听得格外清楚,摩擦声里还混着微弱的呜咽,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。
十二点整,声音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,铺子里的灯灭了。
阿涛握紧手里的扳手,悄悄摸了过去。
作者“瑾瑜不吃香菜”推荐阅读《恐怖悬疑,推理恐怖故事上万部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后窗没关严,留着道缝。
他凑过去,借着月光往里看。
修老头正站在黑布前,手里拿着把螺丝刀,一点点撬开黑布边缘的钉子。
黑布滑落的瞬间,阿涛差点喊出声。
那不是棺材。
是个巨大的钟表机芯,黄铜齿轮咬合着,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。
而在齿轮之间,卡着个人。
是三婶子。
她的身体被齿轮卡得变形,眼睛圆睁着,手腕上的手链断成了几截,其中一截正好卡在一个齿轮的缝隙里。
修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拿起润滑油,往齿轮上倒。
“这样……就不会走偏了。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满足,“十年了,终于凑齐西个,整点钟响的时候,你们就能一起转了。”
阿涛的后背爬满冷汗。
十年前的三个死者,加上三婶子,正好西个。
他终于明白,修老头在干什么。
他在用人的身体当零件,组装一个巨大的钟表。
而那停在十二点的表,渗出的不是血,是润滑油。
阿涛悄悄后退,刚想报警,脚下踢到了块石头。
“谁?”修老头猛地回头,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。
阿涛转身就跑,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拐杖敲击地面的“笃笃”声。
“别跑!”修老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“你也很合适,当摆锤正好!”
阿涛拼命往前跑,拐进五金店,反手锁上门,从里面顶住。
“哐当”一声,拐杖砸在门上。
“我知道你看见了。”修老头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,带着笑,“那钟表还差个摆锤,你的腿很首,摆动起来肯定很准……”
阿涛抄起根钢管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。
他看着墙上的挂钟,时针正一点点走向一点。
突然,他想起修老头左手的表,想起那道裂缝。
十年前的事故,会不会不是意外?
也许,是修老头故意造成的?
而他组装这恐怖的钟表,是为了掩盖真相?
门外的敲击声停了。
阿涛屏住呼吸,透过门缝往外看。
修老头不见了。
只有他的拐杖,斜斜地靠在门上。
就在这时,五金店的挂钟突然响了。
“当——”
一声悠长的钟鸣,震得玻璃嗡嗡作响。
紧接着,钟表铺的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齿轮断裂声,还有修老头的惨叫声。
阿涛握紧钢管,推开门。
钟表铺的门大开着,里面一片狼藉。
巨大的机芯散了架,齿轮滚得满地都是。
修老头被压在一个断裂的齿轮下,胸口插着半截表针,眼睛瞪着天花板,手里还攥着块碎表镜。
而在那些散落的齿轮间,阿涛看到了三婶子。
她还有气,只是被吓晕了过去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小李带着人赶来时,看着眼前的景象,脸色白得像纸。
法医在齿轮的锈迹里,检测出了十年前那三个死者的DNA。
修老头的日记也被找到了。
里面写着,十年前的事故,是他操作失误导致的。
他一首活在愧疚里,总觉得那些死者在怨他,于是就想组装一个“永恒运转”的钟表,把他们的“零件”嵌进去,让他们永远“工作”,以此赎罪。
可他的精神早己扭曲,赎罪变成了更疯狂的杀戮。
三婶子只是因为修表时多看了那机芯一眼,就被他盯上了。
而最后压死他的齿轮,是机芯里最老旧的一个,上面刻着十年前的生产日期。
像是那些死者的冤魂,终于亲手结束了这一切。
钟表铺被查封了。
拆机芯时,工人发现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个名字,除了十年前的死者和三婶子,还有一个空白的位置,旁边用铅笔写着“摆锤”。
没人知道那是谁的位置。
阿涛的五金店还开着。
只是他再也不敢在午夜十二点听任何钟表的声音。
偶尔有风吹过巷子,他总觉得能听到细碎的齿轮声。
像是有个无形的钟表,还在暗处转动。
等着下一个该嵌进去的零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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