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医生带去的、经过王家新法炮制的“酒蒸丹参”与“土炒黄芩”,如同两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县城的药行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。
那家名为“回春堂”的药铺掌柜姓李,是个谨慎务实的老生意人。他起初是看在张悬壶的面子上,勉强收下这批药材试卖。没想到,这批药材一上架,立刻被几位眼光毒辣的老主顾盯上。一位患有多年胸痹心痛的老先生,买了酒蒸丹参回去泡酒,饮用不到半月,便觉胸口憋闷大减,气息顺畅了许多;另一位肺热久咳的妇人,用了土炒黄芩配伍的方子,咳嗽很快平息,且未像以往那样伤了脾胃。
效果显著,口碑迅速传开。回春堂的这批“特供”药材很快销售一空,不少顾客还纷纷预订。李掌柜又惊又喜,连忙找到张医生,表示愿意以高出市场价五成的价格,独家包销王家出产的所有优质药材,并且希望能见一见这位能种出、炮制出如此极品药材的“高人”。
张医生婉拒了李掌柜想见王老实的要求,只说是山中农户得了古法,精心伺候所致,自己只是代为联络。但他也趁机提出,希望回春堂能提供一些其他珍贵药材的种子或种苗,如党参、当归等,帮助王家进一步丰富种植品种。
李掌柜正在兴头上,自然满口答应。对他而言,能与一个稳定提供极品药材的源头建立长期合作,是求之不得的好事。至于这药材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,他虽有好奇,但生意人讲究利益,既然张医生不愿多说,他也不会深究,只要货源稳定、质量上乘即可。
于是,王家的药材,通过回春堂这个渠道,正式在县城打开了名声。“王家药材”成了品质的保证,虽然量少,但己隐隐成为一些讲究药效的富贵人家和医馆争相求购的对象。连带着张悬壶的医术,也因为常用这等好药而声誉更隆。
王家的收入再次水涨船高。王老实不仅还清了所有修缮房屋的借款,还真正有了一笔可观的积蓄。他听从张医生的建议,没有急着挥霍,而是悄悄托人在村子更靠近山脚、水源充足的地方,买下了一小块无人问津的坡地,打算将来作为新的药圃基地。这一步,标志着王家开始从庭院经济向更规模化的种植迈出了试探性的一步。
然而,名声就像蜂蜜,在吸引蜜蜂的同时,也会招来苍蝇。
县城“济世堂”的周掌柜,很快就得知了回春堂新货源的消息。当他打听到这极品药材竟然还是出自那个王家村的“参娃”之家,并且是由张悬壶经手时,心中的妒火和贪念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财势,迟早能让王家就范,没想到张悬壶动作这么快,不仅正式收了徒,还帮王家搭上了回春堂的线!这等于断了他明抢的路子!
“张悬壶!回春堂!”周掌柜在书房里咬牙切齿,面目扭曲,“好!好的很!既然你们要挡我的财路,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!”
他意识到,常规手段己经难以奏效。必须用更隐蔽、更阴毒的办法。他招来心腹管家,低声吩咐:“去,给我仔细查!王家那种药材的秘诀,到底是在地上,还是在人身上?特别是那个小丫头,她平时都有什么异常?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?还有,张悬壶除了教她认药,还教了什么?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!”
“是,老爷!”管家领命,眼中闪过狡黠的光,“小的认识王家村一个赌鬼,叫王二狗,是王老实的远房堂弟,穷得叮当响,或许能从他那里打开缺口……”
“不管用什么方法!花多少钱!一定要给我把秘密挖出来!”周掌柜恶狠狠地说。
一股更加隐秘、更加危险的暗流,开始向王家村涌动。这一次的敌人,更加狡猾,手段也将更加防不胜防。
王家小院里,依旧是一片祥和。王老实和李秀娥沉浸在日子越过越好的喜悦中,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。招娣在师父的教导下,进步神速,己经开始辨认更复杂的药材图谱,甚至能模糊感知到一些药材之间相生相克的气场变化。
小灵参虽然灵觉敏锐,能隐约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在远方窥探,但具体来源和威胁程度,她尚无法清晰判断。她只是本能地觉得,需要更快地提升自己,也需要提醒爹娘更加小心。
这一日,张医生来授课时,神色略显凝重。他提醒王老实:“老实,最近家里门户要看得紧些,陌生人送的东西一律不能要。招娣出门一定要有人跟着。咱们现在树大招风,难免会惹人眼红。”
王老实连连点头,记在心里。
名扬县城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,也带来了潜藏在阴影深处的觊觎。王家的“参娃”和她的药圃,能否在越来越复杂的环境中继续茁壮成长?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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