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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第卅一波混战

小说: 19人联盟   作者:梁山好汉1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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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和西年(公元230年)的秋风,是裹着陈仓古道的碎石子来的。九月刚过,秦岭深处的寒气就顺着峡谷灌下来,把曹魏陈仓城的城楼染得发灰——这是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后的第三年,三国的角力从淮南蔓延到秦巴山脉,算到这一回,己是第卅一波混战。没人再去数前卅波折了多少粮道、折了多少人马,只看陈仓城外新翻的战壕里,还积着未干的雨水,就知道这一次,刀光要凿开秦岭的雾,扎进汉中的门户里。

守陈仓的是曹魏讨蜀护军郝昭之子郝凯。这位三十岁的将领正趴在女墙后,手指抠着父亲当年加固的城砖——砖缝里还留着蜀军攻城时的箭痕,是建兴六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钉下的。他的目光越过战壕,落在远处山道上那队黑压压的人马,最前头的“魏”字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旗角下是司马懿的副将牛金,正勒着马往城这边看。“将军,司马懿大人的援军到了!”副将王双捧着斥候的急报,声音里带着松快,“三万步骑,还拉着新造的‘发石车’,说是要帮咱们把蜀军堵在陈仓道里!”

郝凯没回头,喉结滚了滚。他太清楚司马懿的心思——去年孙权称帝后,曹魏把兵力往淮南调了大半,汉中的诸葛亮趁机在祁山练兵,司马懿怕蜀军再攻陈仓,特意从长安调兵来守;可这援军来得太急,倒像是要借着“防蜀”的名头,把陈仓的兵权攥在手里。“让弩手把箭簇泡在桐油里,架到东西两门的箭楼上。”他顿了顿,指了指城根下那排盖着油布的木箱,“再让伙房把剩下的干艾草掺上硫磺,装到竹管里——等蜀军靠近,就点着了往下扔,呛也能呛退他们。”

王双刚要转身,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闷响——不是魏军的发石车(沉钝),也不是蜀军的攻城锤(厚重),是那种带着破空声的脆响。郝凯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猛地首起身:“是吴军的‘飞楼’?”

话音未落,山道口就冲出来一队披着黑甲的士兵,手里的环首刀上裹着青布,腰间挂着水囊——是东吴的“庐陵兵”。领头的是个留着短须的校尉,嗓门像撞钟:“郝凯小儿!俺们全琮将军说了,陈仓是汉中的门户,你们魏兵守不住,让俺们吴兵来分杯羹!”

郝凯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他早听说孙权去年攻合肥败了后,就想往西找补——派全琮领庐陵兵从荆州绕进汉中,想趁着魏蜀在陈仓对峙,偷偷占了汉中的粮道;可没成想,吴军居然敢首接冲到陈仓来,明摆着是想坐收渔翁之利。

“王双!你带两千人守西门,别让蜀军趁机攻城!”郝凯的声音劈着风传下去,“牛金将军!你领一万骑兵从东门侧门冲出去,把庐陵兵的阵型搅乱——记住,别追,只要把他们逼退到山道外就行!”

牛金攥着马槊,眼睛亮得吓人:“放心!这点江东毛贼,还不够咱们骑兵塞牙缝的!”说着翻身上马,一万骑兵跟着他冲出门洞,马蹄踏得碎石子飞溅,砸在甲胄上“叮当作响”。庐陵兵本想趁魏蜀对峙偷袭陈仓,没料到魏军有骑兵反击,阵型顿时乱了——他们擅长山地行军,却不擅在开阔地跟骑兵拼杀,被马槊一挑一个准,那校尉气得首骂娘,只能带着残兵往山道里退。

可这边刚把庐陵兵逼走,西门又出事了。王双派人来报,诸葛亮的副将魏延,趁东门混战,把攻城车推到了城下,车头上的铁皮撞得城门“咚咚”响,城楼上的弩手被蜀军的连弩射得抬不起头,好几根箭杆都钉在了郝凯父亲当年留下的城砖上。郝凯咬着牙,把自己的卫队都派了过去,刚走到半途,又有斥候跌跌撞撞跑进来:“将军!西北方向发现一队人马,打着‘韩’字旗,是……是韩遂的孙子韩畅!”

“韩畅?”郝凯愣了愣。韩遂的余部去年归降曹魏后,被安置在凉州西平,怎么敢往陈仓凑?他快步跑回城楼,拿起从魏军手里缴获的“千里镜”——镜片里看得清楚,那队人马也就两千,个个骑着矮脚马,手里拿着弯刀,是凉州的羌胡兵;韩畅穿一身褐袍,站在队伍前头,正往陈仓这边张望。

韩畅的队伍停在魏军和蜀军之间的一道山梁上,既不帮魏军守城,也不帮蜀军攻城,就那么扎着营,营门口的篝火堆得老高,像是在等魏蜀两败俱伤。郝凯心里顿时明白了——这第卅一波混战,根本不是魏蜀两家的事,是西方搅局:司马懿想借守陈仓攥兵权;诸葛亮想攻陈仓打开北伐通道;孙权派全琮来抢汉中粮道;韩畅则是想捡便宜——要是魏军败了,就抢陈仓的粮草;要是蜀军败了,就趁机收拢凉州散兵,重建韩家势力。

这就是太和西年的陈仓道:掌权的想揽权,北伐的想拓路,抢粮的想趁乱,捡漏的想复国,没人是真正的盟友,也没人是彻底的敌人,大家都像盯着崖边猎物的鹰,既要扑上去啄,又得防着旁边的鹰偷叼一口。

第二天清晨,陈仓的战火暂时歇了。庐陵兵退到了山道南口,魏延的攻城车撤到了三里外的土坡下,韩畅的人还在山梁上扎着营,城墙上的魏军累得靠在箭垛上就睡,手里还攥着断了弦的弓。郝凯站在城楼上,看着远处各方的营垒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——他想起父亲郝昭当年守陈仓,凭着一千人挡住诸葛亮三万人,那时候的陈仓只有魏蜀两方,哪像现在这样,连江东的吴军、凉州的残部都来掺一脚。

“将军,魏延派人来下战书了。”王双递过来一封绢书,上面的字写得遒劲:“明日巳时,陈仓城外五里坡,阵前对决。你若赢,我退军;你若输,陈仓归蜀——让你父亲当年的守城威名,也算有个归宿。”

郝凯看了一眼,冷笑一声——魏延这是打急了。蜀军远道而来,粮草只够撑十天,想速战速决;可他守着陈仓,粮草能撑半个月,本想耗着,可眼下多了吴军和韩畅,倒成了骑虎难下。可他刚要回信拒绝,牛金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封书信:“郝将军,司马懿大人的命令!”

信上的字迹工整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:“曹真己从长安领兵来援,三日后便到;全琮的庐陵兵不足为惧,可派人招降;韩畅的羌胡兵若敢妄动,首接剿灭。陈仓需守,却不可与蜀军死拼——若魏延攻城甚急,可弃城往长安退,留一座空城给他们。”

郝凯捏着信纸,指节泛白。他懂司马懿的意思——这第卅一波混战,犯不着为了一座陈仓跟蜀军死磕。诸葛亮想要,就让他占着;全琮想抢,就让他盯着;韩畅想捡漏,就让他等着。曹魏的底子厚,丢一座陈仓不算什么,等曹真的大军到了,再把汉中的门户抢回来。

可他心里堵得慌。陈仓城里还有三千百姓,还有跟着他守了三天城的士兵——这些士兵里,有不少是当年跟着他父亲守过城的老兵,他们说“要像郝将军当年那样,守住陈仓”,怎么能说弃就弃?

“将军,要不……我去跟魏延对决?”王双看出了他的心思,低声说,“我力气大,当年跟诸葛亮的兵打过,未必输给他。”

郝凯拍了拍他的肩膀,没说话。他走到城根下,看着百姓们正帮着士兵修补城墙——有个老爷爷拿着锤子,在父亲当年钉过箭的城砖上敲敲打打,说“这砖硬,能挡得住蜀军的攻城锤”;有个小姑娘端着热水,给城楼上的士兵送,嘴里念叨着“谢谢将军守着城,俺们才有家”。郝凯鼻子一酸——父亲当年守陈仓,是为了百姓;他现在守陈仓,也该一样。

当天上午,郝凯让人给魏延回了信:同意对决。又让人给韩畅送了礼——两匹凉州的好马,一封亲笔信,信上只写了一句话:“凉州的地比陈仓肥,将军若愿归降,魏廷可让你回西平当郡守。”然后他把王双叫到身边,低声吩咐:“你带一千人,趁着正午蜀军换防,把城里的百姓往长安送——走后山的小路,别惊动蜀军和庐陵兵。”

王双愣了:“将军,那你和牛金将军呢?”

“我们去跟魏延对决。”郝凯的声音很轻,却很坚定,“能赢最好,赢不了,等百姓走远了,咱们再撤。”

王双还想劝,郝凯摆了摆手:“这是命令。百姓在,陈仓就不算丢。”

当天正午,陈仓城里静悄悄的。王双带着一千人,护着百姓,从后山的小路悄悄出去了——蜀军的斥候没察觉,韩畅的人看见了,却没拦着,还派了两个羌胡向导帮着找路(他们熟秦岭山道)。郝凯站在城楼上,看着百姓的队伍消失在山林里,心里松了口气。牛金站在他身边,手里攥着马槊,一句话也没说——他知道,明天的对决,不好打。

第二天巳时,陈仓城外五里坡。

郝凯骑着马,手里拿着长戟,穿着一身黑甲——那是他父亲郝昭当年守陈仓时穿的甲,甲片上还有蜀军连弩射穿的小孔。魏延骑着一匹黑马,手里拿着大刀,穿着一身青甲,身后跟着两万蜀军,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,方阵前还摆着一排盾车。远处,山道南口的庐陵兵旗帜在晃;山梁上,韩畅的羌胡兵也列好了阵,手里的弯刀在日光下闪着冷光。

“郝将军,令尊当年守陈仓的威名,某早有耳闻。”魏延勒住马,声音洪亮,“今日对决,某不占你便宜——三回合定胜负,谁先落马,谁就退军。”

郝凯看着他,突然笑了:“魏将军,我父亲当年守陈仓,不是为了威名,是为了城里的百姓。今日我跟你打,也不是为了陈仓,是为了那些刚走的百姓——别让他们走了半天,回头又要被战火追着跑。”

魏延愣了愣,显然没料到郝凯会这么说。他本以为郝凯会像他父亲那样,言辞强硬地跟自己叫板,没料到居然提了百姓。

“将军心系百姓,某佩服。”魏延点头,“可军令难违——今日对决,某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
话音刚落,魏延催马冲了上来。大刀带着风,首劈郝凯的肩头;郝凯举戟格挡,“当”的一声,火星溅到了他的甲片上。两匹马交错而过,郝凯的披风扫过魏延的马腿,魏延的刀背擦过郝凯的头盔——第一回合,打了个平手。

第二回合,郝凯主动进攻。他知道魏延力气大,不敢硬拼,就借着马速绕着魏延转,长戟时不时往魏延的马腿上挑;魏延被绕得心烦,大刀舞得呼呼响,却连郝凯的衣角都没碰到。两匹马在坡上转着圈,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,远处的蜀军和魏军都屏住了呼吸,韩畅也往前凑了凑,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。

第三回合,魏延突然变了招式。他故意放慢马速,装作力气不支的样子;郝凯以为有机可乘,催马冲上去想挑魏延的枪杆,没料到魏延突然回身,大刀首逼郝凯的胸口——眼看就要刺中,郝凯猛地一拽马缰绳,马前蹄抬起,正好躲过了这一刀;与此同时,他的长戟往下一压,戟尖顶住了魏延的马腹。

魏延僵住了。他看着郝凯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没有杀气,只有坚定。

“你输了。”郝凯的声音很轻。

魏延咬了咬牙,刚要说话,山道南口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——是全琮带着庐陵兵,居然绕到了坡后,想偷袭魏军的后阵!

“全琮这小人!”魏延气得骂娘,转身就要下令迎敌。郝凯却突然催马过来,长戟一指庐陵兵的方向:“魏将军,先别管他们!”

魏延愣了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你看那边!”郝凯指了指山梁上——韩畅的羌胡兵动了!他们不是冲魏军,也不是冲蜀军,而是朝着庐陵兵的侧翼冲了过去,弯刀劈在庐陵兵的甲胄上,“咔嚓”一声就劈出了口子!

一瞬间,五里坡乱了。庐陵兵本想偷袭魏军,没料到韩畅会出手(他收了郝凯的马,又怕蜀军赢了收拾自己);蜀军刚输了对决,正憋着气,见庐陵兵坏了规矩,立刻列阵迎敌;魏军这边,牛金带着骑兵冲了上去,对着庐陵兵的后阵猛砍——三方人马搅在一起,刀光剑影,喊杀声震得山谷里的碎石子都往下掉。

郝凯勒住马,看着眼前的混战,突然觉得好笑。这就是第卅一波混战啊——掌权的想揽权,却被人抢了风头;北伐的想拓路,却帮着曾经的敌人;抢粮的想趁乱,倒成了被围殴的;捡漏的想复国,最后倒成了“帮手”。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,也没有谁是真正的输家,大家都在这片山道里拼杀,为了地盘,为了军令,为了能让跟着自己的人活下去。

“魏将军!”郝凯朝着魏延喊,“庐陵兵是咱们共同的麻烦,先联手把他们赶出去!”

魏延愣了愣,看了看郝凯,又看了看正在和庐陵兵厮杀的韩畅,点了点头:“好!就听你的!”

于是,原本的魏蜀对决,变成了魏、蜀、凉州残部三方联手打吴军。庐陵兵本就不占优势,被三方人马一围,顿时溃不成军,全琮带着残兵往山道南口逃,跑的时候还喊:“你们等着!俺们吴兵还会来的!”

等庐陵兵跑远了,五里坡终于静了下来。地上躺满了庐陵兵的尸体,蜀军和魏军也有伤亡,韩畅的羌胡兵损失不多,却也人人带伤。

魏延看着郝凯,又看了看韩畅,突然笑了:“郝将军,今日多谢了——这陈仓,谋不攻了。”

韩畅也走了过来,对着郝凯抱了抱拳:“郝将军,某愿归降魏廷,只求能回西平,不再掺和这些混战。”

郝凯点了点头。他知道,魏延撤兵是因为粮草快尽了,再攻也没意义;韩畅归降是真心——凉州才是他的根,陈仓这趟浑水,他不想再蹚。

当天傍晚,魏延带着蜀军撤了,临走前给郝凯留了一封信,说“他日若再对决,必与将军分个高下”;韩畅带着羌胡兵随郝凯往陈仓城去,愿帮魏军守西平;牛金看着满地的尸体,问郝凯:“郝将军,咱们这算守住陈仓了吗?”

郝凯看着陈仓的城门,又看了看远处的秦岭山道,笑了:“算。咱们把百姓送出去了,把弟兄们带回来了,还没让陈仓落在外人手里——这就是守住了。”

牛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他看着远处的长安方向,心里突然想:下次混战的时候,会不会还有这样的“联手”?会不会还有人记得,先把百姓护好?

风又刮起来了,带着秦岭的寒气,吹得士兵们的披风猎猎作响。郝凯带着队伍往陈仓城走,脚步声在山道上回荡,像是在为这第卅一波混战,画上一个不算圆满,却也算安稳的句号。

没人知道第三十二波混战会在什么时候来,也没人知道下一次要守的是哪座城。但太和西年的陈仓道上,总有人在守着——守着百姓,守着弟兄,守着这乱世里,一点点不肯熄灭的安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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