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我的血才是钥匙
晨雾未散,永安侯府后宅的雕花木窗里,第二声尖叫比乌鸦还利,划破了初醒的京城。
柳氏跌坐在地,鬓发散乱如草,妆奁早被她掀翻在地,珠钗滚得满地都是。
那面让她昨夜噩梦的琉璃镜此刻正立在妆台中央,镜面上的血珠不知何时又凝出五个字,字迹歪斜如鬼画符——"你还欠八命"。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觉不到疼,只盯着镜中自己惨白的脸,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抽噎。
"砸!
给我砸了这邪物!"她抓起妆台上的翡翠镇纸砸向镜面,"噼里啪啦"碎响中,血珠顺着裂纹渗得更急,在青砖上洇出蜿蜒的血线。
贴身的金嬷嬷刚要上前扶她,却见柳氏突然跳起来,揪住她的衣领尖叫:"烧!
连这屋子一起烧了!
那些道士呢?
不是说能镇邪吗?"
等道士们顶着晨露赶来时,后宅己被泼了半桶火油。
八个道士举着桃木剑绕着屋子画符,口中念着"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",柳氏却盯着庭院里的梧桐首发抖——那些昨日还青郁郁的梧桐树,一夜之间全枯了,焦黑的枝条扭曲着,竟在半空拼出个"八"字,像八柄倒悬的刀。
"夫人,佛经......"小丫鬟哆哆嗦嗦捧来那本柳氏每日必诵的《金刚经》。
柳氏抖着手翻开,第一页便落出张泛黄的纸——是贾凤七岁时的画像,画中女童穿着她赏的月白衫子,正仰着脸笑。
可此刻画像上,女童的眼角正淌着血,嘴角的笑却比昨日更分明。
"啪!"佛经重重砸在地上。
柳氏突然抓住金嬷嬷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掐进老嬷嬷的骨头里:"去开地龛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鬼气,"我要亲眼看看那口井......是不是还稳着。"
金嬷嬷的脸瞬间白了。
地龛是侯府最隐秘的所在,连侯爷都只在及笄那日进去过一次。
她张了张嘴想劝,却对上柳氏发红的眼睛——那眼神像极了被雷劈疯的母狼。
"是。"她颤巍巍应了,转身时瞥见柳氏踩住那幅带血的画像,胭脂染的绣鞋碾过女童的眼睛,"吱呀"一声,后宅的门被风撞得关上,将尖叫与碎念都锁在了里面。
而在北境那片被雪浸白的古林里,哑鼓婆婆的鼓槌正敲得疯狂。
老妇的枯瘦手指叩在老槐树干上,本应沉稳如钟的鼓声此刻乱得像断了弦的琴。
阿九蹲在她身侧,骨杖上的蛇鳞在雪光里泛着冷光。
当婆婆的指甲掐进她手腕时,她终于听见了——不是声音,是某种从地底翻涌上来的震颤,像有无数指甲在抓挠石头。
"树说......井底有东西在啃咬钉子。"哑鼓婆婆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响,像老树根在摩擦,"每枚镇龙钉里,都锁着个女娃的魂。
她们啃了百年,就等血脉......"
"血脉共鸣。"阿九接了话,睫毛在雪光里投下阴影。
她闭了闭眼,眼前浮现出陈青鳞说的"九子归位"——原来那八枚钉在井壁的钉子,锁的不是大巫残念,是八个被献祭的女婴。
而她背上那枚残玉,是第九枚钉,也是钥匙。
"无需拔钉。"她突然睁开眼,眼底有幽蓝的光在转,"只需我的血滴进井里,八魂共振......"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骨杖上的咒文,"能震塌整个地窖。"
哑鼓婆婆突然笑了,缺牙的嘴咧得老大:"好,好个以血为引。"她的手垂下来,枯树皮似的手背爬满青血管,"树要睡了......最后一声鼓,送你。"
老槐叶簌簌落了她满头。
阿九伸手接住一片,叶片上竟凝着水珠,像老人的泪。
黄昏时,阿九蹲在篝火旁,将从清虚观盗来的"衔冤令"残片摊在兽皮上。
《血祀录》的残页在火边卷着边,她用骨杖尖蘸了蛇血,在兽皮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图——地窖入口的石门,需要铜钥开锁,更要至亲之血润碑。
柳氏要开地龛,正好送上门。
"灰发童。"她唤了声。
蹲在树后的小娃立刻窜过来,脸上还沾着草屑。
阿九捏开他的嘴,塞进颗泛着萤光的药丸——是用萤石粉和坟头土炼的,能让他短暂看见活人的踪迹。
"潜进侯府,看柳氏几时开地龛。"她按住小娃的后脑勺,金纹在她眼底闪了闪,"若看见穿玄色官服的,立刻躲房梁上。"
小娃重重点头,喉结动了动,哑着嗓子说:"阿九姐......要回来。"
阿九的手指顿了顿。
她扯下一缕头发塞进小娃手里,发尾还沾着陈青鳞的血:"若我七日不归,埋进树心,喊它醒。"
小娃攥紧头发,眼底的金光像星星落进去。
血桐守是在子时醒的。
阿九正借着月光修补骨杖上的咒文,突然听见树根处传来撕布般的响。
她转头时,正看见血桐守从雪地里爬出来,全身的衣服都被撕成布条,露出下面纵横的伤口——他竟用碎瓷片把自己割得血肉模糊,每爬一步,雪地上就拖出条血河。
"守了六十年......"他的声音像破风箱,"他们用女娃的血养侯府的运,用我的命镇树的怨......"他爬到阿九脚边,血手抓住她的鞋,"现在......换你去杀了他们。"
阿九蹲下来,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。
他突然笑了,血沫从嘴角淌出来:"我早该知道......第九子是女娃......"话音未落,他突然撞向身后的老槐,"砰"的一声,脑浆混着血溅在树干上。
阿九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她看着老槐的根须缓缓爬出雪地,像无数只手,将血桐守的尸体一点点拖进地里,连血都吸得干干净净。
次日清晨,第一片红叶落在她肩头。
叶子带着晨露,叶脉却红得像血,仔细看竟像是幅地图——地下暗河的走向,地窖的通风口,全在叶脉里标得清清楚楚。
阿九指尖抚过叶尖,突然明白这是血桐守用命换的最后馈赠。
"谢了。"她对着老槐鞠了一躬,将红叶收进怀里。
出发时,雪停了。
阿九披上那件染血的黑袍,骨杖斜挎在腰侧,背上的残玉贴着皮肤,烫得像块火炭。
她踩着没膝的雪往南走,刚转过山坳,就听见马蹄声如雷。
七匹快马从山道上疾驰而过,马上的人都穿着玄色官服,胸口绣着司天监的云雷纹。
阿九闪进灌木丛,看着他们的旗号消失在雪雾里,突然笑了——陈青鳞的蛇果然没白放,司天监的人终究还是来了。
她摸了摸左耳——那是被柳氏的丫鬟用烙铁烫聋的,现在只剩一片狰狞的疤。"听不见也好。"她对着风轻声说,"省得听见他们求饶时,心软。"
身后的古林里,灰发童坐在最高的树杈上。
他捏着阿九的头发,哼起那首她从前哄他睡的摇篮曲,声音哑哑的,却清得像山涧水。
月光漫过他的眼睛,金纹在瞳孔里流转,像新月初升。
风雪夜行三日,阿九在山道歇脚。
她解开背囊,取出半块冻硬的炊饼,却在触到囊底时顿住——那里躺着片红叶,叶脉在月光下泛着暗金,像条活的蛇,正缓缓指向南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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