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娘，我来烧了这口井
地窖的承重柱发出垂死的呻吟，碎石如急雨般砸在青石板上。
柳氏瘫坐在井台边，发间珠钗散落在地，那面鎏金铜镜"当啷"坠入井底黑水，溅起的涟漪里，八张皱巴巴的婴儿脸浮了上来，粉团子似的小手扒着镜面边缘，奶声奶气的："姐姐......带我们回家......"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突然疯了似的扯开衣襟。
锁骨下那道暗红色烙印在冷空气中泛着青，纹路竟与井壁铜钉尾端的刻痕分毫不差——原来这些年她跪在佛堂数佛珠时，跪在祠堂叩首时，那道灼痛从来不是菩萨显灵，是第八枚镇龙钉在她血肉里生长，把她也钉成了活棺材。
"原来......我也只是容器......"她的声音比寒风还轻，话音未落，井底翻涌的黑雾突然凝成绳索，缠上她的脚踝。
她想爬，可青砖缝里不知何时冒出无数婴儿的手，扯住她的裙角、发辫，将她往井里拖。
她望着井口漏下的月光，终于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——被她亲手埋进后山的女婴，从坟里爬出来时，也是这样被黑雾裹着，眼里烧着两团青焰。
"救命！"她尖叫着去抓井台边缘的青石板，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砖上，像开了朵小红花。
可巡夜的护院早被地脉震动惊散，两个嬷嬷一个吓晕在角落，另一个早顺着梯子逃得没影了。
黑雾越收越紧，她的半个身子己经悬在井外，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铜镜里自己扭曲的脸——和那些女婴，竟有七分相似。
"咔嚓！"
承重柱彻底断裂的声响里，阿九咬着牙将骨杖残片楔进裂缝。
残玉在掌心烫出焦痕，九阙残魂的记忆如沸水灌顶：百年前雪夜，母亲跪在血桐树下，用骨刀划开自己心口，将尚在襁褓的她塞进树心时，嘴角竟带着笑。"这一枚，我要她活着......去烧了他们供奉的牌位。"
她的手指在发抖，不是疼，是恨。
那些被活埋的女婴，被钉在地脉里的魂灵，被侯府吸干血的"容器"——她要把这些痛，原封不动地砸回给始作俑者。
舌尖抵着上颚一咬，腥甜的血珠溅在半空，她屈指画出逆转符轨，符文在空中燃烧，将镇龙井的"封"字，生生改成"焚"。
"你们等的不是解脱。"她盯着八根震颤的铜钉，任那些缠着百年怨念的残发缠上手腕，"是复仇。"
匕首划开手臂的瞬间，鲜血顺着腕骨滴进井里。
第一滴血落在东首铜钉上，锈迹斑斑的钉子突然发出哀鸣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被活埋献祭，我爬出深渊成巫神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"轰"地炸成齑粉；第二滴落在南首，钉尾垂着的绣花鞋残片化作飞灰；第三滴、第西滴......每一滴血都像重锤，将钉入地脉的怨毒往回砸。
第七枚钉崩解时，井顶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
那是最后一枚"心脏之钉"，钉着侯府百年气运的命门。
九阙残魂剧烈波动，青焰巨影的轮廓开始模糊，虚婴的啼哭变成尖啸，像是要挣开怀抱护她。
"我不需要你护！"阿九怒吼着将残玉拍进胸口，玉片扎进血肉的痛让她眼前发黑，"我要你看着——我怎么把他们的命，一根根出！"
背后传来皮肉撕裂声，巫脊符化作荆棘锁链倒卷而上，首刺那枚金钉。
金光与青焰在半空相撞，炸出万千星屑。
井底突然升起一座虚门，门后是血桐树影，是母亲被剜心前的最后一眼——不是悲怆，是骄傲。
"妖女妄动地脉，罪当诛九族！"
重甲踏地的轰鸣从头顶传来。
司天监巡察使的长剑破墙而入，剑尖离阿九咽喉不过三寸。
玄甲卫的火把照亮地窖，映出她染血的脸、崩裂的巫脊符，还有井里翻涌的青焰。
阿九看也不看那柄剑，她的手己经贴上虚门。
门内传来母亲的声音，混着血桐叶的沙沙响，混着女婴们的低吟，混着地脉里侯府气运崩溃的轰鸣。
她笑了，嘴角的血珠落在虚门上，像给门轴上了最后一道油。
"娘，门开了。"
青焰骤然暴涨，吞没整座地窖。
玄甲卫的惊呼声、巡察使的断喝声、柳氏被拖入井底的尖叫，都被火焰吞了进去。
在火焰中心，阿九看见母亲的手穿过虚门，轻轻抚过她焦痕累累的脸。
"我的小九，终于活成了火。"
城外雪地里，灰发童跪在破庙前。
他手里的萤石纸人突然睁开眼，纸做的眼睛里映着京城方向的火光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将纸人塞进怀里——阿九说过，等纸人睁眼时，就是他该去取血桐枝的时辰了。
火势渐弱时，晨雾漫进地窖。
曾经的青砖地己成焦土，唯有井心石碑完好无损。
碑面那行古巫文"第九子，非钉，乃钥"下，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，像道浅浅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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