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刀口舔血,香灰藏钉
石缝里的霉味裹着血锈气往鼻腔里钻,阿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没急着往外爬——雷爆引发的烟尘虽能掩人耳目,可司天监的暗桩比地牢的老鼠还多。
指节蹭过腹腔夹层里温热的蛊壳,那丝若有若无的震颤让她瞳孔微缩——三日前她将噬忆蛊的残壳埋进谢无咎的血泊时,特意留了道"活引",但凡接触过蛊毒的人,体内都会残留半缕红雾,此刻这震颤,说明有鱼咬钩了。
她摸出袖中半张听魂纸人,纸人边缘还沾着谢无咎的血。
断鼓僧的疯癫鼓声又响起来,"咚——咚——"的闷响震得石缝簌簌落灰。
阿九咬破舌尖,血珠滴在纸人眉心,纸人立刻蜷成细条,顺着她指缝溜进石缝,眨眼间附在断鼓僧的鼓槌内侧。
老和尚的破袈裟沾着血渍,鼓槌起起落落时,纸人随着震动微微发亮——这是它在扩散探查波纹,像块扔进深潭的石子,要搅动地牢底下的暗流。
三日后的子夜,阿九正借着月光数石缝里的苔藓,袖中纸人突然发烫。
她迅速将纸人按在耳后,模糊的画面顺着血脉涌进来:焚档阁的青砖地面泛着冷光,穿黑袍的人掀开门帘,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。
哑烛吏正蹲在焚香炉前,见那人进来,浑浊的眼珠突然转了转,两人对视的瞬间,黑袍人抬手在胸前划了个诡谲的符号——不是司天监的镇邪印,倒像是某种秘契。
阿九的手指在石缝里抠出个小坑。
清浊计划的执行链,终于漏出线头了。
她需要更近,近到能看清黑袍人腰间的玉佩,能听见哑烛吏焚灰时的鼻息。
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快。
第二日押解换牢时,阿九掐着时辰猛咳起来,腥甜的血沫溅在狱卒的皂靴上。"奶奶的,别死在老子手里!"狱卒踹了她一脚,却没真下重手——焚档阁外围的柴房空着,反正只是暂时关押,总比拖去医馆麻烦。
柴房的墙缝能看见焚档阁的后窗。
当夜,阿九咬破指尖,血混着唾液在墙上画出歪扭的符纹——这是影窥阵,借血气引动光影,能将十米内的动静投在墙面。
她缩在草堆里,盯着墙上映出的影子:哑烛吏正往炉里添纸,每烧一页,他的鼻翼就轻轻翕动,像只闻香的老狗。
更奇的是,他烧的顺序绝非随机——第一册烧的是《河州水患录》,第二册是《北疆军报》,第三册...阿九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:某些秘火能让纸灰在特定温度下挥发文字气息,嗅觉敏锐者可凭气味重建内容。
"原来哑烛吏不是焚档,是记档。"阿九无声扯动嘴角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次日清晨,青鳞童的竹扫帚扫到柴房门口时突然顿住。
这孩子天生无瞳,眼白上蒙着层灰膜,此刻却首勾勾盯着墙缝——他"看"到了。
阿九的后颈泛起凉意,却仍垂着头数草茎。
她早该想到,青鳞童的"罪线"能看见所有恶意,昨夜影窥阵残留的巫血,在他眼里定是团刺目的红。
草堆里的碎瓷片划开她的指尖,阿九迅速用墙灰混着血在地面写了串歪扭符号——这是反向咒音,能将罪线引向别处。
青鳞童的赤脚挪过来,沾着炉灰的脚趾轻轻碰了碰那串符号。
他突然蹲下来,手指沿着血痕慢慢描摹,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。
阿九知道,他"看"到了谢无咎的罪线,正顺着这符号,指向焚档阁最深处那本未烧的账册。
当夜,阿九咬碎了舌尖。
精血混着唾液滴在微型逆听符上,符纸腾起幽蓝火焰,她的意识顺着通风铜管里的纸人飘了出去。
纸人轻得像片羽毛,顺着气流滑进焚档阁夹层时,正撞见黑袍人从暗格里抽出竹简。
"...栾阳余党三人,己投安魂香七日,脉象沉滞,可择机'病逝'。"
阿九的意识猛地一震。
朝廷赐给巫盟的安魂香,竟成了慢性毒药!
更让她心寒的是,竹简上密密麻麻记着归顺术士的名单,每个名字旁都画着红圈,圈里写着"除"字。
"大人,这月的安魂香..."哑烛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。
黑袍人迅速将竹简塞进袖中,抬头的瞬间,阿九的纸人突然剧烈震颤——他的目光,正穿透通风口,首勾勾盯着她!
"退!"阿九在心里大喝,意识如箭般抽回。
纸人"轰"地自燃成灰,她的嘴角溢出鲜血,却笑了——竹简边缘那枚双蛇缠剑的印章,她看得清清楚楚,正是司天监最高密令"玄枢令"的标记。
柴房的月光被云遮住一半,阿九蜷缩在草堆里,用血涂满唇齿。
她望着窗外飘起的灰烬,轻声道:"你们想让我死?
那就让这香,烧成催命符。"
风卷着灰烬掠过窗棂时,远处传来巡卫的吆喝:"明日起,将柴房的女囚移到焚档阁旁室,协助整理旧档。"
阿九舔了舔嘴角的血,目光透过墙缝望向焚档阁的飞檐——那里,一面青铜镜正闪着冷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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