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钉陷母眼,子唱挽歌
骨笛刚贴上唇齿,阿九便尝到了铁锈味。
是舌尖咬破的血,混着骨笛上残留的旧血,在齿间泛起腥甜。
她垂眸看了眼掌心——方才青蓑客喊"他来了"时,她就摸出了藏在袖中的骨刀。
此刻刀刃还嵌在掌纹里,血珠顺着指缝滴进笛孔,沿着骨笛的纹路蜿蜒,像条红蛇钻进黑水河。
"嗡——"
巫脊符突然如烧红的铁烙,从后颈窜到尾椎。
阿九踉跄半步,扶住船舷。
河水在脚边翻涌,却有无数碎片往她脑子里钻:溺水者的窒息感,皮肤被剥下时的灼痛,活埋时泥土灌进鼻腔的憋闷......三百二十七种死亡,像三百二十七把刀同时扎进她的神经。
"别怕,娘在这儿。"
最后那声轻语撞进她耳膜时,阿九猛地睁眼。
月光下,那些控的百姓瞳孔里泛着幽蓝,可在她的巫识里,每双眼睛深处都浮着同一张脸——年轻的妇人,发间插着褪色的银簪,眼角有颗泪痣。
她在溺水者耳边说这句话,在剥皮者濒死时重复这句话,在活埋者最后一口气前念着这句话。
"这不是攻击。"阿九的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溅在骨笛上,"是求救。"
她的喉间溢出变调的笛音。
原本用来驱散怨念的清越调子突然下沉,像一根绳索垂进深渊。
黑水河的浪花顿了顿,那些漂浮的百姓开始抽搐——他们的手指不再紧扣胸口,而是缓缓抬起,像要触碰什么。
"第七段。"阿九咬着牙数到第七个音符,骨笛在唇间震颤得几乎要裂开,"成了!"
整条河突然凝固。
红月的倒影碎在水面,所有百姓的眼皮同时耷拉下来,像被按了暂停的提线木偶。
青蓑客"扑通"跪在船板上,额头撞得咚咚响:"九十年前......第一代司天监监正为镇地脉,剜了孕妇的双眼做'观渊瞳'。
那钉......"他颤抖的手指向河底升起的镇龙钉,锈迹里的暗红顺着钉身爬上来,"是插在她眼球上的锁!"
阿九没等他说完。
巫脊符此刻烫得她后背渗血,却在指引她往石龛去。
她脱了外袍,踩着船沿跳进河里。
河水刺骨,却不如石龛里的气息阴寒——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指甲划痕,每道都浸着黑褐色的血,像无数只手在抓挠往生门。
她摸出怀里的玉片,借月光一照——石壁最深处的刻痕,竟和玉片上的巫族密语严丝合缝。
"若我儿归来,被活埋献祭,我爬出深渊成巫神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被活埋献祭,我爬出深渊成巫神最新章节随便看!请替我杀了他——不然他会疯。"
阿九的指尖擦过这行字,突然想起贾砚每次吹铜笛时,眼尾会不自主地抽搐。
想起他总说"妹妹"时,喉结会先动一下,像在吞咽什么。
想起被活埋那天,他站在最前面填土,却把最后一捧土撒得格外轻。
"哥?"她对着石壁轻声念,声音被河水吞了个干净。
等她攥着玉片浮出水面,船尾的哑鼓童正抱着人皮鼓发抖。
鼓面的裂痕里渗出泪,是那些被剥皮的亡魂在哭。
而河中央,那叶孤舟上的身影,正用铁手套抹着铜笛上的血。
"阿九。"贾砚的声音像碎瓷片,"你以为找到了真相?"他举起铜笛,安魂调从笛孔里渗出来,每一个音符都粘着血,"我每天夜里都要听着母亲的哭声醒来。
她喊我的乳名,喊我别去祠堂,喊我快跑......"他笑起来,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,"所以我让所有人一起听,这样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疯了。"
笛声拔高的刹那,阿九扯开衣襟。
心口的残玉撞在锁骨上,凉得刺骨。
她深吸一口气,用巫族古调喊:"姐姐死了,第八个也死了,第九个回来了!"
两岸突然响起闷雷般的鼓声。
哑鼓童的人皮鼓在震,河岸边不知何时冒出的断鼓僧的破鼓在震,连水底那些被埋了百年的朽鼓都在震。
巫脊符发出蜂鸣,和着鼓声、玉片的共鸣,像把刀劈开了贾砚的笛音。
他的铜笛"当啷"掉进河里。
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,瘫在船板上。
黑血从他七窍涌出,却在笑:"原来......我也只是个等信的人。"话音未落,他的身体就被漩涡卷了进去,只留下一串气泡,咕嘟咕嘟往河底钻。
阿九跪在船沿,伸手想去抓,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河水。
风卷着枯叶掠过她的脸,叶尖沾了水,竟在水面映出永安侯府祠堂的影子——朱红的门,褪色的匾,还有供桌上那排位,写着"贾氏历代先祖之灵位"。
"哥。"她对着漩涡轻声说,"我会给你一个真正的葬礼。"
话音刚落,河面突然翻涌起来。
碎木片、断鼓槌、甚至半块腐烂的镇龙钉,都被卷到空中,又"噼里啪啦"砸下来。
阿九躲进船舱,却见船板裂开条缝,河水正咕嘟咕嘟往进灌。
等她再钻出船舱时,船己经只剩半截残骸。
风雪不知何时起了,卷着河底翻上来的灰烬,扑打在她半毁的脸上。
她扶着断桅站首,望着对岸影影绰绰的灯火——永安侯府的方向,祠堂的灯笼还亮着,像双恶毒的眼睛。
"该算账了。"她摸出怀里的骨笛,舔了舔唇角的血,"从你们活埋我的那天起,就该想到这一天。"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WEMQ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