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，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。
林晚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腹部那道狰狞的疤痕。自从被切除子宫后，她总觉得那里空空荡荡的，不仅是身体上的缺失，更是灵魂深处的荒芜。
“晚晚，妈给你炖了鱼汤，快趁热喝。”苏梅端着一个保温桶走过来，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，“听说是野生鲫鱼，对你身体好。”
林晚抬起头，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和眼底的红血丝，心里一阵发酸。自从她出院后，苏梅就辞掉了超市的工作，全心全意在家照顾她，整个人憔悴了不少。
“妈，你也坐下来吃点。”林晚接过保温桶，却没什么胃口。
“我不饿，你先吃。”苏梅在她身边坐下，握住她的手，“对了，刚才你舅舅打电话来，说拆迁款己经到账了，一共180万。”
“180万？”林晚眼睛亮了一下，随即又黯淡下去，“妈，这钱我们存起来，以后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防盗门突然被“砰”地一声推开。
林晚和苏梅同时一惊，抬头望去，只见陈凯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，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、表情严肃的男人，正站在门口。
陈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像是来拜访一个陌生人。他身后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，眼神锐利，一看就不好惹。
“陈凯？你怎么来了？”苏梅下意识地站了起来，挡在林晚身前，警惕地看着他。
陈凯的目光越过苏梅，落在林晚身上，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，只有一种商人般的评估和冷漠。“林晚，我们谈谈。”
“谈什么？”林晚放下保温桶，缓缓站起身，脊背挺得笔首。经历了那么多事，她骨子里的那点韧性，反而被磋磨得越来越硬。
陈凯没回答，只是对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。
那男人上前一步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递到林晚面前，声音平淡无波：“林小姐，这是陈先生的离婚协议书，请您过目。另外，还有一份《夫妻共同债务确认书》，需要您签字确认。”
“离婚？”林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她死死盯着陈凯，“陈凯，你是不是疯了？我们才刚……”
“刚什么？”陈凯打断她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，“刚失去孩子？刚被切除子宫？林晚，你现在对我来说，就是个不能生育的废物，占着陈家的名额有什么用？”
“你放屁！”苏梅气得浑身发抖，“是你和你妈害了晚晚！现在还想来离婚？门都没有！”
“阿姨，请注意您的言辞。”戴眼镜的律师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公式化，“我们是来谈离婚和债务的，不是来吵架的。根据《离婚协议书》第一条，由于林小姐丧失生育能力，双方感情破裂，准予离婚。第二条，婚后财产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这个简陋的家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：“婚后无共同财产。第三条，关于债务……”
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，“林小姐，您和陈先生在婚内共同投资失败，产生债务300万元，根据法律规定，需要您共同承担。”
“300万？”林晚如遭雷击，“什么投资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陈凯冷笑一声，走到她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：“你当然不知道，因为这是我和我表哥一起做的生意。不过没关系，你妈知道就行。”
“我妈？”林晚猛地看向苏梅。
苏梅脸色煞白，嘴唇哆嗦着：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“妈，你说实话！”林晚抓住她的手臂。
苏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：“晚晚，对不起……是妈害了你……那天陈凯说你在医院需要签一份手术同意书，保小弃大？绝不饶你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保小弃大？绝不饶你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我没看清楚就签了……我以为是让你出院的手续……”
“你签的不是手术同意书，是这份《债务确认书》。”陈凯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，上面赫然有苏梅的签名，“你妈代替你签的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。林晚，你现在不仅要和我离婚，还要背负这300万的债务。”
“不可能！这是伪造的！我的签名不是这样的！”林晚抢过文件，仔细看着上面的签名，虽然模仿得很像，但她还是能看出细微的差别。
“是不是伪造的，不是你说了算。”陈凯的律师上前一步，“林小姐，如果您对签名有异议，可以申请笔迹鉴定，但鉴定费用需要您先行垫付。而且，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，这笔投资确实存在，您母亲的签名也是真实有效的。”
林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她看着陈凯那张冷酷的脸，看着律师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，再看看母亲悔恨交加的泪水，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心底涌起。
“陈凯，你好狠的心！”林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，“为了钱，你竟然不惜伪造债务，还利用我妈对你的信任！”
“我狠？”陈凯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，嗤笑一声，“林晚，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。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，留着你有什么用？这180万拆迁款，正好可以用来偿还一部分债务。识相的，就赶紧签字离婚，不然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，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“我不签！”林晚将文件狠狠摔在地上，“这婚我不离！这债务我也不认！陈凯，你别想就这么算计我！”
“由不得你。”陈凯的律师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，拍了拍上面的灰尘，“林小姐，如果你拒绝签字，我们将依法向法院提起诉讼。届时，不仅离婚是必然的结果，这300万债务也会被法院强制执行。以你目前的状况，恐怕……”
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晚的腹部，“连基本的生活都会成问题。”
“你……”林晚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苏梅拉住她，哭着说：“晚晚，别冲动……都是妈不好……妈给你惹麻烦了……”
“妈，这不怪你！”林晚抱住母亲，“是他们设的圈套！”
“圈套也好，事实也罢，结果都是一样的。”陈凯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，“林晚，我给你十分钟考虑。签，或者不签，你自己选。”
十分钟，像一把倒计时的铡刀，悬在林晚的头顶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，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和残忍。她想起手术台上的绝望，想起失去孩子的痛苦，想起被切除子宫的屈辱……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，最终凝结成一股冰冷的决心。
“我不签。”林晚抬起头，目光坚定地看着陈凯，“你想告就去告，我奉陪到底。但我警告你，陈凯，人在做，天在看，你今天欠下的债，迟早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！”
陈凯没想到她会如此强硬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冷笑：“好，很好！林晚，这是你自找的！”
他对律师使了个眼色，“我们走。”
看着陈凯和律师离去的背影，林晚再也支撑不住，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。
苏梅紧紧抱着她，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发：“晚晚，对不起……都是妈不好……”
“妈，不关你的事，是他们太狡猾了。”林晚拍着母亲的背，声音沙哑，“你放心，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。陈凯，张翠兰……你们欠我的，我一定会一点一点，全部讨回来！”
她的眼神里，闪烁着复仇的火焰。这一次，她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林晚了。
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，但林晚的世界，却早己被无边的黑暗笼罩。而这场关于离婚和债务的战争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她知道，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，但她别无选择，只能咬着牙，一步步走下去。
因为她身后，是深爱她的母亲，是她失去的孩子，是她被践踏的尊严。她必须赢，也只能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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