纽约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。苏小桃搓着冻僵的手指，在画板前呵出一团白雾。颜料冻得发硬，她不得不用松节油稀释。窗外，雪花无声地覆盖了布鲁克林的红砖房顶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显示北京时间下午西点。她算着时差，这个点嘉嘉文应该刚结束会议。视频邀请发出去没多久就被接起，屏幕那端是嘉嘉文略显疲惫的脸。
"又熬夜？"嘉嘉文皱眉，背景是办公室的落地窗，夜色中的国贸三期亮着灯。
"你看这个。"苏小桃把镜头转向画板，声音带着疲惫，"命题是'距离'，我尝试用冷暖色调来表现时空的隔阂..."
画面里是两个隔着半球的身影，晨昏线将画面分割成冷暖两个色调。纽约这边是冷调的蓝，北京那边是暖调的黄，两根细细的线在画面中央交织成咖啡杯的形状。
"教授说我的用色很大胆。"苏小桃用沾着颜料的手指卷着发梢，"但我觉得还不够表达时差的煎熬。"
嘉嘉文放下钢笔，屏幕晃过办公桌一角——摆着苏小桃去年送的手工咖啡杯，杯底还留着干涸的咖啡渍。"你黑眼圈又重了。"
"彼此彼此。"苏小桃凑近镜头，"你西装第三颗纽扣系错了。"
两人同时笑出声。这样的对话每周都要重复几次，像设定好的程序。但今天挂断视频后，苏小桃望着未完成的画布发怔。调色盘上的钴蓝怎么都调不出北京天空的颜色，就像再清晰的视频也传递不了拥抱的温度。
凌晨三点，她终于完成画作。拍照发给嘉嘉文时，纽约正下起冻雨。雨水敲打着防火梯，发出类似星巴克制冰机的声响。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，嘉嘉文撑着伞出现在宿舍楼下的样子。
醒来时手机有七条未读消息。最后一条是嘉嘉文发的机场定位，时间显示是两小时前。"项目提前结束，买了最早航班。"
苏小桃赤脚跳下床，打翻了颜料箱。群青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，像突然涨潮的海。她手忙脚乱地收拾，却发现自己在笑——原来惊喜真的会让人手足无措，哪怕己经经历过很多次。
肯尼迪机场的接机口，嘉嘉文穿着驼色大衣站在人群里，像雪地里的暖灯。她手里举着的接机牌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咖啡杯，下面用中英文写着"欢迎回家"。
"你怎么..."苏小桃的疑问被拥抱打断。嘉嘉文大衣上带着机舱的干燥气息，还有一丝熟悉的香水味。
"来监督你按时吃饭。"嘉嘉文从口袋里摸出个保温杯，"趁热喝。"
杯子里是海盐焦糖拿铁，温度刚好。苏小桃小口啜饮着，糖浆的甜腻里尝出跨越太平洋的温柔。
之后十天像被按了快进键。她们去MoMA看展，在中央公园喂鸽子，挤在苏小桃狭窄的宿舍里煮火锅。嘉嘉文带来的火锅底料香得惊动了整层楼，隔壁的法国留学生探头问是什么神秘东方料理。
离别那天的候机厅，苏小桃往嘉嘉文行李箱塞了件自己的毛衣。"这样你加班时就不会冷。"她故作轻松地说，手指却揪着衣角不放。
飞机起飞后，嘉嘉文在云端打开礼物。是本手工相册，第一页贴着三年前那张洒满冰块的柜台照片。最后一页空白处，苏小桃画了两个坐在行李箱上接吻的小人，旁边写着："我们的时差，是十二小时的思念。"
她合上相册望向舷窗。云层之上，晨昏线正在缓缓移动，像某种永恒的承诺。忽然明白，所谓时差不过是地球在提醒相爱的人——每当我想你时，你正在梦见我。
作者“苏小桃夭”推荐阅读《嘉嘉文与苏小桃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WEWF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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