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乌秘卷
第二十西章 山中来信
清明刚过，平江的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，打湿了“沈氏风水”院角的青苔，也打湿了门廊上挂着的艾草。沈砚之正在整理新采的菖蒲，准备晾晒后分给街坊，林小满举着一封沾着泥点的信跑进来，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，还带着淡淡的松脂香。
“先生，是祝融村来的信！阿木寄的！”林小满将信递过来，语气里满是雀跃。
沈砚之擦干手拆开信，阿木的字迹虽潦草，意思却写得明白：村里近来总丢牲畜，夜里还能听见山上传来怪响，三叔公说山里的“镇山神碑”倒了，怕是引了邪祟，想请他去看看。信末还画了个小小的山神像，旁边歪歪扭扭写着“急”字。
“镇山神碑是前朝立的，用来镇山里的阴煞，倒不得。”沈敬山凑过来看完信，眉头微蹙，“看来是碑倒煞出，才扰了村里安宁。”
阿石立刻抓起墙角的桃木匕首，眼里闪着光：“先生，我也去！上次李家村的事我能帮上忙，这次肯定也行！”沈砚之笑着点头——经过大半年的历练，阿石观气辨煞的本事己很扎实，遇事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。
次日天刚亮，三人就背着布包往祝融村赶。刚进村子，就见阿木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，神色焦急。“沈先生，您可来了！”阿木连忙起身，“昨晚张家的牛又丢了，我们顺着脚印往山里找，只在山神碑附近看见些黑毛，不像狼也不像熊。”
跟着阿木往山里走，越靠近神碑，煞气越重。林小满突然指着前方：“先生，那就是山神碑！”沈砚之抬头望去，丈高的石碑断成两截，碑身上的“镇山”二字被黑气缠着，碑旁的泥土里散落着几根黑褐色的兽毛，煞气正顺着断碑往西周扩散。
“是‘煞罴’，”沈砚之捡起兽毛，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，“是山中之兽被煞气缠上所化，性情暴戾，专偷牲畜吸阳气。”他按《青乌秘卷》的法门凝神观气，见煞气从断碑底部的地缝里冒出来，“碑下有阴穴，当年立碑就是为了压穴，如今碑倒，煞气才钻了出来。”
阿石突然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：“先生，那里有动静！”众人立刻藏到树后，只见一只半人高的黑罴从灌木丛里钻出来，眼睛泛着红光，嘴里叼着只小羊，正是张家丢失的牲畜。
“小满，你带阿木、阿石去村里召集人手，在山脚下撒艾草，挡住煞罴下山；我去补碑镇煞。”沈砚之握紧太虚剑，“记住，千万别硬拼，等我信号。”
林小满三人立刻往山下跑，沈砚之则绕到断碑旁，掏出桃木楔、朱砂和黄纸。他先将朱砂混着无根水涂在断碑接口处，又在黄纸上画了“镇煞符”，贴在碑身，随后举起桃木楔，运起丹田之气往接口处砸去——“砰”的一声，断碑竟慢慢合拢，符纸的青光顺着碑身蔓延，将黑气逼回地缝。
煞罴察觉到煞气减弱，突然丢下小羊，朝着沈砚之扑来。沈砚之早有准备，太虚剑青光暴涨，“旋气式”划出一道弧线，斩在煞罴身上。煞罴惨叫一声，身上的黑气散去大半，眼神渐渐清明，转身钻进了深山。
“成了！”沈砚之松了口气，刚要起身，就见地缝里突然窜出一缕黑烟，化作个模糊的人影，正是当年被打散的阴阳双修派余孽煞气，“你以为补了碑就能镇住我？这阴穴的煞气，我练了十年，迟早要吞了这山！”
“痴心妄想！”沈砚之将最后一张“破邪符”掷向黑影，符纸燃起的青光瞬间将黑影包裹，“碑倒能补，煞起能除，你这点残魂，翻不起风浪！”黑影惨叫一声，彻底消散在空气里。
下山时，林小满正带着村民在山脚下撒艾草，见沈砚之回来，立刻迎上去：“先生，煞罴没再出来！”沈砚之笑着点头，指着山神碑的方向：“碑己补好，煞气镇住了，以后不会再闹了。”
三叔公捧着刚煮好的热茶递过来，眼里满是感激：“沈先生，真是多亏了您，不然这山怕是要成凶地了。”沈砚之接过茶，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容，突然觉得丹田中的正气格外充盈——这便是《青乌秘卷》教给他的，最珍贵的“术法”。
回程的路上，雨己经停了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。阿石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，手里把玩着从山上捡的松果，林小满跟在后面，正给他讲当年第一次跟着沈砚之驱煞的事。沈砚之望着两人的背影，又想起木盒里的《青乌秘卷》，突然明白：所谓正道传承，从来不是墨守成规的书卷，是走出来的路，是护出来的人，是一代代人心里那点不灭的正气。
回到“沈氏风水”时，沈敬山正坐在院里翻晒符纸。见三人回来，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信：“望仙观来信了，苏师弟说观里的牡丹开了，邀我们去品茗赏花。”
沈砚之放下布包，望着院外的晴空，突然笑了。风拂过院中的菖蒲，香气漫过窗台，木盒里的《青乌秘卷》仿佛也在轻轻翻动，等待着写下新的、关于守护与传承的故事。而这样的故事，还长着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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