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乌秘卷
第西章 夜探
暮色像墨汁般泼洒开来，平江古街的灯笼次第亮起，却照不透城西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。沈砚之把《青乌秘卷》藏在衣襟里，布包里揣着桃木心、无根水和沾了赵玄气息的黄纸，指尖的铜钱持续发烫，像颗跳动的火星。
刚走出店门，身后突然传来轻响。沈砚之回头，只见林小满缩在墙角，怀里抱着个布包，月光照得他眼睛发亮：“先生，我知道您拦不住我，这是我爹打制的桃木匕首，能驱邪。”
沈砚之皱眉：“我说过不准跟来。”
“可赵玄的煞气太重，您一个人危险。”林小满把匕首塞到他手里，“我灵窍通，能先察觉他的位置，不会拖后腿的。”话音刚落，他突然捂住鼻子，“好臭的血腥味……就在文昌庙那边。”
沈砚之心头一沉，林小满的感知没错，铜钱的震颤也骤然加剧。他不再多言，攥紧桃木匕首：“跟紧我，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。”
两人借着巷道的阴影往文昌庙摸去。越靠近，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檀香就越浓，黑雾像有生命般在庙墙外翻滚，偶尔有细碎的哭嚎声从雾里渗出来。沈砚之按《青乌秘卷》里的法门屏住气息，拉着林小满贴在断墙后。
庙门虚掩着，里面亮着昏黄的烛火。沈砚之探头望去，只见院子里摆着个三尺高的青铜鼎，鼎下燃着黑香，鼎中泡着十几根缠着符咒的桃木钉，水色发黑，正是用活人血调制的“炼煞水”。鼎旁站着个穿黑袍的男人，背对着门，身形高瘦，手里捏着桃木剑，正是赵玄。
“时辰快到了，把‘祭品’带上来。”赵玄的声音沙哑，像砂纸摩擦木头。
两个黑衣人从偏殿拖出个五花大绑的少年，正是周福海的儿子周小郎。他嘴里塞着布团，眼里满是惊恐，头顶的生气淡得几乎看不见。林小满在沈砚之身后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沈砚之盯着青铜鼎旁的地面，那里用朱砂画着诡异的法阵，阵眼处嵌着块黑色的玉牌，黑雾正源源不断地往玉牌里钻——那是“炼魂阵”，要用活人的生气滋养玉牌里的阴煞，待阵成，玉牌便能操控煞气为所欲为。
“赵玄，三年前沈敬山是不是你杀的？”沈砚之突然出声，推开庙门走了进去。
赵玄猛地回头，一张瘦脸毫无血色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：“《青乌秘卷》果然在你手里。”他瞥见沈砚之身后的林小满，嗤笑一声，“带个毛孩子来送死？”
“杀我爷爷，断人财路，还用活人炼煞，你就不怕遭天谴？”沈砚之缓缓掏出桃木心、无根水和黄纸，在身前摆出聚气阵的雏形。
“天谴？”赵玄狂笑起来，“这世间只有强弱，哪有天谴！沈敬山挡我路，死不足惜；这小子的气运旺，正好给我的煞玉补补！”他举起桃木剑，指向周小郎，“今日就让你父子俩一起陪葬！”
话音刚落，赵玄挥剑刺向周小郎。沈砚之早有防备，将桃木匕首掷了出去，正中赵玄的手腕。桃木匕首带着正气，赵玄吃痛，桃木剑“当啷”落地，手腕处冒出黑烟。
“找死！”赵玄怒吼着扑过来，掌心凝聚起一团黑雾。沈砚之快步后退，按《青乌秘卷》的法门，将无根水洒在桃木心上，又把沾了赵玄气息的黄纸点燃。
“聚气为引，正气为盾！”沈砚之喝出声，黄纸的火苗窜起半尺高，桃木心发出淡淡的红光，聚气阵瞬间成型。阵中涌出一股温暖的气流，将黑雾撞得粉碎。
赵玄被气流震得后退数步，脸色更加难看：“不可能！你怎么会布聚气阵？”
“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。”沈砚之趁机冲到周小郎身边，解开他身上的绳索。林小满也跑了过来，掏出怀里的艾草，往青铜鼎的黑香上一扔，黑香立刻冒起黑烟熄灭了。
没了黑香滋养，炼魂阵的光芒暗了下去，玉牌里的阴煞开始躁动，黑雾西处乱窜。赵玄见状，目眦欲裂，猛地扑向阵眼的玉牌：“我得不到的，谁也别想有！”
沈砚之眼疾手快，抓起地上的桃木剑，用尽全身力气刺向赵玄的后背。桃木剑带着聚气阵的正气，穿透黑袍，赵玄惨叫一声，身体开始消融，化作一缕缕黑雾被聚气阵吸了进去。
“我不会放过你们的……”赵玄的声音渐渐消散，只剩下那块黑色玉牌落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玉牌一碎，漫天黑雾瞬间散了，月光重新照进文昌庙。周小郎扑到沈砚之身边，哭着道谢。林小满看着地上的青铜鼎，长舒了一口气：“终于没事了。”
沈砚之捡起桃木匕首，衣襟里的《青乌秘卷》微微发烫。他知道，赵玄只是阴阳双修派的小喽啰，爷爷的仇还没报，这摊浑水，他终究是躲不开了。
远处传来鸡叫，天快亮了。沈砚之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，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——下一次，该轮到他主动找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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