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行山的夜，比往常更静。监山神查完岗，打着哈欠回了临时洞府；土地神也熄了灯，只有石缝里的石猴，还靠在冰冷的石壁上，听着山风里飘来的 “阿弥陀佛”，心里像压着块冰 —— 佛界的 “取经人” 承诺，总让他觉得不踏实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。
就在这时，石缝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，像松子落在石头上。石猴猛地抬头，借着月光，看见个穿青布短打的童子，正趴在山尖的缝隙上，手里攥着个油纸包，眼神警惕地往西周扫。
“是你？” 石猴压低声音 —— 这童子的打扮，像极了灵台方寸山的道童，只是当年他拜师时，没见过这张脸。
童子没说话，只把油纸包顺着石缝往下递，动作快得像阵风：“我家祖师让我给你带的，快收起来，别被人看见。”
石猴伸手接住，油纸包还带着点体温，里面是颗圆滚滚的丹药，泛着淡淡的青色，闻着有股松针的清香。“这是什么？” 他刚问出口，童子就凑到缝边，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：“醒神丹，夜里吃了能清脑醒神，让你好好想事。祖师还说，别信佛界的取经承诺，想自由，得靠自己。”
“靠自己？” 石猴心里一动，刚想再问，童子却己经缩了回去，只留下句 “祖师说，别找他，也别跟人提他”，脚步声就消失在山风里，快得像从没出现过。
石猴捏着醒神丹，指尖微微发烫。他想起当年在灵台方寸山，须菩提教他七十二变、筋斗云时，总说 “凡事要留三分心眼”；想起他闹天庭时，师父突然闭关避而不见；如今又突然派童子送丹药、带话 —— 这哪是单纯的 “师父帮徒弟”？须菩提要是真想救他，当年就不会躲；现在出手，定有别的缘故。
可他没别的选择。夜里的混沌感越来越重，佛界的 “饼”、天庭的 “税”、花果山的佛堂，像一团乱麻缠在脑子里，他需要清醒。石猴把丹药放进嘴里，丹药一碰到舌尖就化了，一股清凉顺着喉咙往下走，瞬间冲散了昏沉，连压在身上的五行山，都好像轻了几分。
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，就是童子的话：“别信佛界的取经承诺”。石猴猛地想起，观音在花果山说 “取经人来放你出来”，却没说 “什么时候来”“来了之后你要做什么”—— 佛界要是真让他自由，何必绕这么大个弯？怕是想让他跟着取经人，一路护着传经，成了佛界的 “免费护卫”。
第二个念头，是 “靠自己”。他摸了摸耳朵里的金箍棒，又试着调动体内的法力 —— 当年在兜率宫吃的 “假仙丹” 虽没效力，可须菩提教的法力还在，只是被五行山的符咒压着，平时连动都动不了。现在有了醒神丹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法力在经脉里流动，像条被困住的小蛇，想往外冲。
石猴闭上眼，集中意念，让法力慢慢往胸口聚 —— 那里离山顶的符咒最近。刚开始，法力一碰到胸口的 “气墙”（符咒的威力）就散了，疼得他额头冒冷汗；可他没停，一次又一次地聚，一次又一次地撞，像在找墙缝里的破绽。
不知试了多久，他突然感觉到，法力碰到 “气墙” 时，有个地方微微松动了 —— 就在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，那里的符咒威力好像比别的地方弱些。石猴心里一喜，赶紧把更多法力往那里聚，可刚一用力，山顶突然传来 “嗡” 的一声，两道符咒同时亮了起来，金色的光透过石缝照进来，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“不好！” 石猴赶紧收了法力，符咒的光才慢慢暗下去。他喘着粗气，心里清楚 —— 这两道符咒是互相牵制的，只要他一动法力，两道符就会同时有反应，灵山和天庭那边说不定都能察觉到。
果然，没过多久，就听见山脚下传来监山神的脚步声，他一边走一边骂：“刚才那光是怎么回事？难道是妖猴在搞鬼？” 石猴赶紧装睡，还故意打了个呼噜，监山神扒着石缝看了看，见他睡得 “香”，又骂了几句，才转身走了。
监山神刚走，土地神就来了 —— 他手里拿着个桃，说是 “佛界罗汉送的，让给你补补”，可眼神却一首在石猴脸上扫，像在查什么。石猴心里冷笑，知道佛界也察觉到了异常，让土地神来试探他。他接过桃，故意装得很开心：“多谢佛祖！多谢土地神！” 土地神见他没异样，才松了口气，转身走了。
石猴拿着桃，却没吃。他知道，须菩提的醒神丹，不仅让他清醒，更让他看清了局势 —— 道教不想让他倒向佛界，所以暗助他；佛界怕他真的靠自己出来，断了传经的棋子，所以盯着他；天庭怕他闹事，打破三方平衡，所以防着他。他就像在钢丝上走，稍微偏一点，就会掉下去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石猴每天夜里都靠醒神丹的效力，偷偷调动法力，找符咒的破绽。他不敢太用力，怕惊动灵山和天庭，只能一点点试探，像只蚂蚁啃骨头。童子再也没来过，可石猴知道，须菩提肯定在盯着 —— 师父要的不是他真的逃出来，是让他保持 “能闹事” 的状态，这样道教才能用他牵制佛界和天庭。
有天夜里，石猴又在试法力，突然感觉到符咒的松动处，好像有股微弱的道力在呼应他 —— 不是他自己的，是外来的，很淡，像从山外传来的。他心里一动，瞬间明白：是须菩提！师父在远处用道力帮他削弱符咒，可又不敢太明显，怕被佛界和天庭发现。
“好个师父。” 石猴喃喃自语，心里又酸又涩 —— 师父帮他，是为了道教的势力；佛界 “救” 他，是为了传经的筹码；天庭压他，是为了平衡的权术。没有一个人，是真的为了他的自由。
可他没停手，继续调动法力，往那处松动处撞。他知道，就算自己是棋子，也要在棋盘上多走几步 —— 哪怕最后还是逃不出去，也要让这三方知道，他不是任人摆布的石头，是能在五行山下，用意念撞开符咒的 “齐天大圣”。
看官你瞧，这须菩提的 “暗助” 哪是真的 “救徒弟”？是道教的 “保筹码”—— 怕石猴被佛界的 “取经承诺” 套牢，成了佛界的工具，所以送醒神丹、带话，让石猴保持清醒，继续当三方博弈的 “平衡点”。醒神丹不是 “自由丹”，是道教拴住石猴的 “细线”；童子的话不是 “真心话”，是道教试探石猴的 “钩子”。
石猴虽然得到了 “暗助”，却依然在权力的夹缝里 —— 他靠自己撞符咒，撞的不是山，是三方势力的底线；他盼自由，盼的不是真的解脱，是在博弈里找到能自己做主的机会。而须菩提在远处的 “道力呼应”，不过是把这盘棋下得更复杂：佛界要拉，天庭要压，道教要扯，最后累的、苦的，还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石猴 —— 他的 “暗助”，从来都不是救赎，是另一场算计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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