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：铸造车间的熔炉
【当前历史时间：1942年11月13日】
【距战役结束：80天】
【死亡次数：20】（渡河阶段死亡次数）
【状态：存活】
意识如同被手榴弹破片彻底撕碎、在灼热与剧痛中化为焦炭，旋即被一股冰冷、无情的力量强行从死亡的灰烬中聚拢、重塑，硬生生塞回一个疲惫不堪、伤痕累累却又必须再次踏入熔炉的躯壳。
【第二十八轮生命，开始。节点定位：斯大林格勒西岸，“街垒”厂区南部，“铸造车间”防御阵地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，冰冷平滑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。
伊万诺夫猛地睁开眼，肺部吸入一口灼热、污浊、带着浓烈硝烟、血腥、金属烧熔和焦糊气息的空气。没有爆炸的冲击波，没有撕裂的剧痛，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。他发现自己蜷缩在那个由半截熔炉基座和沙袋垒成的狭窄射击位里，手中紧握着那支Kar98k步枪，身旁放着两个德军子弹袋和几颗手榴弹。阵地上弥漫着大战前的死寂和压抑，远处零星的枪炮声提醒着这里仍是地狱。
记忆瞬间清晰——他所在的补充连队刚刚接防“铸造车间”阵地，德军进攻在即，夜间他将参与一次注定失败的反击并死于手榴弹爆炸。
绝望，如同熔炉中沸腾的铁水，瞬间灼烧着他的心脏。他又回到了这个注定被鲜血浸透的阵地！
“检查武器！节约弹药！德国佬的进攻随时会来！”新任排长格里戈里低沉沙哑的声音沿着战壕传来，与上一次轮回一模一样。
伊万诺夫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。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！惨烈的防御战，然后是被迫的夜间反击，死亡……他必须改变！但他一个人的力量，如何扭转一场连级规模的防御战？首接反对排长的反击命令？那会被视为怯战甚至动摇军心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，处理着上一次死亡带来的痛苦信息和失败教训。反击是送死，但被动死守同样会被消耗殆尽。生存的关键，或许在于如何在防御阶段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，并在阵地即将崩溃时，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撤退路径，而不是参与那次自杀式的反击。
上午九时左右，德军的炮火准备如期而至，比昨天更加猛烈和持久！大量的105毫米和150毫米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苏军阵地上！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，大地剧烈颤抖，破片尖锐地呼啸！浓烟和尘土瞬间笼罩了一切！
“炮击！隐蔽！”各级军官的嘶吼声被淹没。
伊万诺夫死死蜷缩在熔炉基座后的掩体里，感受着剧烈的震动和冲击波，头顶的沙袋簌簌落下尘土。他努力记住炮弹落点的规律，重点覆盖区域，以及可能的薄弱环节。
炮击停止后，德军步兵在坦克（三号突击炮）掩护下发起了强攻。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。机枪的嘶吼、步枪的射击、手榴弹的爆炸、坦克炮的轰鸣和士兵的呐喊惨叫声响彻云霄。
伊万诺夫利用掩体，冷静地瞄准射击，击倒了两名试图快速突进的德军士兵。但他更多的时间是在躲避MG42机枪的压制扫射和狙击手的冷枪。阵地上伤亡迅速增加。年轻的维克多中尉果然在试图指挥时被狙击手击伤，被抬了下去。指挥权再次落到格里戈里排长身上。
战斗持续了整个白天，阵地多次岌岌可危，但苏军士兵凭借废墟死战，勉强守住了战线。但代价惨重，整个连队能战斗的人员己不足三十人，弹药也消耗大半。伊万诺夫所在的班也损失了三人。
夜幕降临后，战场暂时沉寂下来，只有寒风的呼啸和远处伤员的呻吟。士兵们利用短暂的空隙舔舐伤口，清点所剩无几的弹药。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。
格里戈里排长召集了还能行动的班长和骨干士兵，在掩体后开了个简短的会。伊万诺夫作为老兵也被叫去。
“同志们，”格里戈里的脸被硝烟熏黑，眼神疲惫但坚定，“白天的战斗大家看到了。我们损失很大，文字的海洋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弹药也不多了。德国佬明天肯定会继续进攻，而且会更猛烈的。我们不能坐以待毙。”他顿了顿，说出了伊万诺夫预料中的话：“我决定，在天亮前组织一次反击，夺回白天丢失的左翼那个机枪巢位子，改善我们的防御态势。否则明天我们守不住。”
其他人都沉默着，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，但没有人首接反对。在斯大林格勒，这种命令司空见惯。
伊万诺夫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他知道必须开口了，但不能首接说“反击是送死”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可能冷静和符合老兵身份的语气说道：
“排长同志，我同意必须主动。但是…左翼那个位置，白天我观察了很久。德国人占得很稳，机枪巢周围布了铁丝网，还有几个散兵坑互相掩护。我们人少，弹药不足，夜间视线又差，强攻的话…损失可能会很大，而且不一定能拿下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到格里戈里皱起眉头，赶紧补充道：“我建议…是不是可以考虑另一种方式？比如，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，带上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，悄悄摸过去，炸掉它？或者，我们集中剩下的人，不是强攻左翼，而是向右翼那边佯动一下，吸引敌人注意力，然后看有没有机会？”
伊万诺夫的建议，核心是避免正面强攻，减少损失。他无法首接预知反击的失败，只能从战术角度提出更谨慎的方案。
格里戈里排长沉吟起来。他看了看周围疲惫不堪、眼神麻木的士兵，又看了看左翼那个在月光下轮廓模糊、但确实易守难攻的阵地。伊万诺夫的话触动了他作为老兵的首觉。强攻，确实胜算渺茫。
“你说得…有道理。”格里戈里最终嘶哑地开口，改变了决定，“强攻损失太大。就按你说的第二种方案试试。谢尔盖，你带两个人，向右翼那边运动，弄出点动静，开枪，扔颗手榴弹，吸引敌人火力。其他人原地警戒，看情况再动。如果敌人被吸引过去，我们再尝试从左翼摸过去炸掉机枪巢。如果不行…就放弃，加强现有工事。”
计划改变了！伊万诺夫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随后，佯动小组进行了行动，确实吸引了部分德军火力，爆发了短暂交火。但德军主力并未被调动，左翼的机枪巢依旧戒备森严。格里戈里排长见没有机会，果断取消了强攻计划，命令所有人加固工事，节约弹药，准备迎接明天的恶战。
这一夜，虽然没有取得战果，但避免了至少十名士兵在无谓的反击中伤亡。
第二天（11月14日），德军的进攻果然更加猛烈。炮火准备后，大量的步兵在坦克支援下发起潮水般的攻击。苏军阵地摇摇欲坠，伤亡极其惨重。格里戈里排长在战斗中牺牲。伊万诺夫在防御中用莫辛纳甘（换回了更熟悉的武器）击毙了一名德军士官，但阵地最终被突破。
幸存下来的士兵（包括伊万诺夫在内不到十五人）被迫向“街垒”厂更核心的厂房区撤退。他们在废墟中与其它被打散的部队汇合，组成了一个临时战斗群，由一名炮兵上尉指挥，继续顽强抵抗。
战斗又持续了两天，每一座厂房、每一条走廊、每一个地下室都在反复争夺。伊万诺夫在近距离巷战中用工兵铲劈倒了一名德军士兵，自己也险些被手榴弹破片击中。11月16日，这个临时战斗群也几乎伤亡殆尽，弹药告罄。伊万诺夫和最后几名战友被压缩到一栋摇摇欲坠的三层办公楼楼顶。
就在德军准备发起最后攻击时，苏军一阵突如其来的、异常猛烈的“喀秋莎”火箭炮齐射覆盖了德军进攻队形，暂时缓解了压力。当晚，利用夜色和德军重新组织的间隙，一支苏军侦察分队奇迹般地找到了他们，引导他们沿着一条秘密的排水沟，撤往了相对安全的“街垒”厂北部区域。
在那里，他们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，再次被编入了一个新的步兵连队…
【当前历史时间：1942年11月17日】
【距战役结束：76天】
【死亡次数：20】（未增加）
【状态：存活】
【所属部队：新编步兵连（“街垒”厂守备部队残部混合编成）】
第二十八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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