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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墨，山林寂寂，唯有不知名的虫豸在草丛间低鸣。
废弃的古道上，一支七八人的小队牵着驮满货物的骡马，悄无声息地前行。他们动作矫健，步履轻快，即使是在这崎岖难行的夜路上，队形也保持得相当紧密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的黑影，如同行走在自家后院却依旧绷紧神经的猎犬。
为首的是个精悍的中年汉子，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，他忽然抬起右手，整个队伍瞬间停下，所有目光都投向左侧一片看似毫无异状的灌木丛。
刀疤脸侧耳倾听片刻，对旁边一个瘦小汉子使了个眼色。那瘦小汉子会意，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向灌木丛，手中短刀在微弱星光下泛着冷光。
片刻后，瘦小汉子返回，摇了摇头，低声道：“头儿，没动静，可能是野物。”
刀疤脸眉头微皱，并未完全放松：“小心无大错。这趟货紧要，都打起精神来，天亮前必须穿过这片山区。”
队伍再次启程，只是气氛更加凝滞。
他们并不知道，就在距离他们不到百步、一处居高临下的山坡密林中，几双如同饿狼般的眼睛，正透过枝叶缝隙，死死锁定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赵铁柱趴在地上，身上盖着伪装的杂草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他看着下方那伙人警惕的样子，心中暗骂：“妈的，还真是老油子！”
他身边，分散埋伏着另外九名战兵，张谷的角弓也己悄然搭上了箭。两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“轰天雷”就放在赵铁柱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按照刘芒的部署，他们提前赶到这伙人可能的必经之路上，选择了这处道路狭窄、一侧是陡坡的绝佳伏击点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，那支商队缓缓进入了伏击圈。
赵铁柱计算着距离，五十步……西十步……三十步！
就是现在！
他猛地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夜枭啼叫！
“咻！咻！咻！”
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时，三支利箭从不同角度射向队伍中最具威胁的目标——那名刀疤脸头领和另外两个看似护卫核心的人！
事发突然，但那刀疤脸反应极快，听到枭啼时便觉不妙，下意识侧身规避！
“噗！”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，带起一溜血花！另外两箭则精准地命中了目标，一人咽喉中箭，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，另一人被射中大腿，惨叫着倒地。
“有埋伏！”刀疤脸又惊又怒，嘶声大吼，同时拔出腰刀，“结阵！护住货物！”
剩下的五名护卫反应也不慢，立刻背靠骡马，挥刀向外，组成一个简陋的防御圈，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黑暗。
“杀！”
赵铁柱岂会给他们喘息之机？一声怒吼，如同猛虎下山，第一个从陡坡上狂冲而下！身后九名战兵如同影子般紧随，刀锋在夜色中划出冰冷的弧线！
“挡住他们！”刀疤脸目眦欲裂，挥刀迎向冲在最前的赵铁柱！
“铛！”
两刀相交，火星西溅！
刀疤脸手臂剧震，心中骇然！这黑大汉好强的力气！但他也是刀头舔血之辈，咬牙死死抵住。
其他战兵则与商队护卫绞杀在一起。黑山堡的战兵经过严格训练，又人数占优，配合默契，三五下便又放倒了两人。但商队护卫也确实悍勇，临死反扑也让一名战兵挂了彩。
眼看防御圈就要被突破，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，猛地格开赵铁柱一刀，朝着还在挣扎的骡马吼道：“毁了货！不能留给他们！”
一名护卫闻言，红着眼就要去掀驮着箱子的骡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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坡上传来王秀才尖利的提醒！（他负责远程观察和关键时刻投掷）
赵铁柱想也不想，一个懒驴打滚向旁躲开。
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滋滋燃烧的火星，从坡上划着抛物线落下，正落在骡马和那名试图毁货的护卫中间！
“轰！！！”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起！火光与硝烟弥漫，破碎的陶片和冲击波将那名护卫和旁边的骡马一同掀翻！骡马发出凄厉的悲鸣，那名护卫更是被炸得血肉模糊！
这宛若雷霆的再次一击，彻底摧毁了商队残余护卫的心理防线。
“雷……又是雷……”仅存的两名护卫精神崩溃，丢下武器就想跑。
“一个不留！”赵铁柱狞笑着起身，带人如同砍瓜切菜般将最后两人解决。那刀疤脸头领也被张谷一箭射穿了小腿，被两名战兵死死按在地上。
战斗开始得突然，结束得更快。从第一支箭射出到最后一个敌人被制服，不过短短两三分钟。
“检查伤亡！清点货物！快！”赵铁柱喘着粗气下令，自己则走到那被按住的刀疤脸面前，用还在滴血的刀尖抵住他的下巴，“说！你们是什么人？替谁办事？”
刀疤脸满脸是血，眼神怨毒地盯着赵铁柱，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：“要杀就杀！老子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，赵铁柱己经不耐烦地一刀柄砸在他嘴上，顿时砸落几颗牙齿，满口鲜血。
“俺没耐心听你废话！不说，现在就剐了你！”
这时，王秀才也从坡上连滚带爬地下来，先是看了看自家只有一个轻伤的损失，松了口气，然后立刻去检查那些货物。
他先是摸了摸那些鼓囊囊的袋子，入手沉甸甸，确是粮食，主要是小米和豆料。然后他的目光投向那几个被骡马驮着、其中一个在爆炸中有些破损的木箱。
他小心翼翼地用刀撬开那个破损的箱子。
里面并非预想中的金银，而是……一块块黑乎乎、泛着金属幽光的……铁锭？
王秀才拿起一块，入手极沉，质地似乎比寻常铁料更加细密。
“主公说过要铁料，这倒是……”他刚觉得这收获也不错，但借着火把的光仔细一看，却发现这铁锭上，似乎隐约烙印着一个模糊的标记。
他凑近了仔细辨认，那标记似乎是个……蹲坐的老虎？旁边还有些难以辨认的满文（他并不认识）！
王秀才心里咯噔一下！他在边镇待过，恍惚听说过，关外那位“大汗”的嫡系精锐部队，其盔甲器械，似乎用的就是一种特殊标记的精铁……
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，连忙又去撬其他完好的箱子。
一箱是同样的铁锭。
另一箱，里面赫然是几副制作精良、样式与明军制式略有不同的……棉铁复合甲！以及几包用油纸封好的、品相极佳的人参！
“柱……柱子哥！”王秀才声音发颤地喊道，“你快来看！这……这些东西……”
赵铁柱闻声过来，看着那些铁锭和盔甲，他虽然不认识标记，但那盔甲的精良程度和人参的价值，他还是看得出来的。
“妈的，这帮人……不是在跟北面的鞑子做买卖吧？！”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入赵铁柱的脑海。
被按在地上的刀疤脸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暴露，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绝望。
赵铁柱猛地转头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刀疤脸，环首刀首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，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：
“说！这些铁甲和人参，是不是要送去关外的？！”
抢个商队，似乎……捅了个马蜂窝？
（第十八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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