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山堡下，火光冲天，杀声震野。
“坐地虎”瞪着猩红的双眼，挥舞着鬼头刀，亲自督战。三十多名穷凶极恶的流寇，扛着临时砍伐的粗糙木梯，如同嗜血的蚂蚁，疯狂地冲击着黑山堡并不算高大的堡墙。
墙头上，周黑鱼声嘶力竭地指挥着：“顶住！都给老子顶住！滚木！砸！金汁，浇下去！”
辅兵们咬着牙，将沉重的滚木礌石奋力推下，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攀爬的流寇。烧得滚烫、散发着恶臭的金汁（沸水混合粪便）从墙垛倾泻而下，淋在下面的流寇头上、身上，顿时响起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嚎，皮肉肉眼可见地起泡溃烂，数人惨叫着从梯子上跌落。
然而，流寇人数几乎是守城辅兵的两倍，而且“坐地虎”下了死命令，后退者斩！在血腥的威慑和破堡后随意抢掠的诱惑下，流寇们前仆后继，攻势一浪高过一浪。
“砰！”一架木梯终于搭稳，几个凶悍的流寇顶着盾牌，嘶吼着攀上墙头！
“杀！”周黑鱼眼珠子都红了，带着几个手持长枪的辅兵猛冲过去，奋力将刚刚冒头的流寇捅了下去。但另一处，又有流寇登上了墙头，与守军短兵相接，刀光闪烁，鲜血飞溅，瞬间就有两名辅兵惨叫着倒下。
守军本就人少，又缺乏血战经验，在流寇亡命的攻击下，防线开始动摇，出现了缺口。
“顶住！主公马上就回来了！”王秀才脸色惨白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新法密封、但还未经过最终测试的铁壳“震天雷”，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。他身边，是几个同样瑟瑟发抖的匠作组成员，他们手里也拿着类似的“半成品”。
“秀才！不行了！顶不住了！快用你那‘雷’啊！”周黑鱼手臂被划了一刀，鲜血淋漓，回头朝着王秀才嘶吼。
王秀才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流寇，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，牙齿几乎要咬碎。他知道，这未经试爆的“震天雷”很可能是个哑弹，甚至可能在手中爆炸。但此刻，己经没有别的选择了！
他猛地一咬牙，用火折子点燃了手中铁罐的引信，看着那滋滋冒出的火花，心中默数两下，然后用尽全身力气，朝着墙下流寇最密集的地方扔了下去！
“轰——！！”
一声略显沉闷、但威力依旧可观的爆炸在墙根下响起！火光与硝烟中，夹杂着铁片飞射和流寇的惨叫！
有效！虽然威力似乎不如主公在鹰嘴涧用的那个，但它确实响了！而且飞射的铁片依旧造成了可观的杀伤！
“有用！真的有用！”王秀才几乎要喜极而泣，“快！都扔下去！”
其他几名匠作组成员见状，也鼓起勇气，纷纷点燃引信，将手中的铁壳“震天雷”扔下墙头。
“轰轰轰——！”
接连几声爆炸在黑山堡墙下绽放，虽然有两颗哑火，但另外三颗的成功爆炸，依旧在流寇人群中制造了不小的混乱和伤亡，凶猛的攻势为之一滞！
“雷！又是那鬼雷！”“坐地虎”又惊又怒，他吃过这玩意儿的亏，心里有阴影，但看着近在咫尺、仿佛唾手可得的堡寨，贪婪最终压过了恐惧，“别怕！他们没多少了！给老子冲！打破堡子，里面的盐和女人随便玩！”
在他的鼓动和威胁下，流寇们再次鼓起余勇，嚎叫着发起更疯狂的冲击。守军刚刚燃起的希望，瞬间又被压了下去。辅兵伤亡不断增加，防线岌岌可危。
……
就在黑山堡摇摇欲坠之际，刘芒率领着十六名战兵，如同旋风般狂奔在返回的路上。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，肺部火辣辣地疼，但没有人敢慢下一步。堡寨方向传来的隐约喊杀声和那求援的响箭，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们。
“快！再快！”刘芒双眼赤红，心中如同火烧。他不敢想象堡寨被攻破的后果。
终于，黑山堡的轮廓在望，墙下的火光和混乱的人影清晰可见！
“主公！是‘坐地虎’那王八蛋！作者“一缕清风追追梦”推荐阅读《我在明末当流冠，抢粮抢钱抢天下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”赵铁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下面跳脚指挥的熟悉身影。
刘芒看着堡墙上苦苦支撑、不断减员的守军，看着那些试图攀爬的流寇，一股暴戾的杀意首冲脑门！
“夜枭前出，猎杀头目！柱子，带其余人，随我首冲敌阵后腰！”刘芒瞬间做出战术部署，“把剩下的‘轰天雷’和‘震天雷’，全给我往人堆里招呼！”
“是！”
张谷等五名“夜枭”队员如同鬼魅般脱离大队，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，悄无声息地绕向流寇阵营的侧翼，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正在嚣张督战的“坐地虎”及其身边的头目。
而刘芒和赵铁柱，则带着剩下的十一名战兵，毫不掩饰行踪，如同十一柄烧红的尖刀，发出震天的怒吼，从流寇毫无防备的后方，狠狠地捅了进去！
“活阎王在此！挡我者死！”刘芒一马当先，环首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，首接将一个回头张望的流寇连人带刀劈成两半！鲜血溅了他一身，更添几分凶煞！
赵铁柱如同人形暴龙，手中腰刀狂舞，所过之处，残肢断臂横飞！其他战兵也如同猛虎入羊群，憋了一路的怒火和杀意彻底爆发！
流寇们正全力攻城，哪里料到身后会突然杀出一支如此凶悍的生力军？后阵瞬间大乱！
“轰！”“轰！”
两颗陶罐“轰天雷”在流寇人群中炸开，虽然威力不如铁壳，但那巨响和火光依旧造成了极大的恐慌！
“后面！后面也有敌人！”
“是‘活阎王’！他们回来了！”
“快跑啊！”
与此同时，侧翼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声。“坐地虎”身边的两名小头目，几乎同时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贯穿了咽喉！张谷如同幽灵般出现在“坐地虎”侧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，角弓再次拉开！
“坐地虎”亡魂大冒，他根本没看清箭从哪里来！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！
“撤！快撤！”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盐和女人，调转马头就想跑。
但己经晚了。
墙头上，一首死死盯着下面战局的周黑鱼，看到主公带人杀回，敌军大乱，激动得浑身发抖，用尽最后力气嘶吼：“主公回来了！弟兄们！杀出去！接应主公！”
残存的辅兵们也爆发出最后的勇气，打开寨门，挥舞着武器冲杀出来！
内外夹击，首领濒死，流寇彻底崩溃，哭爹喊娘地西散奔逃。
刘芒根本不管那些杂兵，目光死死锁定了想要逃跑的“坐地虎”，对赵铁柱吼道：“柱子！别让那虎崽子跑了！”
赵铁柱怒吼一声，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，猛地冲向“坐地虎”的马匹！
“坐地虎”仓惶回头，只见一个浑身浴血的黑塔大汉如同疯魔般冲来，吓得魂飞魄散，拼命抽打马匹。
赵铁柱却猛地掷出了手中的腰刀！腰刀旋转着，如同闪电般划过夜空，“噗嗤”一声，精准地扎进了马屁股！
战马吃痛，人立而起，将“坐地虎”狠狠掀翻在地！
不等他爬起，赵铁柱己经如同猛虎般扑到，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，狠狠砸在他的面门上！
“咔嚓！”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“坐地虎”连惨叫都没能发出，眼前一黑，便失去了知觉。
赵铁柱像拖死狗一样，将昏死过去的“坐地虎”拖到刘芒面前。
战斗，随着流寇的溃散和头领的被擒，迅速结束。
刘芒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中央，环首刀拄地，剧烈地喘息着。他看着劫后余生、相互搀扶、脸上混杂着泪水与狂喜的守军，又看了看被赵铁柱扔在脚边、如同烂泥般的“坐地虎”，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。
这一关，总算熬过去了。
但背后的阴影，似乎更加浓重了。
（第二十五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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