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军的夜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，未能掀起太大波澜，反而让黑山堡的守备更加森严。但围困带来的窒息感，并未因此消散，反而随着储水池工程的艰难推进和粮袋的日益干瘪，变得更加真切。
挖掘储水池远比预想的困难。冻土坚硬如铁，镐头砸下去只能留下一个白点，进展缓慢。收集到的雪水和少量尿液，对于近百张嘴而言，不过是杯水车薪。井水依旧在缓慢下降，那股土腥气也越来越重。
堡内开始出现不和谐的声音。一些后期收编的降卒和流民，在饥饿与绝望的折磨下，眼神开始闪烁，私下里的抱怨和牢骚也渐渐多了起来。尽管周黑鱼和王秀才极力弹压，但那股不安的暗流，依旧在悄然涌动。
刘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，心急如焚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。他知道，越是这种时候，主心骨越不能乱。他每日依旧按时巡视，检查防务，与伤兵交谈，甚至亲自参与储水池的挖掘，用行动稳定着军心。
然而，身体的疲惫与伤势的拖累，还是让他感到力不从心。胸口的隐痛在寒冷的夜晚尤为剧烈，咳嗽也频繁起来。
“主公，您还是多歇息吧。”王秀才看着刘芒愈发苍白的脸色，忍不住劝道。
“无妨。”刘芒摆了摆手，目光依旧锐利，“官军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。玄玅子那边，绝不会闲着。”
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。
这一日，官军大营方向，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同于以往的、沉闷而富有节奏的“咚咚”声，如同巨兽的心跳。紧接着，数个黑乎乎、圆球状的物体，被剩余的投石机和一种新出现的、类似大型弹弓的器械抛射出来，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，落向黑山堡！
“小心砲石！”墙头守军惊呼。
然而，那些“砲石”落地后并未爆炸，也非巨石，而是碎裂开来，从中滚出大量……纸张？
纸张如同雪片般在堡内飘散。有士兵捡起一看，上面赫然写着：
“黑山堡弟兄们！官军仁德，只诛首恶刘芒！弃械投降者，免死！擒杀刘芒者，赏银千两，官升三级！”
“尔等己被重重围困，粮尽水绝，顽抗只有死路一条！”
“玄玅子仙师己布下天罗地网，破堡在即！”
竟然是劝降文书！而且数量极多，覆盖了大半个堡垒！
这一手攻心之计，极为毒辣！本就浮动的人心，被这漫天飞舞的文书彻底搅乱。一些意志不坚者，看着手中的文书，眼神剧烈挣扎，窃窃私语声更大了。
“混账！”赵铁柱气得暴跳如雷，抢过几张文书撕得粉碎，“谁敢动摇军心，老子先砍了他！”
“柱子！冷静！”刘芒喝止了他，神色依旧平静，“撕得完吗？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吗？”
他弯腰，亲自捡起一张劝降文书，扫了一眼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：“雕虫小技。”
他走到墙头显眼处，我在明末当流冠，抢粮抢钱抢天下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我在明末当流冠，抢粮抢钱抢天下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运起内力（体质强化后气息悠长），声音清晰地传遍墙头：“弟兄们！看看你们手中的纸！官军若真有把握破城，何必浪费笔墨？他们怕了！怕我们的城墙，怕我们的‘震天雷’，更怕我们拼死一战的决心！”
他扬了扬手中的纸，猛地将其撕碎，掷于脚下：“这纸，擦屁股都嫌硬！官军的许诺，比这纸还不值钱！周家庄的下场，忘了么？投降？等着被秋后算账，砍头示众吗？”
他目光如电，扫过那些眼神闪烁的人：“我刘芒把话放在这里！愿与我同生共死的，我必不负他！若有异心者，现在就可以站出来，我放你出堡，去领那千两赏银！看看官军给不给你！”
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煞气。墙头一时寂静，那些原本动摇的人，在刘芒逼人的目光下，纷纷低下头，不敢对视。
“誓死追随主公！”赵铁柱第一个振臂高呼。
“誓死追随主公！”张谷、周黑鱼以及众多老兄弟齐声应和，声浪压过了之前的窃窃私语。
一场潜在的危机，被刘芒以强硬的态度暂时压了下去。但谁都明白，若局面再无转机，崩溃只是时间问题。
就在刘芒内心焦灼，苦思破局之策时，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，悄然出现。
是夜，负责在堡墙隐秘处监控官军动向的“夜枭”队员，发现官军后营方向，似乎有微弱的、规律性的火光闪烁，时明时灭，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。
这异动立刻报到了刘芒那里。
“规律性的火光？”刘芒心中一动，“像是……信号？”
他立刻叫来张谷和周黑鱼，三人登上箭楼，仔细观察。那火光己然熄灭，官军大营恢复了沉寂。
“会不会是官军的什么联络方式？”周黑鱼猜测。
张谷却皱眉道：“不像。官军传令多用号角、锣鼓或令旗，夜间也可能用火把，但不会如此隐秘且有规律。”
刘芒沉吟片刻，忽然问道：“我们派出去试图联络外界的‘夜枭’，最后传回消息是什么时候？约定的联络信号是什么？”
张谷一愣，随即眼中爆出精光：“主公！三日前，王三娃那一组试图渗透出去，约定若找到外力，便在官军后营方向，以三短一长的火光为号！刚才那火光……似乎就是三短一长！”
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黑暗！刘芒精神大振！
“王三娃他们……可能成功了！”他压低声音，难掩激动，“他们找到了外援，并且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传递信息！”
绝境之中，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！
“立刻准备！”刘芒当机立断，“明晚同一时间，密切注意后营方向！若信号再现，想办法回应！另外，让堡内所有弟兄做好准备，随时接应！”
希望，如同暗夜中的星火，虽然微弱，却足以点燃濒临绝望的心灵。
里应外合，破围在此一举！
（第西十八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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