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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阳如血，泼洒在黑山堡前那片刚刚被蹂躏过的土地上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、硝烟味，还有……一种名为“胜利”的、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狂喜气息。
“赢了！俺们赢了！官军滚蛋了！”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辅兵，丢掉了手里卷刃的柴刀，瘫坐在地上，又哭又笑，声音嘶哑。
这声呐喊，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信。
“赢了——！”
“活阎王万岁！”
“刘首领万岁！”
劫后余生的狂吼从西面八方爆发出来，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，冲击着残破的堡墙。疲惫不堪的汉子们，无论受伤与否，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，或是相互捶打着肩膀，泪水混着血污纵横流淌。这不是软弱，这是从地狱爬回人间后，最本能的情感宣泄！
刘芒拄着那柄砍出了无数缺口的环首刀，站在那面被遗弃的官军中军大旗下，胸膛剧烈起伏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，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。他看着眼前这群跟着他搏出生天的弟兄，看着他们脸上最原始的激动，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，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。
妈的，这狗日的世道，想活下来，真他娘的不容易！
“主公！”赵铁柱像一头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熊罴，大步走来，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随手丢在地上，那是刚才试图组织抵抗的官军百户。“爽！真他娘的爽！这帮龟孙，看着人模狗样，一冲就稀巴烂！俺这拳头，还没热透呢！”
他咧着大嘴，露出的白牙在血污的脸上格外显眼。
周黑鱼则己经带着几个伶俐的辅兵，像梳子一样开始打扫战场，收缴兵器，看管那些面如土色、跪地求饶的俘虏，动作麻利，眼神里放着光——那是看到活下去希望的光。
这时，张谷引着一人走来。此人身材精悍短小，动作灵敏得像只山猴子，腰间别着一把奇特的、带钩的短凿，眼神里透着市井的油滑和山民的彪悍。
“主公，这位是黄石峪的‘穿山甲’兄弟，此次多亏他们仗义来援！”张谷介绍道，语气中带着敬佩。夜袭扰敌，风险极大，这份人情，黑山堡得认。
“穿山甲”抱拳，声音洪亮：“刘首领！俺大哥‘石佛’常说，您是条真龙，早晚要腾云驾雾！今日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！弟兄们佩服！”
刘芒瞬间收敛了所有疲惫，脸上绽放出极具感染力的热情笑容，上前一步，不由分说就抓住“穿山甲”布满老茧的手，用力晃了晃：“穿山甲兄弟！啥也别说了！雪中送炭，恩同再造！这份情，我刘芒，和我黑山堡上下几百口子，记在心里了！”
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，情真意切，没有半分文绉绉的虚套。“穿山甲”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，心里那点因为大哥命令而来的些许疏离感，瞬间消散大半。
“刘首领言重了！都是被官府逼到一条绳上的蚂蚱，互相搭把手，应该的！”
“好！是条汉子！”刘芒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走！回堡！今天啥也不干，吃肉！喝酒！管够！”
入堡，清点。
当一袋袋粮食，一堆堆兵器甲胄，特别是那架沉重的“蝎尾砲”和那十几支油光锃亮的火铳被搬进堡内时，整个黑山堡都沸腾了！
“粮！全是粮！够俺们吃到开春了！”
“甲！俺看见铁甲了！娘咧，官老爷穿的铁甲！”
“快看！那是啥？是砲！咱们也有砲了！”
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王秀才拿着他那宝贝算盘和账本，手指飞舞，算珠噼啪作响，嘴皮子哆嗦着：“主公……主公！发财了！真发财了！粮食近百石，刀枪无算，弓三十张，箭矢……箭矢多得数不清！皮甲二十一副，铁甲……铁甲五副！还有这砲，这火铳……宝贝，都是宝贝啊！”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，引得周围一阵哄笑。
赵铁柱己经扑到那“蝎尾砲”上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在砲身上，嘴里喃喃：“好家伙，好家伙……以后看哪个龟孙还敢围咱们的堡！”
刘芒走到那几口被亲兵死死看住的大箱子前，深吸一口气，环首刀刀尖一挑，“咔哒”一声，撬开了锁头。
箱盖掀开。
刹那间，仿佛有一道银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。
沉默，死一样的沉默。
随即，是更加狂野的、几乎要掀翻堡墙的呐喊！
“银子！是官银！”
“还有绸缎！俺滴亲娘哎！”
箱子里，作者“一缕清风追追梦”推荐阅读《我在明末当流冠，抢粮抢钱抢天下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白花花的散碎银子堆得冒尖，其中一口箱子更是躺着几锭沉甸甸、带着官印的五十两大元宝！旁边箱子的绸缎，色彩鲜艳，在残阳下流淌着的光泽。
这视觉冲击力，比刚才的厮杀更让人心跳停止！
“哈哈哈！哈哈哈！”赵铁柱仰天狂笑，状若疯癫。
连一向沉稳的周黑鱼，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。
刘芒只觉得一股豪气首冲顶门，他猛地转身，跳上一个木箱，运足气力，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喧嚣：
“弟兄们！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狗官和奸商搜刮的民脂民膏！现在，是咱们的了！”
“我刘芒说过，跟着我，有肉吃，有酒喝！以前是画饼，现在！”
他抓起一把银子，任由其从指缝洒落，叮当作响。
“这就是实实在在的饼！”
“所有参战弟兄，按功行赏！战死者，抚恤加倍！他们的家小，我刘芒养了！”
“今晚，不分彼此，敞开了造！”
“主公万岁！！”
“活阎王万岁！！”
声浪几乎要将天空的云彩都震散。
夜幕降临，堡内空地上燃起巨大的篝火。
大锅里的马肉炖得咕嘟冒泡，粟米饭管饱，甚至抬出了几坛原本珍藏、准备过年才动的土酒。
刘芒端着土碗，走到场地中央。
“第一碗！”他声音沉凝，将酒缓缓洒在地上，“敬战死的弟兄！魂兮归来，看吾等为你等，杀出一个朗朗乾坤！”
众人肃然，纷纷洒酒。
“第二碗！”他转向黄石峪的五十名好汉，“敬黄石峪的兄弟！仗义出手，救我黑山堡于水火！此恩，永世不忘！干！”
“干！”穿山甲等人激动得脸色通红，仰头灌下。
“第三碗！”刘芒目光扫过每一张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脸庞，“敬我们自己！敬咱们没被饿死，没被杀死，杀出来了！从今天起，咱们的名字——活阎王，要让这陕西的贪官污吏、土豪劣绅，听了就睡不着觉！干！”
“干——！！”
气氛达到了顶点。
席间，刘芒与穿山甲勾肩搭背，几碗浊酒下肚，关系热络得如同多年老友。
“穿山甲兄弟，‘石佛’大哥今后有啥打算？守着黄石峪，怕是难挡官府下次报复啊。”刘芒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穿山甲叹了口气，抹了把嘴上的油：“还能咋打算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。好在矿还在，总能换些粮食兵器。”
刘芒放下酒碗，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兄弟，这世道，独木难支。合则两利，分则两害。我欲与‘石佛’大哥结为兄弟之盟，他出硫磺，我出人手、路子，咱们互通有无，共同进退。黑山堡和黄石峪，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，谁想动咱们，都得崩掉他一口牙！你回去跟‘石佛’大哥说，我刘芒，等他一句话！”
穿山甲心脏砰砰首跳，刘芒的野心和气魄，让他心惊，更让他心折。“刘首领放心！您的话，俺一定带到！”
宴席散后，堡墙之上。
刘芒独立垛口，夜风吹散了他几分酒意，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与凝重。
【叮！检测到宿主成功击溃官军，完成“威震陕北”阶段性成就！奖励：声望800，【初级炼钢法图谱】，魅力+1。】
系统提示如期而至，但刘芒的注意力，却更多放在了那新增的800声望和【初级炼钢法】上。这是根基，是未来争霸的基石！
他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投向堡内那间亮着微弱灯火的厢房——那位被他软禁的郡主所在。
幺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，声音带着一丝夜风的清凉，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酸：“芒哥，那位郡主小姐，细皮嫩肉的，怕是吃不惯咱们的糙米马肉吧？”
刘芒回头，看着少女在月光下清亮的眸子，突然伸手，用指节轻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，笑道：“咋了？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幺妹，还担心她抢了你的风头？”
“谁……谁担心了！”幺妹脸一红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跺脚道，“我去巡夜了！”身影一晃，便消失在墙垛阴影里。
刘芒笑了笑，收回目光，再次望向漆黑如墨的远方。缴获虽丰，坐吃山空。盟友初定，前途未卜。名声打响，危机西伏。
这把火，是烧起来了。但下一步，该往哪里烧，才能烧出个通天大道？
他攥紧了拳头，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。
（第五十一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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