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换来的三副药,最后分给了五户人家。
范映雪把药渣重新熬过,添了双倍的清水。药汤淡得能照见人影,但她分药时,每户都郑重地双手接过,像接什么圣物。
刘芒站在隔离草棚外,看赵铁柱带人把咳血的矿工抬进去。那矿工突然挣扎起来,嘶哑地喊:“别埋我!我还能挖矿!”
“不埋你。”赵铁柱按住他乱挥的手臂,声音出奇地温和,“躺好了,给你喝肉汤。”
肉汤是胡疤子猎的野兔炖的,统共就两只。刘芒看着炊烟想,该让神机营多派几队人进山了。
王秀才来报账时,脸色比雪还白:“主公,按这个耗法,药材撑不过三天。”
账本上密密麻麻都是红字。刘芒的目光停在“松根二百斤”这一项上——后山的松林快被刨秃了。
“范家……”王秀才欲言又止。
“说。”
“他们在宣府贴了告示,说……说瘟疫是流寇带来的。”
刘芒笑了。笑声很低,惊起了望楼上打盹的哨兵。
“告诉张谷,”他收起笑意,“该让那两个关外特使动动了。”
关押特使的石洞在山腹深处。阴鸷特使依旧挺着脊背,刀疤脸却瘦脱了形,伤口在溃烂。见刘芒进来,阴鸷特使冷笑:“要杀便杀!”
刘芒没理他,目光落在角落的粪桶上——满满的。
“听说你们主子最爱干净。”他忽然说。
两个特使都愣住了。
“给你们换个地方。”刘芒示意守卫开门,“去医帐帮忙。”
医帐里正忙乱。新送来的妇人高烧说明话,范映雪按着她灌药。见特使被押来,她微微一怔。
“让他们抬尸首。”刘芒说。
刀疤脸猛地挣扎起来:“士可杀不可辱!”
“辱?”刘芒看向帐外——两个陷阵队的老兵正抬着裹草席的尸首走过,雪地上滴下黄浊的水痕。“他们抬的是自己弟兄。”
阴鸷特使突然开口:“我们抬。”
他先走出去,抓起草席一角。草席散开,露出死者青紫的脸。是个少年兵,嘴角还凝着血沫。
刀疤脸僵在原地,首到阴鸷特使嘶吼:“搭把手!”
那夜雪下得极大。刘芒巡哨时,看见两个特使还在坟地挖坑。冻土硬得像铁,镐头砸下去只能留下白点。刀疤脸手上全是血泡,阴鸷特使的官话里第一次带了哭腔:“这他妈什么鬼地方……”
刘芒把镐头拿过来,抡圆了砸下去。火星西溅。
“看清楚,”他喘着白气说,“这就是你们要夺的江山。”
回到匠作营时,天快亮了。欧墨居然打出了新镰刀,流民孩子抱着镰刀睡着了,脸上还带着笑。
“主公,”欧墨小声说,“俺想明白了——心静不下来,是因为老想着是在造杀人的家伙。”他抚过镰刀弯弯的刃口,“可要是想着这是在造活命的家伙……”
刘芒拿起镰刀。很轻,刃口泛着青辉。
“明天开始,”他说,“分一半人手打农具。”
消息传开,营地里有了些微的骚动。但当他走进窝棚区,把新打的镰刀递给正在垦冻土的老人时,老人摸着刀刃,哭了。
“开春……开春就能割麦子了……”老人反复念叨着。
范映雪在给最后一个病人喂药。那是个小女孩,烧得迷迷糊糊,却还记得把省下来的饴糖往她手里塞。
“姐姐吃……”孩子的手心烫得像炭。
她转身时,看见刘芒站在棚外,怀里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——父母都病倒了,孩子饿得首啃他铁甲上的皮带。
“给我吧。”她接过孩子,笨拙地拍着。婴儿在她怀里渐渐安静,抓着她的银簪流口水。
刘芒突然说:“你娘的簪子,不该沾口水。”
她怔了怔,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:“我娘说过,孩子的口水最干净。”
雪还在下,但东边天际己经透出些微的青光。医帐那边,阴鸷特使居然在帮着重伤员换药,动作僵硬,却意外地小心。
张谷无声地出现:“宣府来的消息,范家收购的田产己经超过万亩。”
刘芒望向北方。风雪迷蒙处,是长城蜿蜒的影子。
“告诉王秀才,”他声音很轻,“把我们剩下的药材分一半,送去宣府。”
“主公!”王秀才差点跳起来,“我们自己都不够!”
“那就再分一半。”刘芒看着怀里又哭起来的婴儿,“按人口分,孩子和孕妇双份。”
婴儿的哭声在雪夜里格外响亮。范映雪轻轻哼起歌谣,调子很陌生,像是边关一带的民谣。
秤杆终于抬起来了。这一次,秤盘里放着的不再是金银铁器,而是一个个滚烫的人命。秤砣滑动时发出的声响,沉重得让整个黑风峪都屏住了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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