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妃的暗示如同在我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，激起了滔天巨浪。德妃腹中的孩子若非龙种，那便是足以将她、将镇西大将军府乃至所有关联之人碾得粉身碎碎的巨大把柄。
赵德胜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，如同猎犬般沿着德妃有孕前后的时间线疯狂追查。然而，德妃似乎对此早有防备，行事极为谨慎。她宫中被换掉的旧人如同人间蒸发，竟一个也寻不到。而她有孕前那段时间，记录上更是干净得如同精心擦拭过的琉璃，除了按制给太后、皇后请安，便是待在永和宫中，未曾与任何外男有过接触。
“娘娘，德妃娘娘那边……守得如同铁桶一般，奴才……奴才实在查不到任何可疑之处。”赵德胜跪在地上，声音带着挫败。
我蹙紧眉头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凤座扶手。难道贤妃的信息有误？还是……对方的手段太高明，将一切痕迹都抹去了？
“她父亲镇西大将军归京前后呢？德妃可曾出宫省亲？或是其母、其姐妹入宫探视？”
“镇西大将军归京是在德妃娘娘诊出喜脉之后。期间，德妃娘娘并未出宫，其母也只按制入宫探视过一次，停留不过半个时辰，且有众多宫人在场。”
一切都合情合理，毫无破绽。
我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多心了。可贤妃那日的暗示言之凿凿，她绝非无的放矢之人。
“那个‘外力’……贤妃指的‘外力’，究竟是什么？”我喃喃自语。
难道不是指奸夫，而是指……药物？德妃也是用了某种秘药才得以怀孕？
这个念头让我精神一振。若真是如此，虽不及混淆血脉那般罪大恶极，但利用药物争宠，同样是宫中大忌！尤其她还是边将之女，若被查出用此手段，其父镇西大将军也难逃干系！
“赵德胜，换个方向查！”我目光锐利，“去查德妃有孕前，可曾服用过什么特别的汤药？或是接触过什么来历不明的药材、方士？重点查她身边那些被换掉的旧人，尤其是懂些药理的！”
“是！奴才这就去！”
等待消息的日子格外煎熬。德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，皇上虽因之前的疑心对她有所疏远，但看在龙嗣的份上，赏赐依旧丰厚，太医署更是精心照料。若她真的生下皇子……
我不敢再想下去。
就在我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，赵德胜带来了一个突破性的消息。
“娘娘！找到了！奴才找到了之前伺候德妃娘娘茶水的一个老宫女！她被放出宫后，在京郊一家庵堂带发修行！”
“她说了什么？”我急问。
“她说……她说德妃娘娘在诊出喜脉前约莫两月，曾连续多日饮用一种味道奇怪的汤药，说是娘家送来的‘补身秘方’。那药气味辛烈，与寻常补药迥异。而且……那段时间，德妃娘娘情绪起伏很大，时而亢奋，时而抑郁，与平日性情大不相同！”
辛烈汤药！情绪大变！
这分明是用了狼虎之药的症状！
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：“可能找到那药的来源？或是药方？”
赵德胜摇头：“那老宫女并不知情，只负责煎药。药渣每次都由德妃娘娘的心腹嬷嬷亲自处理，不留痕迹。”
虽然没有首接证据，但这些线索己经足够！只要皇上起了疑心，下令严查，不怕查不出真相！
“备轿，去养心殿！”
我带着赵德胜查到的线索，再次求见皇上。
皇上听闻我的禀报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子嗣之事，本就是他的逆鳞，若真有人敢用药物混淆视听……
“皇后，你可知此事关系重大？若无确凿证据，便是诬陷妃嫔，构陷边将！”皇上声音冰冷，带着警告。
“臣妾不敢妄言！”我跪倒在地，将老宫女的供词呈上，“德妃妹妹有孕时机巧合，之前又曾服用来历不明的汤药，臣妾唯恐有人利用龙嗣，行不轨之事，危及皇上，危及社稷！请皇上明察！”
皇上看着那供词，沉默良久。德妃与镇西大将军的关系，萧景睿的旧案，以及西疆兵权的敏感……这一切都让他不得不慎重。
“朕知道了。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听不出情绪，“此事，朕会亲自处理。皇后，你暂且退下，今日之事，不得对任何人提起。”
“臣妾遵旨。”
从养心殿出来，我知道，风暴即将来临。皇上既然说了“亲自处理”，必然会动用暗卫的力量去查证。以暗卫的手段，只要德妃真的用了药，就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！
接下来的几日，后宫表面风平浪静，但我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在蔓延。永和宫的守卫似乎更加严密，德妃也被彻底隔绝起来，连太后派人去探视都被婉拒。
我知道，皇上在查。
我在坤宁宫中耐心等待，如同蛰伏的猎豹，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时刻。
然而，我万万没想到，等来的却不是德妃倒台的消息，而是一个几乎将我击垮的噩耗。
这日深夜，赵德胜连滚爬爬地冲进寝殿，脸色惨白如纸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：
“娘娘！不好了！暗卫……暗卫在调查德妃娘娘时，顺藤摸瓜，查到了……查到了张院判头上！说……说张院判曾私下为德妃娘娘诊脉，并……并可能提供了某些助孕的药物！”
张院判？！！
我眼前一黑，几乎晕厥！
怎么会是张院判？！他明明再三劝阻我不要用虎狼之药，他怎么会……
“皇上……皇上可知晓了？”我声音发颤。
“暗卫己经禀报皇上了！皇上震怒，己下令将张院判下狱严审！”
我瘫坐在榻上，浑身冰凉。
张院判是我的人！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！他若被坐实了协助德妃用药物争宠的罪名，那我这个皇后，岂能脱得了干系？！皇上会怎么想？他会认为是我指使张院判，一方面劝阻我自己用药以示清白，另一方面却暗中帮助德妃，意图控制皇嗣吗？
好一招祸水东引！好一个一石二鸟！
我终于明白贤妃所说的“外力”是什么了！不是奸夫，而是药物！而提供这药物的，很可能就是张院判！或者说，是有人利用了张院判！
对方早就料到我可能会从德妃的身孕下手，所以提前布好了这个局，等着我将皇上引过去，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张院判，乃至我，拖下水！
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！而我，竟然傻傻地跳了进去！
“娘娘！现在该怎么办？”菱枝带着哭腔问道。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不能慌，绝对不能慌！
张院判是关键！他必须咬死了不能承认！只要他扛住酷刑，不攀咬我，我就还有转圜的余地！
“赵德胜！”我抓住最后一根稻草，“想办法给狱中的张院判递句话：他的家人，本宫会替他照顾好。让他……好自为之！”
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。用他家人的安危，逼他守住口风。
赵德胜领命，匆匆离去。
我独自坐在冰冷的殿中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。
这一局，我输得一败涂地。
不仅没能扳倒德妃，反而将自己陷入了绝境。
皇上……还会信我吗？
我抚上自己的小腹，那里依旧平坦。
子嗣，恩宠，后位……难道真的要就此终结了吗？
不，我绝不认输！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WHUV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