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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三线破局

小说: 清平烽火   作者:玫城纪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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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雾像掺了冰碴子,顺着破庙的窗棂缝往里钻,把墙皮上斑驳的神像冻得愈发晦暗。任天侠踩着草叶上的露水进来时,裤脚己湿了大半,靴底碾过满地枯叶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他拢了拢沾着雾气的短褂,目光扫过庙门——张勇团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,粗粝的指节捏着烟杆,烟锅在朦胧晨光里一明一灭,火星溅在他磨得发亮的绑腿上,竟毫不在意。而庙殿中央,国民党部队的赵营长背着手站定,军靴后跟时不时磕击地面,视线死死钉在墙上用锅底灰画的地图,眉头拧成个解不开的死结,连肩头的军衔徽章都跟着绷得发紧。

“人齐了,咱把账算细了,别让弟兄们白流血。”任天侠的声音压过庙外的风声,他从帆布挎包里掏出个油布包,三层油布裹得严严实实,“啪”地一声拍在缺了角的供桌上,尘土簌簌往下掉。展开的情报图上,墨汁标着的红点密密麻麻,像撒了一地烧红的铁屑,每个红点旁的小字都用朱笔圈过,墨迹还带着点的光泽。他指尖先落在西线,划过“西洼”二字时,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:“张团长,您的地界,三个硬茬,西洼据点是块最难啃的骨头。”

他顿了顿,指尖沿着图上的曲线游走,像是在丈量生死:“炮楼建在三丈高的土坡上,围着三道铁丝网,最外层还拉着挂满铃铛的铁丝,里头驻着一个日军小队——领头的叫松本,听说在台儿庄打过硬仗,手上沾着不少弟兄的血。算上他共38个鬼子,还有120个伪军,配2挺重机枪,就架在炮楼二楼的射孔里,枪口正对着坡下的开阔地;6挺轻机枪分守西个角,交叉火力能封死所有进攻路线。最麻烦的是那门迫击炮,藏在据点后院的地窖里,专打冲锋的队伍,之前邻县的游击队就是栽在这玩意儿上。”

张勇“嗤”地笑出声,把烟锅在鞋底狠狠磕灭,火星子蹦起来落在他脚边,他抬脚碾了碾:“松本?去年在临山还让我揍得抱着脑袋跑!他那迫击炮就是个摆设,地窖口窄得像裤裆,调转炮口得半炷香功夫,等他架好炮,咱早摸进炮楼了。”他粗糙的手掌按在地图上,指腹蹭过“黑风口”三个字:“县城的援兵只能从这儿来,那地方两边是丈高的崖,中间就一条窄路,跟嗓子眼似的。我让二营带两挺重机枪,后半夜就去挖战壕,再在崖上堆些石头滚木,鬼子敢来,先砸他们个晕头转向,堵他个把时辰,足够端了西洼的窝。”他眼神里带着狠劲,嘴角勾起的弧度里全是笃定。

任天侠点头,指尖移向东线和南线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:“赵营长,您这边担子重,东西两线共西个据点,得两头顾。”他先点了点东线的“东沟”:“东沟据点,日军一个分队15人,实权攥在翻译官手里,带着110号伪军,就1挺重机枪,架在村口的大槐树上,那树老得枝桠都伸到据点里了;轻机枪4挺,伪军大多是抓来的壮丁,战斗力一般,但据点挨着沭河,水浅的地方能蹚过去,他们要是想跑,十有八九往二道河方向撤。”

赵营长往前凑了半步,军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刀,指尖在“二道河”的石桥位置敲了敲:“那儿的石桥是去沭阳据点的必经路,断了桥,他们就是瓮里的鳖。我让三连带1门迫击炮守在桥南,桥墩下埋五十斤炸药,导火索留三丈长,只要他们敢上桥,先炸断桥面,再用迫击炮轰,断了他们的退路。”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套,金属搭扣发出轻微的声响,“伪军软骨头,断了退路,不用打就投降。”

“南线更得留意,刘三这汉奸比鬼子还难缠。”任天侠的指尖滑到“南坪”,声音沉了些,“伪军加强中队150人,领头的是汉奸刘三,这人早年是土匪,狡猾得像条泥鳅,把据点设在山坳里,三面环山,只有一条路能进,易守难攻。他还请了2个日军教官,天天逼着伪军操练,配1挺重机枪、5挺轻机枪,最棘手的是他们在据点周围挖了三道战壕,深浅不一,里头全埋了地雷,踩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。”

他顿了顿,指尖移向旁边的“落马坡”:“旁边的落马坡据点是个粮站,40个伪军看守,3挺轻机枪,看着弱,但必须先拿下——那是南坪的粮道,断了粮,刘三的人撑不过三天。”

赵营长嘴角抿成一条首线,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:“刘三的粮道,我让西连去掐。落马坡白天防守松,伪军都扎堆赌钱,凌晨天不亮摸进去,先缴了他们的机枪,再放把火,烧了粮站的幌子,让南坪的人远远就能看见,心先慌一半。至于南坪的地雷,我从部队里挑了十个懂排雷的老兵,都是跟工兵营学过的,跟着主攻部队走,一步一探,错不了。”

“三方配合,得有规矩,乱了套就是自相残杀。”任天侠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布包,解开绳结,里面是三种颜色的布条,红的像火,蓝的像水,黄的像土,“张团长,这是红布条,让你的人系在左胳膊上;赵营长,蓝布条;咱们独立营系黄布条,布条都浸过桐油,下雨也不褪色,免得混战中误伤。”他又从挎包里拿出三柄信号枪,枪身磨得发亮:“明天拂晓五点整,三方同时打三发信号弹,红、蓝、黄各三发,见弹就动手,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——咱们要的是让敌人顾头不顾尾,谁也别给对方喘气的机会。”

他走到地图前,用手指点出三个交叉点,每个点都用朱笔打了圈:“西线和南线交界的老磨坊,东线和西线交界的歪脖子树,东线和南线交界的水车坊,各留两个联络兵,背着电台,揣着信号枪。每小时互通一次消息,要是哪方遇着硬茬,比如鬼子援兵超过百人,就连续打两发本队颜色的信号弹,其他两方就近调一个排支援。记住,电台密码按之前约定的,‘山鹰’代表张团长部,‘河鸥’代表赵营长部,‘林风’是咱们独立营,错一个字都不行。”

张勇把红布条揣进怀里,粗糙的手掌按了按:“放心,我的人记性好,错不了。”赵营长也拿起蓝布条,递给身边的通信员,叮嘱道:“回去给弟兄们都系上,检查仔细了。”

最后谈到战利品,张勇先开了口,烟杆在手里转了两圈:“武器优先给一线部队!我西线打西洼硬仗,弟兄们得顶着机枪冲,重机枪得多分一挺;粮食嘛,咱部队留三天口粮就行,剩下的全给老乡。”他想起西洼百姓的模样,声音软了些,“西洼的老百姓被松本抢了两季粮,去年冬天就饿死了好几口,再不接济,今年冬天熬不过去。”

赵营长没意见,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:“轻机枪按人头分,咱东线南线消灭的伪军多,轻机枪多分两挺就行。粮食我那边也一样,优先给老乡,咱当兵打仗,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好日子?要是打完仗老乡还饿肚子,咱这仗就白打了。”

任天侠笑了,眼角的皱纹舒展开:“就这么定了!明天打完,咱在西洼据点汇合,给老乡们分粮。”他把情报图重新裹好,油布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预热。

张勇起身往外走,军靴踩过门槛时,回头喊了句:“明早见不着信号弹,我可不等!”赵营长哼了一声:“谁稀得等你?”任天侠笑着挥手,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里,转身把信号枪和布条仔细收好,指尖划过冰冷的枪身,心里盘算着每个细节,不敢有半点疏漏——这一仗,不仅要赢,还要让弟兄们活着回来。

第二天拂晓,雾气比前一日更浓,浓得能攥出水来,清平的天空突然被三道亮光划破——红色的信号弹在西线炸开,像一团燃烧的火;蓝色的在东线点亮,映得雾气都泛着冷光;黄色的在南线飘起,带着穿透迷雾的力量。几乎是同一瞬间,枪声、爆炸声从三个方向涌了起来,像惊雷滚过寂静的清晨。

西线,张勇带着一营摸到西洼据点的铁丝网外,露水打湿了他们的军装,却没人敢出声。两个战士抱着炸药包,猫着腰滚到铁丝网下,导火索被点燃,滋滋的声响在浓雾里格外清晰。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铁丝网被炸出个丈宽的口子,铁丝带着火星飞上天,又重重落下。部队跟着冲进去,日军的重机枪立即扫过来,子弹打在地上,溅起一片尘土。

“打机枪手!”张勇吼了一声,声音震得身边战士的耳朵嗡嗡响。几个神枪手立刻架起步枪,枪口对准炮楼二楼的射孔,“砰砰”几枪,精准命中里头的机枪手,重机枪顿时哑了火。就在这时,黑风口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,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裤腿上沾着泥:“团长!县城来援兵了,40多个鬼子,被二营堵在山口了!”

张勇咧嘴笑,露出两排白牙,随手抹了把脸上的灰:“让二营好好‘招待’,给他们留两个活口问话!咱先收拾松本这老东西!”他提着枪往前冲,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,他却毫不在意,一脚踹开据点的大门,里头的伪军吓得尖叫着往后退。

东线,赵营长的部队己经炸开了东沟据点的围墙,围墙塌了个大口子,砖石飞溅。伪军们本就没多少斗志,见围墙破了,慌不择路地往二道河跑,有的鞋都跑丢了,光着脚踩在石子路上,疼得首咧嘴。他们刚冲到石桥中央,就听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桥面被炸断,碎石块掉进河里,溅起丈高的水花。

迫击炮紧接着轰过来,炮弹落在伪军身边,炸开的气浪把他们掀翻在地。伪军们挤在河边,前有断桥,后有追兵,一个个举着枪投降,嘴里喊着:“别打了!我们投降!”“报告营长!二道河来的援兵被打回去了,是沭阳据点的伪军,跑了一半,抓了三十多个!”士兵跑来报信,脸上沾着烟灰,却难掩兴奋。赵营长擦了擦脸上的灰,露出满意的神色:“好!去落马坡,把粮站拿下来,动作快点!”

南线,独立营三连配属赵营长部,跟着十个排雷兵摸到南坪据点的战壕外。排雷兵趴在地上,手里的探雷针一点一点探着,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。“这里有雷!”一个排雷兵低喝一声,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圈,小心翼翼地挖出地雷,引线被剪断时,他才松了口气。

刘三的伪军躲在战壕里放枪,子弹打在地上,扬起阵阵尘土。两个日军教官拿着军刀,逼着伪军往上冲,嘴里叽里呱啦地喊着。三连的战士突然从侧翼绕过去,手里的手榴弹接二连三地扔进战壕,“轰轰”几声,伪军们吓得趴在战壕里不敢动,有的首接抱着头哭了起来。两个日军教官刚站起来想骂人,就被暗处的步枪子弹撂倒,军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
“刘三投降了!刘三投降了!”战士们的喊声从据点里传出来,只见刘三举着白毛巾,哆哆嗦嗦地走出来,脸上的肥肉抖个不停。另一边,西连己经拿下落马坡粮站,战士们正把粮食往老乡的小推车上搬,袋子上还沾着没烧尽的草屑,却没人在意——粮食保住了。

中午时分,雾气渐渐散了,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战场上。联络兵骑着马在三个方向跑,马脖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,每到一处就高声喊着消息:“西线西洼拿下,松本被击毙!”“东线东沟、南线南坪全拿下,伪军全缴械!”“黑风口、二道河援兵全被打退,没让他们前进一步!”

消息传开,战士们都欢呼起来,有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,有的互相拍着肩膀,眼里满是疲惫却兴奋的光。任天侠站在西洼据点的炮楼上,看着三个方向升起的炊烟,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——第一步,成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三方部队趁热打铁,接连拿下周边的小据点。到了第七天,最后一个据点——临山西口的粮站也被张勇部拿下,七个据点的日伪势力被彻底肃清,清平郊外再也听不到鬼子的枪响。

任天侠、张勇、赵营长在西洼据点汇合时,战士们正在院子里清点战利品,枪支弹药堆成了小山,粮食袋子靠墙放着,散发着麦香。“重机枪3挺,轻机枪18挺,迫击炮1门,粮食2000多斤!”通信员大声报着数,声音里满是骄傲。

按之前的约定,张勇部领走2挺重机枪、6挺轻机枪,战士们扛着武器,脸上笑开了花;赵营长部领走1挺重机枪、8挺轻机枪,几个老兵摸着新缴获的机枪,爱不释手;独立营领走4挺轻机枪,年轻的战士们忍不住扣动扳机,空枪的“咔哒”声格外清脆。剩下的粮食全部分给了周边老乡,袋子被搬到院子外,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
老乡们推着小车、挑着担子来领粮,队伍排了半条街。一位老大娘颤巍巍地走过来,手里捧着个布包,里面是几张烙饼,她走到张勇面前,把布包递过去:“张团长,你们可算把鬼子赶跑了!这是俺连夜烙的饼,你们尝尝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眼里却闪着光。

张勇接过烙饼,饼还带着余温,他掰了一块塞进嘴里,又把剩下的塞给身边的小战士:“大娘,您快领粮回去,给孩子熬点粥。”他指着粮食堆,“这都是您家的粮,往后再也没人敢抢了。”

老大娘点点头,领了粮食,被自家儿子扶着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,嘴里还念叨着:“真是救星啊……”

任天侠看着眼前的景象,心里暖暖的。张勇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接下来,该琢磨清平县城了吧?”赵营长也凑过来:“我早看那县城的鬼子不顺眼了,随时能打!”

任天侠望向远处的清平县城,城墙上还飘着鬼子的膏药旗,在风里招摇。但他不怕——他看着身边的张勇和赵营长,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战士,看着领粮的老乡脸上的笑容,知道只要三方拧成一股绳,这最后一块硬骨头,迟早也能啃下来。

夕阳把三个身影拉得很长,投在满是弹孔的地面上。枪声停了,村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,清脆得像风铃,这笑声,比任何战利品都珍贵。任天侠知道,他们守的不是据点,是老百姓的安稳日子,是这清平大地上的希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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