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牧把资料折好塞进抽屉的时候,手指在木头边缘磕了一下。他没管,转身就往厨房走。
灶台上的粥己经凉透,碗边一圈白渍。那副收走的碗筷静静立在水池里,还没洗。围裙也不见了,钩子空着,像少了个该在的位置。
他喉咙动了动,没出声。
“妈,小芷呢?”他问堂屋里的母亲。
“上山去了,说透口气。”林母抬头,“你别着急,她就是闷得慌。”
林牧嗯了一声,脚却没停,径首朝院外走。
路过实验田时,天色己经开始暗下来。风把“小光田”的牌子吹得晃荡,金盏菊的花瓣落了一地,踩上去有点滑。他低头看了眼,脚步更快了。
他知道她去哪儿。
老槐树在后山半腰,离村子不远不近,上山要走二十分钟。以前云芷摔了跤,他说过一句“难过的时候,去高一点的地方看看”,后来她就说那儿看得远,心也敞亮。
他走得急,工装裤蹭着草叶发出沙沙声。手机拿出来看了两回,信号格空着,干脆关了塞回口袋。
“云芷!”他喊第一声时还压着点,像是怕惊到林子里的鸟。
没人应。
他又喊:“小芷!”
声音大了些,带上了喘。
山路转了个弯,坡陡起来。他扶了下膝盖,继续往上。傍晚的风带着湿气,吹得人肩头发凉。他想起早上她端粥出来时的样子——低着头,手有点抖,笑得也不像平时那么利索。
翠花的事,她听见了。
他早该想到的。她看着热闹,其实心细得很。别人一句话,一个眼神,她都能琢磨半天。
“我不想娶别人。”他在心里把这话又过了一遍,“我只想跟你一起过日子。”
可这话现在还没说出口。
他加快步子,几乎是小跑起来。鞋底打滑,踩碎了几片枯叶。
快到老槐树时,他放慢了。远远看见一块青石,背影坐在上面,一动不动。
是她。
他停下,站定,隔着几步距离看着她的背影。风吹起她发尾的一缕,扫在脖颈上。
他没立刻上前。
“小芷。”他开口,余生清风相伴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声音哑了,不像平时。
她没回头。
他又往前走了一步。“是我,林牧。”
还是没动。
“翠花家的事,我己经说清楚了。”他盯着她的背影,一字一句说得清楚,“她爸来提亲,我当面回了。我不娶她,也不想娶别人。你别躲着,这事跟你们没关系。”
风忽然小了。
树叶不响了,连远处狗叫都听不见。
他站在原地,手攥着裤兜里的钥匙串,指节发白。
“我知道你听得见。”他声音低了些,“你每次不高兴,耳朵后面那块皮肤就会发红。现在是不是又热了?”
她肩膀轻轻颤了一下。
他往前又迈半步,停住。
“你要是觉得我在乎谁嫁谁娶,那就错了。”他说,“我在乎的是你走不走。你走了,这果园再大,也没个说话的人。你走了,谁在我炒菜时偷尝咸淡?谁把草莓苗标成‘小红队’,还非说它们长得像小学生排队?”
他顿了顿,呼吸重了。
“我昨天打电话,不是为了让你能参加培训。”他声音更沉,“我是想让你留下来。户口、政策、村里规定……这些我都管不了那么多。我就知道一件事——我想你在。”
她手指动了动,捏住了裙角。
“你不信也行。”他看着她蜷着的背影,“但我说的是真的。我不想再等了,也不想让你猜。你喜欢看萤火虫,我就陪你看到天黑;你想学种地,我从头教你;你要是在这儿待不下去,那我就跟你走。哪儿都行。”
他话音落下,山里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。
她终于微微侧了下头,眼角泛红,鼻尖发粉。
他看见了,却不敢再靠近。
“你回头看看我。”他轻声说,“就一眼。”
她没动。
他伸手摸了下耳朵,那里烧得厉害。
“小芷。”他又叫了一声。
她肩膀抖了抖,像是要哭,又像是在忍。
林牧站着没动,目光牢牢锁住她。夜风拂过树梢,吹乱了她的发丝,也吹皱了青石前那一小片落叶。
她坐着,他站着,中间只差三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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